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年做口譯感覺到個有趣的現象:拼音説的越來越多了_風聞
饮水机-哒哒哒~49分钟前
作者:就叫閻Yu
起因是8月20日的科隆遊戲展上,最後發佈的《黑神話:鍾馗》預告片裏英文就是Zhong Kui,主持人之後解釋Zhong Kui, CN’s ghost catching god.然後YTB上開始多了很多鍾馗的英文科普視頻,這讓我突然想到這兩年做口譯好像也是這樣。遇到很多我們文化特色或者社會生活裏的獨有概念,不會再急着找個對應的英文,而是直接讀中文拼音,再去做個英文解釋。

比如抖音就是Douyin,再附上解釋CN version of TioTok, 滴滴就是Didi, CN Uber, 微博就是Weibo, 再解釋是CN Twitter。甚至有些有對應英文表達已經約定俗成的概念,這兩年也越來越被拼音取代。比如我之前在使館陪大/使去故宮的時候,她聊起來故宮就是Gu Gong,反而是對方還在説the Palace Museum。再比如過年的時候,在館子裏大家會説Chun Jie Kauai Le,大/使會説要給大家Hong Bao。再比如在商務晚宴的時候,我聽到外賓説Kuai Zi、Huo Guo和He Cha的頻次早超過Chopsticks、Hotpot和Drink Tea。好多次在喝茶的場合,如果不是做譯員而是扮演接待角色的時候,我會帶着做/講一下叩手禮,嘗試幫助對方去構建一個完整的記憶鏈條Chinese Tea=Cha=一套獨特的文化,而不是立頓,不是其他。我記得有個重要客户多次來點名讓我煮Chen Pi Bai Cha,在他腦子裏Chen Pi Bai Cha這個概念已經對應起來一個獨特的事物和場景了。
還有一次做活動,涉及到蹦蹦車,我們在最初翻譯的時候就用了Beng Beng而不是Three-wheel vehicle,後來大家也整天Beng Beng叫着。你去叫它Beng Beng再解釋它是類似於Three-wheel vehicle的東西和直接叫它Three-wheel vehicle是完全不一樣的。
類似的例子還有很多,有些是我們主動要改的,比如一些地名的翻譯。但這兩年我遇到更多的是外國人在主動去讀拼音,然後去了解拼音背後代表的是什麼概念。
再想到鍾馗的前作《黑神話:悟空》裏,悟空就是Wu Kong,他不是Monkey King,二郎神就是Erlang Shen,他不是Erlang God或者Three-Eye God,我們文化概念裏的神和God是不完全相同的。你會看到幾乎每個耍這個遊戲的Youtuber去讀拼音,甚至去了解《西遊記》,去做科普視頻。而黑神話悟空的結尾放了一段大鬧天宮的動畫,並且配了西遊記的音樂。那些Youtuber無一例外眼眶紅了,有的甚至流眼淚了,我相信絕大多數沒看過《西遊記》,但有時候珍貴的文化瑰寶所反映的情感和精神是跨越語言的。
之前去一些東南亞、南亞或者中東小國家的時候,會發現英文標識有時候甚至要比本國語言標識都大,他們沒有太多自己文化,或者自己文化不夠強勢。記得有次在科威特有個商務晚宴,對方官員在介紹了十幾分鍾科威特之後,就開始聊川普,聊美國文化。
這是很多小國的無可奈何,他們沒那麼多東西可以挖掘,而我們則不同,我們有一套自己的一切,包括完整的社會文娛體系、歷史體系。尤其口罩之後的這幾年,以及14天-visa free後這兩年,越來越多人開始主動了解我們這套文化體系和社會生活,包括玩兒Mixue和東方明珠這個梗。
這和過去很不一樣,我記得10年前,英語老師在講到一些食物和景點的時候,還在用一個英文語境裏已經有的東西給它命名,我記得饅頭是Steamed Bread。但現在陪外國客户晚宴的時候,對方會直接要Man Tou,因為在他/她的腦中,Man Tou=饅頭這個東西,而不是bread。
我又想起來十年前我有英語老師還吐槽過地鐵裏的站名標的是拼音而不是英文,當時我就在想標拼音才是正確的啊。我們大多數人都不講英文,而幾乎每個國家的的人都能讀出來拼音,假如一個外國人問老大爺老大媽路,你猜Dalian Maritime University和Haishi Daxue哪個能帶來有效溝通。
其實所有這些抽象來看,就是十年前提到的一個概念文化自信。這兩年已經很少聽到喊文化自信了,因為它已經融入到了社會生活的方方面面。
當然我們還有很長路要走,比如很多領域還沒有定義權和解釋權,英語仍然是全世界最強勢的語言。縱然如此,作為一個譯員,我還是很幸運見證了這幾年的一個改變,從小時候仰視世界到近兩年平視世界,並且一直在用我的方式去傳播更多拼音及其背後的文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