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能“一統美聯儲”嗎?_風聞
有理儿有面-有理儿有面官方账号-08-28 07:20
出處 | 有理兒有面
當地時間8月25日晚,特朗普在社交媒體“真實社交”上發佈了一封措辭嚴厲的公開信,宣佈解僱美聯儲理事庫克,立即生效。

在這封火藥味十足的信件中,特朗普指責庫克在抵押貸款申請中存在“欺詐性和潛在犯罪性行為”,並稱其行為“不可想象”,已徹底喪失其作為金融監管者的可信度。
究竟是什麼樣的過錯,讓特朗普開創了美聯儲111年曆史上的首次“開除”?
他的指控,援引於聯邦住房金融局局長普爾特的一份刑事移材料。根據材料披露,庫克在2021年申請兩筆房貸時,分別宣稱密歇根州和佐治亞州的房產為“主要住所”,重複享受優惠貸款條件。

這種“一女二嫁”的操作,涉嫌偽造文件以獲取更低利率,若罪名成立,最高可面臨30年監禁。
庫克真的有罪嗎?
就目前而言,美國司法部僅表示將調查相關指控,尚未提起刑事訴訟。也就是説,庫克仍享有“無罪推定”權利。
但怎麼到特朗普這兒就直接判有罪了?甚至,還提前物色繼任者,這種“輿論審判”難道不是將司法程序政治化嗎?
而且眾多法律學者指出,庫克入職前的行為與履職表現無關,即便確有違規,業主佔用欺詐通常也是與貸款機構庭外和解解決,極少上升到刑事訴訟,更不用説達到罷免職務的嚴重程度。

所以説白了,特朗普手上的所謂“證據”,頂多算是個“嫌疑”,離實錘還差着十萬八千里呢!
特朗普有權力開除庫克嗎?有,但有前提!
特朗普的“閃電解僱”看似雷霆萬鈞,實則面臨法律與憲政的雙重拷問。
根據《聯邦儲備法》規定,總統只能因故罷免理事,但通常“因故”解職是涉及職務上的不當行為,如失職、瀆職或無法履行職責,而非在擔任公職前的私人生活領域。
而指控發生在2021年,當時庫克還未出任理事。
更何況,歷史判例已經為這場博弈提供了重要參照。1935年最高法院在“Humphrey’s Executor v. United States”案中裁定,總統無權隨意罷免獨立機構官員,必須證明存在“正當理由”。這一判例確立了美聯儲獨立機構的法律地位。
如今,庫克已準備提起訴訟,阻止特朗普解除她的職務。而大眾普遍也認為,這場法律戰將持續數月,甚至可能上訴至最高法院。
所以説,從短期來看,特朗普的免職決定難以立即生效。

那特朗普為什麼要冒天下之大不韙,非要把庫克趕下台?
因為他想要“一統美聯儲”!
表面上看,這場突如其來的人事變動是因為“房貸欺詐”,但實際上,這完全是一場精心策劃的政治權力遊戲,是特朗普為了重塑美聯權力格局的關鍵一環。

目前,特朗普已通過提名和施壓構建起“擁躉-拉攏-替換-威逼”四步法,正有條不紊地重塑獨屬於他的權力格局。
“擁躉”兩席:沃勒和鮑曼。在第一任任期,特朗普就在美聯儲安插了兩個“自己人”。這兩人可以説是,美聯儲裏的鐵桿特朗普派。
“拉攏”一席:傑斐遜。這位曾由拜登提名的經濟學家,在通脹目標、監管政策等關鍵議題上已逐漸向白宮靠攏。
“替換”一席:庫格勒。8月初,庫格勒突然辭職後,可以説“親手”為特朗普送上了一個“改造”美聯儲的天賜良機。隨後,特朗普迅速提名“海湖莊園協議”的總設計師米蘭接任。
“威逼”兩席:庫克和巴爾。除庫克外,巴爾也因堅持嚴格監管標準,陷入了特朗普“温水煮青蛙”式的逼迫,正面臨“金融利益衝突”的調查。
這番回顧,特朗普“改造”美聯儲計劃就已經浮現在世人眼前了:能拉攏的拉攏,不能拉攏的製造“污名”或脅迫其走人。

如果,此次庫克最終被解職,那麼特朗普陣營將在美聯儲七人理事會中佔據四席,足以形成對現任主席鮑威爾的壓倒性優勢,佔據話語權。
而更令人擔憂的是,特朗普掌控理事會後,理論上可在2026年2月任期屆滿時,將所有地區主席替換為“自己人”。
這意味着什麼?
這種“垂直控制”一旦實現,就意味着獨立百年的美聯儲將徹底淪為白宮的政策執行機構,成為特朗普的一言堂。到那時,是否降息、何時降息、降多少,都由特朗普説了算。

説到底,這場權力博弈的核心,是特朗普試圖將美聯儲變成“個人政治工具”的深層意圖。
自2024年重返白宮以來,特朗普持續抨擊美聯儲利率政策,稱其“拖累經濟”“扼殺就業”,要求將基準利率從當前的4.25%-4.5%降至1%。
這種施壓在2025年更是達到高潮,特朗普頻繁在社交媒體上辱罵鮑威爾為“蠢貨”,稱其“比中國更危險”,並暗示可能以“裝修工程超支”等理由將其解職。
這就讓人很疑惑,為什麼特朗普會如此執着於控制美聯儲呢?

答案很簡單:經濟就是特朗普的政治生命線。
隨着2026年中期選舉臨近,特朗普亟需通過降息刺激經濟的“速效藥”,為共和黨選情鋪路。他想要通過控制美聯儲實現“美元武器化”,通過定向降息扶持美國製造業、提振股市和房地產市場,利用美元潮汐收割全球資產,甚至將美聯儲變為“財政擴張的印鈔機”。

從更深層地看,這也關乎到特朗普的個人政治品牌。他一直以來都把自己包裝成“打破舊制度的革命者”,而美聯儲正是這個“腐朽舊制度”的象徵。攻擊美聯儲的獨立性,對他的核心支持者來説,簡直就像是一道美味佳餚。
這種以個人政治利益為目的的干預,已經引發了全球擔憂。
G20財長和央行行長會議罕見發表聯合聲明,強調“央行獨立性是實現價格穩定的關鍵”。歐洲央行行長拉加德更直言,任何干預都可能帶來“災難性後果”。

更何況,歷史已經給出了答案。
20世紀70年代,美國因政治干預貨幣政策陷入“滯脹”,通脹率飆升至13%,失業率突破9%,經濟陷入長期衰退。
其實説到底,這就是一場沒有贏家的戰爭。
庫克的命運,不過是美聯儲百年曆史上的一朵小小浪花。但這場風波折射出的,是美國憲政體制在民粹主義衝擊下的深層危機。
當特朗普試圖將貨幣政策變成選舉工具,當法律條文被政治操弄改寫,當全球金融體系的“穩定錨”開始鬆動,所有人都將為這場制度賭博買單。
特朗普或許會成功,但美國終將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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