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民社保”大討論，外賣平台被誤會了多久？_風聞

最近的所謂“強制社保”，在社會上引起巨大爭議！

支持者認為，社保是每個人的託底保障，企業不能在社保上扣除員工待遇。而反對者呢？理由也很充分。在這個內卷的時代，很多小微企業，餐飲商鋪等，本身就只有微薄的利潤，根本承擔不起社保。若是強制推行，恐怕會引起更大的連鎖反應。

可這場“全民強制社保”的爭論，也被《人民日報》一錘定音闢謠了。為什麼？因為這是一個大烏龍。

所謂的“全民強制社保”，根本就不存在，它指向的是法律意義上的傳統勞動關係，和零工、日結乃至靈活就業羣體關係不大，完全是一次誤讀。

可在隊長看來，這次全民大討論，其實也是一個很好的機會，讓我們回頭審視多年來的社保改革中成就在哪裏，挑戰又在哪裏，藉此也向大家多做一些基本常識的科普。

早在十多年前，《勞動法》（1995年）和《社會保險法》（2011年）中就提到，“用人單位和勞動者必須依法參加社會保險，繳納社會保險費”，和近期最高法的表述一樣，因此，這回真稱不上是什麼新政。

只是到今天，社保制度也確實存在彈性空間。

這是因為制度設計要充分考量到勞動者真實的生活境況和個人意願，以及最關鍵的因素——中國的人口實在是太多了。除了針對上班族的城鎮職工保障體系（也就是大家熟知的“五險一金”）外，還有針對農村人口的城鄉居民保障體系，以及針對零工羣體的靈活就業保障體系。

這些多元方案，共同組成了社會保障網。

大家都很關心2億多新業態勞動者的社保問題，比如外賣員、網約車司機、帶貨主播、網文寫手等。他們的勞動權益保障，更需要關注到靈活性，不能一刀切。目前針對這部分羣體的政策改革路徑要更加靈活，比如將社保五個險種分開，首先推進職業傷害保障，然後是養老、醫療保險，生育保險與醫保合併徵繳，不參加失業保險都屬於這一類。

“全民強制社保”是誤讀，但是呢，長遠來看“全民社保”卻是不可動搖的奮鬥目標。換句話説，社保的普惠性一定是一個關鍵指標，因此要不斷擴大規模效應。我們不要求“全民強制社保”，卻需要努力推廣社保，讓更多的人享受社保。

當前，中國社保制度面臨有兩大困境：

一是，人口老齡化不斷加劇，可還有很多人卻沒有社保。等這些人老了以後，也沒有養老金。這就埋下了一個重大隱患。二是，靈活用工規模越來越大了，可個人社保成本卻太高了。

其中，在外賣騎手領域，就尤為突出。很多騎手寧願拿更多的現金到手，也不願意買社保。北京大學國發院學者團隊調研了三萬多名騎手後發現：僅有10%的騎手願意接受現行的社保繳費比例。若強制個人繳納社保，23.5%的騎手明確表示“不願參保”。

為什麼呢？核心原因就一個：不是他們不想買，而是現階段更在意手頭的現金流，不願意為此付出太高的成本。可是，中國靈活就業人數已經突破2億人，要是這2億人都買不上社保，那他們老了以後怎麼辦？沒有養老金，誰來給他們養老？

因此，對靈活用工人羣的社保覆蓋率，就顯得格外重要了，拋開覆蓋率講福利都是耍流氓。

可怎麼才能讓社保最大限度地覆蓋靈活就業羣體呢？

在外賣市場，就出現了兩種模式。一個是全職模式，比如京東。它是以全職招募模式，試圖把騎手職工化，以實現“全員社保”。這種做法的好處是，只要加入全職騎手，就有社保了。但缺點也很突出，什麼樣的人才有資格當全職騎手呢，大概率是少數派，是騎手中的佼佼者，目前只有15萬全職騎手，而百萬兼職騎手就不在“全員社保”的範疇之內了。

這種模式很適合一些高收入，人口少的高福利國家。比如北歐的芬蘭，它的總人口才564萬人，人均GDP卻超過6萬美元。它不僅實現了“全民社保”，連醫療、上學也都免費了。為什麼它能做到？因為人口太少了。它的免費教育只要覆蓋20萬學生，也就相當於中國的一個小縣城的人口。

可中國呢？是一個14億人口的大國，人均GDP剛突破1.3萬美元，不到芬蘭的1/4。這時，要搞一步到位的“全民社保”，是不太現實的。

如何才能既尊重勞動者意願，又能最大規模地覆蓋外賣騎手羣體呢？美團探索的是另一種“參保補貼”模式。總體起來就是八個字：“參保自願，平台補貼。”

在這一點上，參保補貼模式就更加符合騎手羣體的實際情況了。為什麼呢？它有四大特點：

一是，覆蓋廣。二是，成本低。三是，無前置條件。四是，堅守自願原則。它主打一個“無前置資格限制、無參保地點限制、無時長單量限制、無跑單類型限制”。簡單地説就是，不管是全職騎手，還是兼職騎手，抑或眾包騎手，只要跑單收入達到當地的養老保險最低檔，全都囊括其中，一視同仁。

只要願意參保的，平台補貼50%費用。實在缺錢，緊急要錢的時候，也可以先停繳一段時間，等渡過難關了，再續上就是。它最大的優勢就是：“自願且靈活”。

參保地的選擇也完全放開。騎手可以根據自己的規劃，選在工作地參保，或者是户籍地參保。也就是説，人在哪裏，保障就跟到哪裏，而不是人被社保綁定。

這種設計，能讓那些“在城市打工、回老家養老”的騎手再也不用為社保轉移發愁。今年二季度以來，美團就開始試點推廣，已經覆蓋了福建、江蘇、湖北、廣東、河北、四川等六省七市，最新的消息是，到年底，養老保險補貼就將推廣至全國，預計覆蓋上百萬騎手，騎手“工傷險”從7月1日起擴大範圍至17個省市，由美團全額繳費。

這種模式，既減輕了騎手的社保負擔，又提高了社保的覆蓋率。對靈活就業羣體來講，既照顧了當下，又兼顧了未來。它不一定是完美的，卻是一套非常均衡，十分適合當下實際的靈活社保方案。

長期以來，外賣騎手等零工羣體社保受到外界的誤解，外賣平台甚至也因此被污名化，受到很多非議。

這次“全民社保大討論”，恰好是一個非常好的觀察窗口，它引發了社會公眾對於服務行業零工羣體社會保障的討論，也能讓大家看到外賣騎手保障改革的實際情況，更瞭解平台方的努力和投入。這也能夠為接下來的靈活就業社保改革提供更多參考。

可以説，不管在哪個國家、哪個行業，擴大保障網絡覆蓋面，都是這項公共福利制度的改革核心。美團等平台推動的“參保補貼”改革，以更低的門檻努力覆蓋到更廣泛的勞動者，也是對這種目標的一種響應。

回顧歷史，中國的每一次重大改革，都是採取“試點先行，小步快跑，驗證經驗，全面推廣”的模式，這中間也需要全社會的討論和參與。“全民強制社保”是烏龍，但外賣騎手社保升級卻是實打實的事，“全民社保”循序漸進，逐步推廣，無可爭議。

2億靈活就業羣體，不能被遺忘。全民社保，讓每一個人老有所依，是我們為之奮鬥的終極夢想之一。但在這個夢想實現之前，我們也要儘可能地照顧到更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