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門表情包能火遍全網，靠的是這些特質_風聞

鳳凰網

2025年11月11日 22:01:52 來自北京

圖片來源：Jennifer Ouellette via imgflip

撰文 | Jennifer Ouellette

翻譯 | 鄭添惺

審校 | 不周

不可否認，互聯網的興起對漫畫創作這一職業產生了深遠的影響，它不僅為漫畫家提供了新的工具，也催生了新的出版和發行媒介。更特別的是，網絡文化孕育了20世紀90年代末病毒式傳播的模因（memes，或者説“網絡梗”）。

《INKS：漫畫研究學會期刊》（INKS: The Journal of the Comics Studies Society）發表的一篇論文指出，與圖像相關的模因，即表情包，代表了一種新型數字漫畫，其作用方式也體現了認知和創作方面的革新。

“我的專業領域之一是圖像小説和漫畫，”美國俄亥俄州立大學（The Ohio State University）的教育學教授米歇爾·安·阿巴特（Michelle Ann Abate）在接受媒體Ars Technica採訪時表示，“我出版了多本關於漫畫史和不同作品的書籍：從查爾斯·舒爾茨（Charles Schulz）的《花生漫畫》（Peanuts，美國報刊連環漫畫，主角之一是史努比）到《遠方》（The Far Side），再到《小小露露秀》（Little Lulu）、《齊格》（Ziggy）和《家庭馬戲團》（The Family Circus）。多年來，漫畫一直是我研究的流派、文本和時代背景的一部分。”

模因的歷史

阿巴特2024年出版了《奇異感官體驗：美國單格漫畫文化史》（Singular Sensations: A Cultural History of One-Panel Comics）一書，這正是她在2020年新冠疫情暴發時研究的課題。“疫情期間，我讀了很多單格漫畫，並與朋友們分享。我們之間也經常分享表情包，”阿巴特説，“有一天我突然意識到，我分享的單格漫畫和表情包之間並沒有太大區別。無論是它們的功能、作用方式，還是語言和視覺的聯繫上，這兩者之間的連續性都大於差異性。”

因此，阿巴特決定更系統地研究這個問題。英國進化生物學家理查德·道金斯（Richard Dawkins）早在互聯網時代到來之前，就在其1976年的科普著作《自私的基因》（The Selfish Gene）中創造了“模因”一詞。在道金斯看來，它描述的是“一個文化傳播單位”，或“一個信息單位”，比如網絡梗、流行語、朗朗上口的曲調、時尚，甚至拱形建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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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21世紀的語境下，模因指的是在線上人氣飆升並在用户之間病毒式傳播的內容。這些內容可以是單張圖片與特定文字的混合，也可以是多個畫面。此外，“模因也可以是一個手勢，一場活動，一段視頻，例如週三舞會或冰桶挑戰，”阿巴特説道。“它已經成為我們詞典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以至於現在很難想象一個沒有模因的世界。”

表情包與漫畫

對阿巴特來説，網絡表情包與漫畫等時序藝術有明顯的關聯，它代表這一藝術類型的一個新的發展階段。在表情包和連環畫中，視覺和文字元素相互交織，共同產生了幽默感。

誠然，漫畫家通常會同時創作圖像和文字，表情包則將已有的視覺效果與新的文字結合。有些人可能認為這是抄襲，但阿巴特指出，像查爾斯·舒爾茨這樣的漫畫家長期以來一直使用模板（一種靜態預製元素）來複製圖像，這種做法也常見於其他漫畫作品。表情包的幽默依賴於人們將圖像與其出處聯繫起來，而不是模糊化。她將這種做法比作音樂中的採樣，其最終的作品仍然是一件原創的藝術作品。

事實上，《紐約客》（The New Yorker）廣受歡迎的漫畫配文大賽——雜誌會刊登一幅沒有對話氣泡或對話框的單格漫畫，並邀請讀者提供自己的口頭笑話——本質上就是一個表情包生成器。由於集思廣益，它看起來像是一件高雅的事情，”阿巴特説，“但雜誌提供模板圖片，大家再添加自己的文字或標題，本質上就是在製造表情包。如果他們只刊登獲勝者的作品，讀者會感到失望，因為樂趣就在於看到大家想出的各種聰明、有趣的東西。”

表情包映照並改變了漫畫這一體裁。例如，表情包的網絡特性會影響格式。如果有多個版塊，這些版塊通常會垂直排列，而不是水平排列，因為表情包通常是通過向下滾動手機閲讀——就像《美國直升機》表情包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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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巴特認為，這樣做還有其他好處，那就是迫使讀者短暫地停下來思考正反兩方的觀點，強調這是一場真正的辯論，而不是兩個男人簡單的互相吼叫。“如果把這些畫面水平排列，讓兩個男人面對面站着，就會給人截然不同的感覺，”她説。

表情包無極限

斯科特·麥克勞德（Scott McCloud）被廣泛認為是漫畫藝術領域的權威理論家，他在2000年出版的極具影響力的著作《重塑漫畫：一種藝術形式的演變》（Reinventing Comics: The Evolution of an Art Form）探討了數字漫畫拜託了印刷頁面的限制後，釋放了無限的潛力。他將此稱為“無限畫布”，因為漫畫家現在可以創作任意尺寸和形狀的作品，作品甚至可以像山一樣高。而根據阿巴特的説法，表情包擁有另一種無限可能性。

“麥克勞德的想象非常宏大：一個單格畫格可能就像一個城市街區那麼大，”阿巴特説，“你永遠無法在書本上做到這一點，因為你怎麼可能印出這本書呢？怎麼拿起它？又如何閲讀？怎麼把書下載到你的電子閲讀器上？但當你擁有一個數字世界時，它就可以是一個城市街區，你可以用鼠標、光標和觸控板來探索它。試想一下，這個無限的畫布將為敍事和媒介帶來無限可能。在許多場景和選題上，數字漫畫已經證明了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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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然，一個表情包不會像城市街區那麼大，”她繼續説道，“所以我突然想到，表情包是無限的，就像你正從便箋簿上撕下紙張，而便箋簿上有無數張紙。你可以不斷地重做，重做，重做，重做。這就是表情包。它們被反覆修改、重新利用、重新構思、重新制作、重新傳播。同一個模板被無窮無盡地使用，這正是有趣之處，也是表情包能迅速走紅的原因。”

好表情包的品質

究竟怎樣才算一張好的表情包？阿巴特對此也有一些想法：“它不能只是一張圖片，還要有圖片與標題或文字搭配的能力。它必須能融入某種語言元素。它還必須有一定的彈性——既要足夠具體，易於識別，又要足夠靈活，能夠適應不同的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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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句話説，一個真正好的表情包必須具有普遍性，才能流行持續幾周以上。前段時間，酷玩樂隊（Coldplay）演唱會上拍攝的鏡頭親吻事件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一位已婚的科技公司CEO被拍到與公司高管擁抱親吻，他們很快意識到自己出現在大屏幕上，在慌亂中藏起了臉——這隻會讓情況變得更糟。這一幕迅速走紅，催生出無數的表情包。

“它很快就成了一個梗，並迅速傳播開來，”阿巴特説。“我可能錯了，但我認為這個梗不會流行太久。它只是對文化中某個特定事件的評論，然後隨着時間流逝，人們會忘記它。而一些經典的梗則更具有持久的生命力，因為它與特定事件或醜聞無關，可以用於評論各種話題、流行事件和文化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