內地院線的審查是越來越鬆了啊_風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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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我是影小妹
最近明顯感覺到,內地對於驚悚片的審查是越來越鬆了。
前有《死神來了6》,後有日本驚悚片《8號出口》。
今天要聊的也是一部驚悚電影,在本週在內地上映——
《伊甸》

影片集結了裘德·洛、凡妮莎·柯比、安娜·德·阿瑪斯、西德尼·斯維尼、丹尼爾·布魯赫等一眾實力演員,改編自上世紀20年代真實發生在厄瓜多爾加拉帕戈斯羣島弗洛雷亞納島上的事件。
講述幾批歐洲移民前來荒島追尋烏托邦,最終卻陷入人性失控與暴力衝突的故事。
電影雖屬小眾驚悚類型,卻憑藉其強烈的戲劇張力和對人性深處的挖掘,引起不少關注。

影片開場,德國哲學家弗里德里希·裏特(裘德·洛 飾)與妻子朵拉·施特勞赫(凡妮莎·柯比 飾)因厭倦資產階級社會的虛矯與束縛,毅然離開歐洲,來到無人居住的弗洛雷亞納島,試圖建立一種與世隔絕、自給自足的生活。
裏特每天寫作、思考、冥想,朵拉則負責日常雜務,二人表面上過着返璞歸真的生活,彷彿重現伊甸園般的純淨狀態。

然而好景不長,另一家人的到來打破了島上的寧靜。
海因茨·維特默(丹尼爾·布魯赫 飾)帶着懷孕的妻子瑪格麗特和罹患肺結核的兒子哈里也來到這座小島。
他們因經濟窘迫前來投奔,並帶來了相對充足的物資和工具,很快便在島上開闢出一個小型家園,種植作物、打獵捕魚,勉強維持生計。

原本就資源有限的孤島因新成員的加入而顯得更加擁擠。
裏特雖然表面上接受他們,內心卻充滿排斥與不安。
他不斷通過信件與歐洲的報紙和出版社保持聯繫,將自己的荒島生活包裝成一種哲學實踐,實則從未真正擺脱對世俗認可與名譽的渴望。
而維特默一家的務實作風也與裏特的理想主義格格不入,雙方在共享資源、勞動分配等問題上漸漸產生摩擦。

真正的轉折點出現在第三組人的登島——自稱“男爵夫人”的艾洛伊絲(安娜·德·阿瑪斯 飾)帶着兩位情人高調現身,宣稱自己已獲得土地權,計劃在此興建豪華酒店。
她生活奢靡、行為放蕩,與島上原有的儉樸氛圍形成強烈對比。
男爵夫人的到來不僅沒有帶來建設性的力量,反而加劇了資源消耗與人際矛盾。
她慣用美色與話術操縱他人,甚至指使手下去偷竊另兩家的食物和工具。
島上原本就脆弱的平衡被徹底打破。

隨着乾旱持續、作物歉收,物資匱乏日益嚴重,人性的陰暗面也逐漸浮出水面。
裏特口口聲聲強調素食主義與和平共處,卻在飢餓與生存壓力下開始破戒打獵,甚至暗中偷取維特默家的食物。
男爵夫人則更加不擇手段,試圖以性換取物資,失敗後更是直接強搶。
維特默一家原本最為剋制與努力,但在妻子瑪格麗特臨產之際,也因擔心資源被奪而變得敏感多疑。

影片的高潮發生在瑪格麗特分娩當晚。
羊水破裂之際,她竟被一羣野狗包圍,丈夫和兒子卻在外狩獵未歸。
她只能憑藉一把鐵叉和掃帚自衞,一邊擊退野狗,一邊艱難地將孩子生下。
這一幕成為全片最具張力與象徵意義的場景——在極端環境中,生命本能與母性意志爆發出的力量,遠比任何哲學宣言都更加真實。
然而這震撼的一幕並未帶來轉折性的希望,反而預示着更深的撕裂。

男爵夫人因不斷侵犯他人利益,最終引來殺身之禍。
裏特與海因茨聯手設計將她與一名男寵殺害並埋屍荒野。
然而罪惡一旦開始,便再難停止。
合力殺人之後,兩家人之間並未恢復信任,反而因猜忌與恐懼迅速對立。
裏特變得越發偏執與控制狂,不僅對朵拉實施精神壓迫,甚至動手施暴。
朵拉在目睹丈夫的墮落與瑪格麗特的挑撥之後,也逐漸萌生殺意。
最終她以毒雞肉將裏特害死,並偽造意外,獨自離開了小島。

片尾字幕交代了真實事件中人物的結局:朵拉後來出書講述自己的版本,而瑪格麗特則一直在島上生活直至96歲高齡。
歷史真相已成謎團,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這場烏托邦實驗以徹底的失敗告終。
所有懷着理想而來的人,要麼喪命,要麼帶着創傷離開,唯一留下的,也只是在孤獨與荒蕪中度過餘生的倖存者。

電影《伊甸》藉由一場荒島實驗,揭示了人類一旦脱離社會約束與資源保障,其烏托邦夢想是多麼容易崩塌。
影片中的三組人代表三種不同的逃離動機:裏特追求的是精神貴族式的自我實現,男爵夫人渴望的是無拘無束的縱慾與統治,而維特默一家則只是尋求一塊安身立命之地。
儘管目的各異,他們卻共同犯了一個錯誤——認為只要遠離社會,就能擺脱人性中的貪婪、自私與佔有慾。

然而真正的悲劇不在於人性本惡,而在於他們未能意識到:伊甸園從來不是一個地點,而是一種狀態。
它需要的不是地理上的隔絕,而是物質與精神上的雙重充足。
電影中的人物恰恰相反,他們攜帶着世俗的慾望、焦慮與未解決的創傷進入荒島,卻誤以為換個環境就能獲得新生。
結果,非但沒有建成天堂,反而重現了人類最原始的叢林法則。

朗·霍華德通過冷靜甚至近乎殘酷的敍事,提醒觀眾一個往往被忽視的真相:人類社會的形成並非一種妥協或墮落,而是一種進化意義上的成功。
我們通過制度、分工、合作與道德約束,才得以規避個體在自然狀態下的脆弱與危險。
與其幻想逃離社會、重建烏托邦,不如承認人性的複雜與侷限,並在現實世界中通過科技、制度與文化不斷優化我們的生活。
這不是認命,而是一種更深刻的勇氣與智慧。

《伊甸》不是一部讓人舒適的電影,它沒有提供希望的解方,也沒有英雄式的救贖。
但它透過一段被遺忘的歷史碎片,讓我們看到自己在極端情境下可能的模樣。
它提醒我們,真正的理想國不在遠方,而在我們如何對待彼此、如何共建規則、如何在慾望與節制之間找到平衡。
也許,這才是伊甸留給觀眾最珍貴的啓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