麋鹿迴歸40載,我國麋鹿再無滅絕之憂_風聞
心之龙城飞将-51分钟前
2025年08月24日 23:28 新浪網
8月24日,在北京南海子麋鹿苑的保護區內,數十隻麋鹿圍着一處水源。它們體型有大有小,或低頭咀嚼青草,或趴地上睜着雙眼盯住你看。對於它們來説,今天是個特別的日子。
40年前的今天,它們的“祖輩”(20只麇鹿)從英國迴歸中國,落户北京南海子麋鹿苑,開啓了我國麋鹿種羣復興的序幕。經過科研工作者不懈努力,如今我國的麋鹿已從最初回歸的77只發展到了1.4萬多隻。它們生活在我國26個省市和自治區的95個保護場所,已全面覆蓋其原有的古分佈地。
北京麋鹿生態實驗中心主任白加德在接受新京報記者採訪時表示,麋鹿保護的終極目標,就是要讓麋鹿迴歸自然生態系統中,為整個自然生態系統的持續性、穩定性和多樣性發揮作用。
我國的麋鹿已從最初回歸的77只發展到了1.4萬多隻。新京報記者 王巍 攝 遵循“優勝劣汰”原則,雄鹿靠角鬥獲交配權
麋鹿的平均壽命約為15年。一隻成年麋鹿的體長可近2米,在飼草充足的情況下,它一天可以吃下40斤飼草。雄性麋鹿體型通常比雌性大,它是典型性二態動物,雄性有角,而雌性則沒有。
麋鹿以其角似鹿、臉似馬、蹄似牛、尾似驢等獨特的形態特徵,被人們稱為“四不像”。考古證據表明,古代麋鹿的棲息地遍佈我國各地,從陝西的渭河流域到東部沿海平原和島嶼,從東北大平原到中部一線,都留下了它們的足跡。
“麋鹿喜歡吃各種各樣的水草,它們是草食性反芻動物,主要以禾本科、豆科、莎草科等植物的嫩草、樹葉和嫩枝為食。”北京麋鹿生態實驗中心副研究員程志斌説,麋鹿腸道微生物菌羣非常豐富,目前麋鹿的食性種類近600種。
麋鹿種羣遵循“優勝劣汰”自然法則。麋鹿的發情期通常在每年的6月至8月。麋鹿的配偶制度為後宮制,優勢雄鹿(鹿王)佔有大羣雌性配偶。鹿王通過尿液標記領地,驅趕其他雄鹿和仔鹿,吼叫也是宣誓領域的重要手段。
程志斌介紹,鹿王的身份並非永久不變,南海子麋鹿苑裏就有20多隻鹿王。這種“輪流坐莊”的形式靠的是角鬥。雄鹿一對一進行角鬥,只有獲勝者才能擁有唯一交配權。實際上,“鹿王爭霸”的方式也最大程度上保證了麋鹿種羣的遺傳多樣性。
麋鹿也是濕地旗艦物種,具有極強的游泳能力。在1998年長江特大洪水期間,湖北石首保護區的麋鹿越過圍欄,橫跨長江,展現了其卓越的游泳能力。
作為濕地物種,麋鹿的棲息地須具備良好的植被覆蓋、清潔水源和隱蔽環境。麋鹿喜歡濕地環境,但也能在乾旱區生存,棲息地通常靠近水源。森林和高草叢有利於麋鹿躲藏和隱蔽。
8月24日,在北京南海子麋鹿苑的保護區內,數十隻麋鹿圍着一處水源棲息。新京報記者 王巍 攝 約1900年在中國本土滅絕,麋鹿用引種來複興種羣
麋鹿是中國特有的珍稀物種,起源於200多萬年前。自起源後,麋鹿家族在華夏大地上繁衍生息。1萬年至3000年前,麋鹿種羣迎來了鼎盛時期,其分佈範圍廣泛且數量眾多。
公開材料顯示,過去3000年,氣候逐漸轉向寒冷乾旱,海平面下降,湖泊和沼澤大量消失,河流乾涸。華北地區的“滄海桑田”變化導致沼澤變為旱地,植物的生長也受到影響,進而麋鹿的數量鋭減。
1894年,永定河洪水沖毀了南海子獵苑的圍牆,導致許多麋鹿逃散。此外,北京市科學技術研究院院領導劉子亮在接受新京報記者採訪時説,“1900年八國聯軍侵華,簽訂了不平等條約後,獵苑中的麋鹿被運至國外動物園或遭掠殺,這是導致麋鹿在中國本土滅絕的原因之一。”
有專家提到,麋鹿約1900年在中國本土滅絕。1956年和1973年,北京動物園先後共引進了三對麋鹿。然而,受限於動物園的棲息地條件,麋鹿的繁殖遭遇重重障礙,一直未能復興種羣。
