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妙山水畫卷遐思中的殘酷諜戰_風聞

美妙山水畫卷遐思中的殘酷諜戰

——隱蔽戰線對其成員綜合素質的要求非常之高！

2025-08-12/0828，

當天深夜，開始閲讀榮獲中國文學創作最高獎項的第十一屆茅盾文學獎（2023年），由孫甘露先生創作的長篇小説《千里江山圖》（上海文藝出版社2022年4月第一版）。

這其實是一部與著名的《暗算》很有些類似的中國諜戰小説。

在1927年大革命失敗後，由於受到當時遠在數千公里之遙共產國際脱離中國革命現實狀態的錯誤指導，加之早期黨中央領導層出現的數次“左”傾錯誤路線嚴重影響，中國革命遭受重大挫折，中國共產黨領導的革命力量也出現了慘重的損失。

故事就發生在隨後20世紀30年代的初期。

當時國共兩黨的情報機構，南京方面主要是源自陳立夫、陳果夫兄弟領導的國民黨中央黨部中央組織部調查科的“中統”（後發展為國民黨中央調查統計局及以及抗戰勝利後改頭換面的黨員通訊局），到了這個時期的國民黨“中統”特務組織，開始將過去那種針對中國共產黨人赤裸裸的大屠殺，逐步改變為“細胞滲透”與自首分化相結合，更為毒辣卻日益有效的“柔性政策”，從而使中共在白區黨組織的工作日益艱難，黨的組織不斷被滲透，逐步的失去了在國內大城市的立足點。中共方面則是先後由周恩來（伍豪）、康生（趙容）、陳雲領導，早期曾設有總務、情報、行動和交通四個科的著名的“中央特科”（中共中央特別委員會），《千里江山圖》描寫的就是在以上海為中心的沿海地帶，圍繞中共臨時中央從上海租界轉移到中央蘇區而重建安全可靠的新的秘密地下交通線，展開的一場驚心動魄的地下鬥爭。

《千里江山圖》是自由北宋年間王希孟創作並流傳至今的一幅描寫江南景色的著名中國水墨長卷。是謂，“遠山叢叢，遠樹檬檬。咫尺萬里，江行其中。短長何岸，高低何峯。彼紙彼待，彼瀑彼洪。晴嵐乍豁，煙靄忽籠。或斷或屬，且淡且濃。爾幸奚寺，爾盤奚宮。或茅陰豁，或梁嵌空。有吠者履，有樵者翁。危牆落錠，短掉掀篷。往來異趣，寂動殊容。幕翠其庭，豈非盧鴻。略構而渡，豈非龜蒙。昔我經行，雲山萬重。若淮南北，與江西東。亦蓑而雨，亦帽而風。乃今追惟，夢境相從。及此開卷，恍然昔同。誰居作者，造化論功。掩惚其裔，熙成是宗。聲聞九陛，既召而終。謂彼樹白，俄其身窮。其然豈然，訊之天公。此名彎壤，疇日不逢”（淳佑己酉竹谿林希逸書）。現藏於故宮博物院。

經現代着色保護技術處理後的絹本，更是令人異常欣喜。

然而，在本書中中共地下黨制訂並執行的“千里江山圖”計劃，卻是中央特科組織重建上海至贛南閩西中央蘇區地下交通線的一次特別秘密行動。

這次行動從一開始就已被叛徒泄露，隱蔽在租界巡捕房的地下黨人“無名氏”，以自己悲壯的犧牲警示了自己的同志；然而，首次召集的行動人員中的大部分人還是被捕了！隨後以中統局副局長徐恩曾為原型的特務頭子葉啓年，決定將被捕的這六個人全部釋放，自此雙方彼此開始打出“明牌”。在此危機關頭，計劃之外突然加入活動的陳千里成為了執行“千里江山圖”行動的主角，而他與葉的女兒葉桃的悲壯戀情，更在國民黨特務頭子葉啓年與中共特科陳千里兩人之間發生了一場血淋淋的生死搏擊。

從整體上看，這次行動之所以最終能夠成功的關鍵，就在於曾在蘇聯接受過秘密特工訓練的陳千里的意外現身，在“特別行動小組”幾乎全部成員已經被葉啓年嚴密監控的危難與驚險情況下，他指揮同志們通過銀行取款（金條）行動果斷清除了叛徒、出租車司機崔文泰；在廣州通過舞女“小鳳凰”敏鋭識別並消滅了已經隱藏在上海地下黨內部多時、此刻已擔任了組織體系中級職務、假冒易君連（龍冬）之名的國民黨特務盧宗德，一人掌控了全局並最終完成了這項任務。

此前已經暴露的特別行動小組的全部成員，包括中央特派員林石，上海地下黨區委書記方雲平，在大革命失敗後與組織失去聯繫並重新加入鬥爭行列的作家凌汶，陳千里弟弟陳千元，陳千元的愛人、小學教師董慧文，擔任“死間”使命的房地產經紀人衞達夫，茂昌煤棧工頭李漢，受傷來滬療傷的紅軍指揮員梁士超，醫生秦傳安和護工田菲卻在隨後最終全部壯烈犧牲，其中後七人被集體槍殺於上海龍華刑場。

在這個故事中，讓人印象最深的可能就是那位儘管只是短時現身，在租界巡捕房任職的中共地下黨員“無名氏”。他以當天自己在聚會現場氣吞山河，大無畏的犧牲，給特別行動小組的同志們報了警，身後甚至連自己的真實姓名都沒有留下。從中我們看到的不僅是第一代中國共產黨人無私的奉獻與犧牲精神，更看到了中國共產黨強大的組織能力。正是因為這種建立在“犧牲個人，永不叛黨”入黨誓言基礎上黨的組織領導，成為中國革命最終成功的最關鍵的因素之一，……

而最令人感到驚心動魄的則可能是中統特務盧忠德假扮中共地下黨員易君年之名，打入了上海黨組織的內部，在擔任了中層職位後，嚴重威脅到“千里江山圖”計劃的順利實施。而盧忠德之所以露出馬腳的基本線索就在於其個人生活放蕩而留下被陳千里識破的蛛絲馬跡，當真相大白之後，隨後消滅這個對革命形成重大威脅的國民黨特務一切也就順理成章了。在此我們還能看到，在30年代初期昔日“南天王”陳濟棠統治下的廣東的白色恐怖的真實情景——在那時，南方國民黨反動派反共的本質就是瘋狂屠殺共產黨！

如果説，麥家先生的《暗算》是大陸首部以記實方式描述的以密碼戰為核心的成功諜戰小説（其實包括偵聽、破譯和行動三個部分）的話，那麼，《千里江山圖》體現的則是土地革命戰爭時期中國共產黨領導的新型諜戰故事。這部小説在寫法上其實並沒有多少創新，但這個故事本身卻九曲迴腸，曲徑通幽，最終柳暗花明，這也許是其在創作上最大的成功之處。

不過，原以為看多了相關題材的小説之後，似乎也沒有覺得有過多的神奇之處。然而，為什麼此前評論界對之的評價卻如此之高，還獲得了最近這屆茅盾獎呢？始終有些費解。看來用“跑馬觀花”方式來速讀經典，這種閲讀方法是很不妥當的！並非作品本身有什麼問題，而是作者本身對之缺乏認真、耐心、深入細緻的理解、體會與感悟，……

                                   初稿寫於2025年8月1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