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憑特朗普如何放火，中企都能‘春風吹又生’”

【文/觀察者網 熊超然】唐代著名詩人白居易曾寫下“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這一詩句，極為形象生動地表現了野草頑強的生命力。而如今，特朗普又一次對華髮出關税威脅，他的“如意算盤”打得雖響，但恐怕將再一次“機關算盡”。

當地時間12月31日，《紐約時報》就撰文稱，正當特朗普帶着“關税大棒”重返白宮之際，許多經濟學家和企業主卻發現，他首個任期對華加徵關税欲迫使企業和製造業迴流美國，卻產生了一種“意想不到的副作用”——在一個又一個行業中，中國企業在海外站穩了腳跟，得以繞過與美國的貿易壁壘。

文章列舉了不少中國企業此前避開特朗普關税的策略，比如將製造業轉移至全球各地重組、剔除某些“無形”成本以降低進口產品價值、分別應對美國海關為不同產品分配的關税税率等等。文章還援引專家觀點稱，美國對華徵税實際上激發了中企找到繞開雙邊關税的方法。

專家指出，作為全球出口國的中國和全球進口國的美國，儘管直接雙邊貿易有所減少，但這一地位並未改變。而從全球貿易的角度來看，作為順差國的中國和逆差國的美國，兩者之間仍然間接地相互關聯。

2019年，時任美國總統特朗普舉着關税表。 美聯社

這篇文章，出自《紐約時報》負責報道國際貿易領域的知名記者安娜·斯旺森（Ana Swanson），她在去年10月28日就曾發文警告稱，一旦特朗普勝選，他手中的“關税大棒”無疑將撼動全球企業和國際同盟關係，許多經濟學家擔憂，特朗普若將貿易壁壘恢復到幾代人未曾見過的水平，將是“向國際體系的心臟地帶投擲一枚手榴彈”。

那篇文章中，提到了總部位於新澤西州的肯特國際公司（Kent International），這家企業在中國和美國生產自行車，在特朗普於2018年向中國挑起貿易爭端並對自行車及其零部件徵收關税之後，受到了巨大影響。如今，斯旺森再度以這家企業舉例。

肯特國際公司的首席執行官阿諾德·卡姆勒（Arnold Kamler）説，特朗普加徵關税後，該公司雖然能夠為其在中國製造並整體進口到美國的自行車取得關税豁免，但其從中國帶回南卡羅來納州工廠的自行車零部件仍需支付20%至25%的關税。

與此同時，中國的自行車廠將最終制造和組裝業務移出了大陸地區，在中國台灣地區、越南、馬來西亞、柬埔寨和印度等亞洲各處建立了新的工廠，這些公司使用的零部件大部分來自中國，但可以直接出口到美國，無需像直接從中國發貨那樣支付25%的關税。

“這些關税所帶來的結果是，原本在大陸地區的中國工廠，正在其他地方設廠。”卡姆勒哀嘆，特朗普的關税政策給他的公司以及消費者帶來了額外成本，他被迫多次提價，而美國製造業規模並未因此增加。“這裏並沒有真正的收益，這非常具有通貨膨脹性。”

《紐約時報》由此案例認為，關税只是讓全球製造業重新洗牌，卻對加強美國的生產或減少對中企的依賴幾乎沒有起到什麼作用。在一些公司將工廠轉移到亞洲或拉丁美洲等其他低成本地區後，美國從那裏的進口量卻激增了。

經濟學家也表示，無論是中國公司還是跨國公司，許多公司都繼續依賴中國的產品和零部件，這些產品和零部件現在從中國以外的工廠流入美國。換句話説，一些中國商品只是在前往美國的途中繞了更遠的路，避開了關税。

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第一副總裁吉塔·戈皮納特（Gita Gopinath）今年5月表示，貿易和投資正在通過所謂“連接國”改變路線，如越南和墨西哥，這在一定程度上抵消了中美之間直接聯繫的削弱，可能有助於緩解中美直接貿易脱鈎對全球經濟的影響。

美國智庫機構外交關係委員會（CFR）高級研究員、經濟學家布拉德·塞策（Brad Setser）則表示，美國對中國徵税的主要效果，其實是鼓勵企業“找到繞開雙邊關税的方法”。“這（關税）減少了雙邊貿易，但不會影響全球貿易。”

塞策補充稱，中國作為全球出口國的地位並未減弱，美國作為全球進口國的地位也同樣如此，只是貿易路線所經過的地方發生了變化。“儘管我們的直接雙邊貿易減少了，但從全球角度來看，有一個順差國，那就是中國，還有一個逆差國，那就是美國，我們仍然間接地相互關聯。”

《紐約時報》指出，儘管特朗普任內設置了多種貿易壁壘，但在一個又一個行業中，中國企業在海外找到了立足點，成功避開了這些貿易壁壘。

例如，在美國對中國太陽能電池板徵收高額關税後，許多中企在東南亞開設了太陽能工廠；當美國將黑手伸向中國的關鍵礦產和電動汽車電池時，促使中企在摩洛哥和新加坡設立電池製造子公司。

安永（Ernst & Young）全球貿易業務合夥人林莉·布朗（Lynlee Brown）表示，企業可以採取許多策略來降低他們支付的關税，這與美國海關官員為不同產品分配關税税率的方式有關。

此外，企業可以操控的另一個槓桿是估值。他們可以通過剔除某些“無形”成本（如知識產權費、特許權使用費、品牌或研發支出）來降低進口商品的價值，並將這些成本記入其他全球子公司的賬目中，通過降低進口商品的價值，便能支付較低的關税。

在競選期間，特朗普曾多次揚言，如果他當選總統，將立刻對中國商品徵收高達60%至100%的新關税，並對所有其他國家進口商品徵收10%至20%的關税。勝選後的11月25日，他又威脅稱，將在上任後首日，對來自中國的所有進口商品加徵10%的額外關税。

特朗普執政時期，在美國國會外反對關税政策的美國民眾。 資料圖

《日本經濟新聞》12月13日報道稱，特朗普的關税政策可能導致美國經濟減速。根據日經委託日本貿易振興機構（JETRO）亞洲經濟研究所進行的推算，特朗普擬定的關税税率將導致美國物價上漲、工作崗位減少，到2027年，美國國內生產總值（GDP）將被拉低1.1%。

其中，礦業和農業的GDP將各自被拖累1.5%，影響巨大。《日本經濟新聞》在報道中直言，美國作為全球最大經濟體，“將失去自由貿易的果實”。

報道進而分析指出，其部分原因在於美國從中國進口的一些產品很難找到替代，如新能源產業的關鍵原材料天然石墨、永磁鐵等，其成本增加會“反噬”美國經濟。JETRO的數據顯示，截至2023年，美國從中國進口天然石墨和永磁鐵的比重達到77.8%，從中國進口的電動汽車鋰電池比重達到65.1%。

對於美國採取的貿易保護主義舉措，中國外交部發言人多次指出，美方繼續將經貿問題政治化，進一步增加對華關税是錯上加錯，只會顯著推升進口商品成本，讓美國企業和消費者承擔更多的損失，令美國消費者付出更大的代價。中國敦促美方切實遵守世貿組織規則，立即取消對華加徵關税措施。中方將採取一切必要措施，捍衞自身權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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