劉子亮説,1982年,中國駐英國大使館與烏邦寺莊園的塔維斯托克侯爵取得聯繫後,中英兩國開始共同籌備麋鹿的重引進工作。後來,在當時國家環保總局和北京市政府的支持和領導下,我國成立了跨部門麋鹿重引進項目領導小組,並與英方專家共同組成了多學科的專家組。
到了1984年,首批麋鹿還家工作在北京麋鹿苑選址並開展,麋鹿重引進工作的成功實施,是物種保護科學史上的重要事件。
1985年8月24日,22只麋鹿乘坐飛機遠渡重洋,回到北京。遵照防疫制度,剛剛歸國的20只麋鹿住進了南海子麋鹿苑的檢驗檢疫圈,另外2只轉送了上海動物園。1986年和1987年,我國再次引進麋鹿,三次共引進77只,分佈在北京和江蘇。
2025年8月24日,北京麋鹿苑舉行系列活動慶祝麋鹿回家四十週年。新京報記者 王巍 攝 麋鹿野外種羣數量大幅提高,再無滅絕之憂
從本土滅絕到重引進再到成功野化放歸,我國麋鹿保護取得顯著成效。自1985年以來,麋鹿在遺傳多樣性貧乏、近交係數較高的情況下存活狀況良好,麋鹿數量顯著增長了近兩百倍。麋鹿種羣數量的大幅度增長,為麋鹿永續發展建立了強大的“基因庫”。
40年來,北京麋鹿生態實驗中心在麋鹿遺傳、行為、疾病、飼養管理等方面開展了大量工作,並突破了疾病防控、飼養管理、遺傳瓶頸“三道難關”,為麋鹿保護提供了紮實的科技支撐。
疾病是麋鹿生存的最大威脅,常見疾病包括細菌、病毒、寄生蟲感染以及普通疾病。魏氏梭菌病是麋鹿最致命的疾病之一,從目前來看,它對麋鹿種羣健康和未來發展影響會更大,建立麋鹿疾病預防體系已成為從事麋鹿保護研究工作人員的重要內容。
“偶蹄類的動物,傳染病較多。魏氏梭菌就是一種條件致病菌,它本身就存在自然界當中,平時不易發病。但周圍條件發生變化後,比如説麋鹿因營養狀況導致抵抗力差,又或者是因天氣原因導致內環境發生變化,此時的魏氏梭菌就會在麋鹿體內興風作浪。” 白加德説,這種過度增殖形成的內毒素,會引起麋鹿心肌麻痹造成猝死。
麋鹿由小種羣發展起來,其近親繁殖係數高,遺傳負荷也大。白加德解釋,在麋鹿過去幾百萬年的進化過程中,從幾百只的種羣,到十幾只的小種羣,導致麋鹿有害基因的重合率會越來越大。這種有害基因的重合,在一定程度上會使麋鹿的遺傳結構發生變化,造成更多的遺傳病,從而只留下最後一個絕種。所以,遺傳基因也是研究的重點。
而在飼養管理方面,科研人員還要弄清楚,在什麼環境下麋鹿能更好成活實現正常繁育,並且能夠在四季中不受干擾地去生活。當然,還包括要喂什麼樣的飼草,提供什麼樣的飼草條件。
40年來,我國在江蘇大豐、河北灤河上游、湖南東洞庭湖、江西鄱陽湖、內蒙古大青山等多個自然保護地先後共開展了11次麋鹿野化放歸,成功野放200多隻。後來,又因種羣數量增長,麋鹿在保護區外自然擴展外溢,使野生麋鹿的奠基數量逐步加大。
目前野生麋鹿主要分佈於江蘇、湖北、湖南、江西和內蒙古等地,野外種羣數量得到大幅增加,達5000餘隻。麋鹿野化放歸是麋鹿保護的根本措施,成為瀕危物種重引入的重大科學實踐。
據瞭解,我國正在籌建亞洲最大的完全型麋鹿基因庫,將有效解決麋鹿近親繁殖導致的基因衰退問題,為科學育種提供堅實的數據支撐。更值得關注的是,未來還將建設麋鹿微生態基因庫,專門保存對麋鹿生存至關重要的微生物菌羣,包括腸道微生物菌羣和環境微生物菌羣,全方位保障麋鹿種羣的健康發展。
白加德也直言,如今,麋鹿再無滅絕之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