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危難的時刻,救亡運動不僅僅在戰場,還有敵佔區,文字也是鬥爭的武器_風聞
岩王帝菌-09-01 16:24
@純潔的萬事屋:
淞滬會戰之後
生活在上海的人的苦難才剛剛開始
日據上海,有很多特務機構,針對抗戰人士的迫害與暗殺從不間斷,是吃人的惡魔
租界被特務機構侵入,已經是客觀事實
奶奶告訴我,特務進入租界殺人已經稀鬆平常
在一九三九年下半年,流血恐怖事件進入頂峯
奶奶告訴我,七月盛夏之際,大批“七十六號”特務襲擊了《中美日報》,當時如果不是爺爺和看門的保鏢抓緊拉上鐵門擋住了這一波,可能爺爺當場就要交代過去了,也就沒有後面等到抗戰結束後,給昆明發報的機會了。爺爺當時協助中央通訊社在上海成立分社,當時説,有一位中央通訊社歷史上第一個女記者即將到達上海,後來一打聽,竟是陳香梅女士。
奶奶回憶這一段特別悲傷,因為那一晚,特務闖入租界,可不是隻針對《中美日報》一家,他們的目標是見到什麼打砸什麼,所以其他報社防不及,就被打死打傷多人,更不要説設備物料損失。同樣是中國人,為什麼會這麼壞,這也是奶奶每次提到悲憤之處捏緊了拳頭。也可能是從小在奶奶敍事下薰陶,我對二鬼子,叛徒,無比憎恨
然而,流血事件還沒有結束,《大晚報》《大美晚報》陸續被破壞,相關的主編被暗殺
讓整個上海的記住的,是1937年的11月23日,公共租界高二分院刑庭長的郁達夫胞兄鬱華,也特務暗殺,這個人算是在租界裏很有分量的,也不被放過。緊接着,是12月12日,這一天,茅麗英女士,身中三彈,於15日在醫院犧牲。犧牲前她告訴大家:“囑咐一切的人別為我悲傷!我死,沒有什麼關係,我是時刻準備犧往的,希望大家要繼續努力,加倍地努力!
茅麗瑛女士,是曾為支援新四軍抗日活動和為救濟難民而舉行過三次義賣代價券廣播會的職業婦女俱樂部主席,這個人在上海孤島之後,奔赴華南、廣州等地宣傳抗日,再返回上海繼續抗日救亡,直至生命最後一刻。
巧合的是,在寫本文的時候,微博用户@中國歷史研究院 剛好在紀念茅麗瑛女士!感慨萬千,轉發周知

我的奶奶只是女子救援隊的普通一員,她確實沒有什麼大本事,但她看到這些人,記住這些名字,然後活到新中國,告訴我。而我又重新翻回去追查這段歷史,發現在血色恐怖下,很多文藝工作者也開始如地下黨一般,更名改姓,深居簡出,甚至有些工作者以戲劇專科學校的形式,想辦法做一些道具,這些道具在現在看不過是一批粗糙的冷兵器,但他們隨時準備與特務同歸於盡。
這種覺悟,恐難以讓年輕一代理解的。
如今,我寫出這些東西,是告訴大家,在當年最危難的時刻,救亡運動不僅僅在戰場,還有敵佔區,文字也是鬥爭的武器,通過刊物傳播來自延安的文章,有無數的熱血青年燃燒自己,甚至付出了生命的代價。因為太平洋戰爭爆發的那一刻,日本侵略者立刻衝入了租界,侵略者的目標十分明確,徹底消滅所有抗日刊物,也包括人在內!
即便是日本在太平洋戰場節節敗退,大局已定,但在中國的殘酷屠戮,卻從沒有停止。爺爺雖然是一個普通的工作者,但也被捕受刑,家裏本來就沒有什麼積蓄,奶奶把嫁妝典當,才保得一命,人還要在監押出不來。奶奶特別難過,説自己也是普通人家,不是開廠的大家閨秀,不然,以廠家資產為擔保,至少可以回家等待傳話,不至於受罪。爺爺的早逝一直是奶奶心頭之痛。但爺爺在病痛彌留之際,還勸慰奶奶説,自己也是從電椅上走下來的英雄,能看到新中國,知足了。
我幼年時期才剛剛記事,爺爺就已經走了
爺爺走的時候,只留下了兩句話
蔣介石是騙子
毛毛(我的乳名)我放心不下
如今,能有機會寫下這段文字,我內心激盪
爺爺奶奶是普通的中國百姓,他們盡力抗爭
他們並沒有什麼戰鬥事蹟,他們只能做到自己能做的
看着,記着,努力活着,告訴後代,勿忘歷史
中國,永遠是中國人的中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