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裔教授起訴美國大學協助政府“獵巫”，為“中國行動計劃”首位受害者

【文/觀察者網 阮佳琪】

陶豐是美國司法部2018年推出臭名昭著的“中國行動計劃”之後被起訴的首位華裔學者，同時也是最後一個結案的涉案人。2024年7月，因證據不充分，他被指控的10項重罪得以全部撤銷或推翻。

當地時間1月6日，英國《獨立報》獨家披露事件後續稱，陶豐近日對事發時自己就職的堪薩斯大學提起訴訟，指控該校“積極”配合時任美國特朗普政府的“獵巫計劃”，向美國聯邦調查局（FBI）進行不當舉報，其“惡劣行為”導致陶豐的生活、工作、聲譽以及財務都陷入混亂。

陶豐。美媒視頻截圖

“中國行動計劃”於2018年11月啓動，要求94個地區司法部門每年至少提出一至兩起針對中國的訴訟，以防止中國“從美國竊取信息”。美國聯邦調查局（FBI）亦以該計劃為由憑空捏造“中國學術間諜”，大興冤案。2022年2月23日，拜登政府美宣佈終止特朗普政府期間啓動的“中國行動計劃”。

香港《南華早報》指出，“中國行動計劃”並未揭露任何一名所謂的“間諜”，但許多接受調查的研究人員卻因此丟了工作，生活也被徹底顛覆。

其中就包括陶豐，他是根據該計劃被起訴的首個華裔學者。

2019年9月，陶豐在家中被捕，他被指控在堪薩斯大學進行美國政府資助研究的同時，隱瞞了與一所中國大學的僱傭關係。被捕時，他是堪薩斯大學環境有益催化中心的終身制副教授，該中心從事有關保護自然資源和能源的可持續技術的研究。

根據《獨立報》獲得的一份聯邦訴訟文件，陶豐2014年被堪薩斯大學聘為化學和石油工程系終身副教授。2017年，曾有一所來自中國福建的大學聯繫陶豐，詢問其是否有興趣在該校任教。陶豐同家人一同前往該校考察後，最終拒絕了這一邀請。

兩年後，當時一名在堪薩斯大學做交換生的學生通過電子郵件向陶豐表示不滿，稱其參與撰寫的一篇科學論文沒有獲得足夠的學分。這名學生在郵件中要求陶豐支付其30萬美元，作為其“未獲認可的努力”的補償，並威脅稱若陶豐不照辦，她便向FBI舉報陶豐從事經濟間諜活動。

陶豐當時拒絕了這一敲詐行為。隨後在2019年4月30日，陶豐被匿名舉報參與間諜活動，並在中國擔任另一項全職工作。

近年來曾遭“中國行動計劃”迫害的華裔科學家，從左至右：胡安明、郗小星、陶豐。資料圖

起訴書稱，就在被舉報的第二天，在沒有評估信息可信度、沒有同當事人陶豐瞭解情況，也沒有對信息來源或事實進行任何調查的情況下，堪薩斯大學就向FBI報告了這起對陶豐的無端指控，並將其描述為“高度重要”。

其中寫道，“堪薩斯大學此後與FBI密切合作，對陶豐展開調查，包括非法監視陶豐、收集對陶豐不利的不完整和片面的所謂‘證據’、捏造對陶豐不利的證據”。

起訴書指出，堪薩斯大學提供的這些所謂‘證據’，最終成為政府指控的核心。大學沒有保護僱員，反而“充當了政府的幫手”，參與了對陶豐的迫害。

文件中提到，在陶豐2019年最初被捕時，堪薩斯大學副總法律顧問向FBI發送了一條短信，內容是“先生們，幹得漂亮。祝賀你們，謝謝”。

2020年6月，陶豐被指控七項電信欺詐罪和三項虛假陳述罪，此後堪薩斯大學對他做出停職處理並禁止他進入校園。起訴書稱，“堪薩斯大學曾威脅説，如果他（陶豐）出現在校園裏，就逮捕他。”

審判程序於2022年3月開始，堪薩斯大學高層參與作證指控。4月，聯邦陪審團裁定陶豐四項罪名成立，最高可判處20年監禁。然而9月，負責監督訴訟程序的聯邦地區法院法官又撤銷了3項電信欺詐罪，但保留了虛假陳述罪的定罪。

堅持無罪的陶豐，對僅剩的虛假陳述罪不服並提出上訴。案件審理期間，他一直被監視居住，被要求佩戴電子監視裝置並受到旅行限制，直至2023年1月獲釋。

也是在此期間，陶豐收到堪薩斯大學做出的解僱通知，大學違背了等待判決後再做處理決定的承諾。

經過近兩年的上訴，2024年7月11日，美國丹佛第十聯邦上訴巡迴法院裁定陶豐一案證據不充分，不足以定罪，並指出政府提出的指控“近乎虛假陳述”。至此，陶豐被指控的10項重罪全部被撤銷或推翻。

在洗清罪名約兩週後，陶豐致信堪薩斯大學，要求恢復原職，但大學僅重申瞭解僱決定。

“迄今為止，堪薩斯大學尚未恢復陶豐的職務。”起訴書稱，陶豐現在要求復職，並要求堪薩斯大學賠償工資損失，以及對其名譽損害、精神損失做出經濟賠償。

文件指控道，“堪薩斯大學沒有秉持學術嚴謹和開明、批判的判斷力，而是參與制造恐懼和種族主義迫害，這是堪薩斯大學‘惡毒、無止境的歧視’……堪薩斯大學錯了，應該為自己的行為感到羞恥，理應為其對陶教授造成的傷害承擔責任。”

堪薩斯大學尚未對陶豐的要求做出正式回應，大學發言人也沒有回應多次置評請求。

據《獨立報》報道，陶豐的妻子在訴訟結束後曾表示，5年法律戰的抗辯費用高達200多萬美元。陶豐當時已經失業四年多，家裏債台高築。

2021年審判前，他的妻子告訴彭博社，他們全家來到美國是為了“追尋美國夢”。然而，她發現自己不得不打三份工來支付丈夫的法律費用。陶豐的律師後來表示，這場持續數年的“噩夢”幾乎讓這個家庭破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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