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烏天然氣過境協議到期，“歐洲俄氣時代終結”

【文/觀察者網 阮佳琪】

隨着2025年新年鐘聲的敲響，在最後時刻仍未能成功續簽的俄烏天然氣過境協議已於2024年12月31日正式到期。

路透社31日稱，烏克蘭天然氣過境運營商於當地時間週二提供的數據顯示，俄羅斯方面沒有要求在2025年1月1日通過烏克蘭管道向歐洲輸送任何天然氣。這標誌着“歐洲俄氣時代的終結”。

英國廣播公司（BBC）介紹，自1991年以來，俄羅斯便一直通過烏克蘭向歐洲輸送天然氣。在2022年俄烏衝突爆發前，俄羅斯是歐盟最大的單一天然氣供應方，其通過波羅的海海底“北溪”管道、白俄羅斯-波蘭管道、烏克蘭管道和黑海海底“土耳其溪”管道向歐洲國家輸氣。衝突升級後，受“北溪”管道被破壞等多個因素影響，歐盟成員國進口俄管道天然氣的比例已從2021年的40%降至2023年的約8%。

上週，圍繞俄烏於2019年簽署的這份為期5年的天然氣過境協議即將到期的問題，多次表態不打算續簽合同的烏克蘭，同斯洛伐克、匈牙利等歐盟多個成員國的爭端進一步加深。俄方譴責烏方此舉是在“懲罰歐洲”。

歐洲的主要天然氣管道。BBC製圖

過境烏克蘭的天然氣佔俄管道天然氣出口歐洲總量的一半左右，歐盟成員國斯洛伐克對這條管線尤其依賴。去年11月，在俄羅斯停止向奧地利供應天然氣後，經烏克蘭接收天然氣的歐盟國家僅剩斯洛伐克，後者還通過向奧地利、匈牙利和意大利輸送天然氣賺取過境費。這也導致斯洛伐克對烏克蘭“關閘”極為不滿，近兩週來雙方多次為此互嗆。

為了解決“斷氣”問題，去年12月下旬，斯洛伐克總理菲佐“突訪”俄羅斯並與總統普京會談。普京當時表示俄方願意繼續向西方和斯洛伐克供應天然氣，但目前尚不清楚雙方將採取何種方案實現供氣目標。

對於協議到期，斯洛伐克方面表示，能夠應對失去俄羅斯供氣的狀況，該國有足夠的天然氣儲存和替代供應以供2025年使用，但其他供應來源可能會導致該國能源成本增加。斯經濟部週二還提到，儘管該國不會因此面臨電力短缺，但需為替代路線額外花費近2億歐元。

剛剛過去的週末（12月29日），菲佐曾致信歐盟説，烏克蘭過境協議到期對歐盟的影響大於俄羅斯。他估計，歐洲消費者可能會面對每年400億至500億歐元的天然氣成本上漲，另外還有每年600億至700億歐元的額外電費。

而繼表態“不支持也不參與”旨在延長俄氣過境烏克蘭事宜的討論或談判後，布魯塞爾方面對“斷氣”仍表現出樂觀。歐盟委員會一名發言人告訴路透社，歐盟的準備工作包括“能源效率措施、可再生能源開發和靈活的天然氣系統”。

“歐洲天然氣基礎設施非常靈活，足以通過替代路線向中歐和東歐提供非俄羅斯產的天然氣。”她聲稱，“自2022年以來，隨着大量液化天然氣進口能力的新增，這種能力已經得到了增強。”

彭博社援引的歐委會一份內部未公開文件內容還稱，“全球每年生產的液化天然氣超過5000億立方米，取代經烏克蘭過境的約140億立方米俄氣對歐盟天然氣價格的影響應該微乎其微。”

但事實上，歐盟近幾年為減少對俄羅斯能源的依賴，加大了從美國和卡塔爾高價採購液化天然氣的力度，同時增加從挪威進口的管道天然氣，已經導致歐盟能源成本一路攀升。

英國《衞報》還指出，俄烏天然氣過境協議到期，正值歐洲面臨“寒冬壓力挑戰”之際，這可能加速歐洲天然氣儲備的消耗。《金融時報》近日也稱，受到自上週末開始的寒流影響，“歐盟正以2022年能源危機爆發以來最快的速度消耗着自己的天然氣儲備”。

“這是歐洲近幾年來首次面對天然氣市場的壓力測試。”據《衞報》報道，從上週末開始，巴黎、柏林、倫敦在內的歐洲主要城市的氣温都將降至零下，遠低於這個季節的常規氣温，這勢必將加快供暖用氣的消耗速度。而1月開年後的氣温仍將比往年更低，並且風力發電量還將因風速減弱而進一步減少。

歐洲天然氣基礎設施公司的數據顯示，9月以來歐盟的天然氣儲備已經下降了20%，之前兩個冬天的同期數據由於天氣轉暖和重工業需求減弱，僅為個位數下降。

更嚴峻的問題可能出現在烏克蘭戰場。在正常情況下，該國可以通過本國的化石燃料供應和庫存滿足過冬需求。但國際能源署警告稱，低於平均水平的寒冬，可能會迫使烏克蘭增加從歐盟進口天然氣。

與此同時，根據測算，過境天然氣協議終止後，烏克蘭現在面臨着每年損失約8億美元的天然氣過境費，而俄羅斯天然氣工業股份公司將損失近50億美元的天然氣銷售額。

在“三輸”局面下，美國或將坐收漁利。俄烏衝突爆發後，美國一躍成為歐盟最大的液化天然氣供應國。歐盟委員會數據顯示，2023年歐盟從美國進口的液化天然氣佔其進口總量的46%，較2021年增長了近一倍。而就在俄烏天然氣協議到期之際，烏克蘭收到了從美國發出的第一批液化天然氣，約有1億立方米。

據俄新社報道，協議到期前，普京譴責烏克蘭正在通過終止俄羅斯天然氣供應合同來懲罰歐洲，此後歐洲的天然氣價格將會上漲。他補充説，俄羅斯正準備通過波蘭向歐盟供應天然氣。

“波蘭關閉了通過其領土的一條管道，那是一條可使用的線路，沒人破壞它，也沒有發生過爆炸，它原本是正常運行的。只要打開開關，一切就都好了天然氣就能通過波蘭領土輸送了。”普京説，“它叫亞馬爾-歐洲管道，正好經過波蘭。請明天打開開關，我們會供氣。”

“亞馬爾-歐洲”天然氣管道經白俄羅斯和波蘭進入德國，是此前俄羅斯向歐洲輸送天然氣的管道之一。2022年5月，波蘭拒絕了俄羅斯反制西方制裁的“盧布結算令”，宣佈停止接收俄羅斯天然氣。隨後，俄羅斯停止通過這一管道輸氣。

目前俄羅斯唯一仍在運營的輸歐天然氣管道只有穿越黑海的“土耳其溪”管道，將繼續向土耳其、塞爾維亞、匈牙利等國供應天然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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