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學人:科技大亨和MAGA對“美國優先”的理解截然不同,特朗普如何調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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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經濟學人 翻譯/觀察者網 劉冶】
科技界第一次進入華盛頓,但它的世界觀與特朗普的“讓美國再次偉大”(MAGA)運動大相徑庭。這些緊張的關係該如何解決,以及誰將佔據上風,將在未來四年內深刻影響美國的經濟和金融市場。
與他的第一任期一樣,特朗普組建的經濟政策團隊目標各異,還時常相互矛盾。MAGA的堅定支持者,比如特朗普挑選的副幕僚長斯蒂芬·米勒(Stephen Miller),是反對貿易、反對移民、反對監管的。他們擁有一個充滿活力的支持者基礎。
而共和黨主流派,比如特朗普挑選的財政部長斯科特·貝森特(Scott Bessent) 經濟委員會主任凱文·哈塞特(Kevin Hassett),主要支持低税收和小政府。
然而,這次有一個新的派別讓局面更加動盪:來自硅谷的科技界。
風險投資家大衞·薩克斯(David Sacks)被任命為特朗普的加密貨幣和人工智能大臣。他希望放鬆對加密貨幣行業的限制,並與來自硅谷的其他新成員一起放寬人工智能的管控,以促進更快的發展。
但這些科技界人士的影響力不僅僅侷限於科技政策。馬斯克被賦予領導新成立的政府效率部(DOGE)的任務。著名風險投資家馬克·安德森(Marc Andreessen)表示,他會把約一半的時間花在特朗普的海湖莊園,作為他的“志願者”。
曾在安德森麾下工作過的斯科特·庫波爾(Scott Kupor)將負責公務員管理辦公室,主管公共部門的招聘工作。曾在帕蘭提爾、蒂爾基金會和優步任職的員工則分別被任命進入政府部門、衞生部門及五角大樓就職。
華爾街和財政部之間的旋轉門曾經轉得如此之快,以至於高盛(Goldman Sachs)被戲稱為“政府高盛”(Government Sachs)。而特朗普卻試圖將科技界也納入技術官僚體系。
這對於美國政治來説是全新的。多年來,除非是被國會傳喚去挨訓,華盛頓一直是科技大亨們避之不及的地方。而現在,科技界將政府視為一個可以影響甚至顛覆的對象。
從理論上講,這可能對美國有好處。與特朗普團隊的其他成員一樣,科技界人士也希望通過減少繁文縟節和推動創新來增強美國的經濟和技術競爭力。考慮到人工智能在經濟和戰略上潛在的重要性,邀請專家來提供建議是個好主意。每個人都知道,政府是可以更高效的。
然而,要實現這一切卻是另一回事。一個問題是,當科技界和MAGA都説自己支持“美國優先”時,他們的含義截然不同。MAGA運動希望重拾過去的願景,包括不切實際地回到製造業的黃金時代;而科技則面向未來,希望加速進步,顛覆社會,使得MAGA所向往的世界越來越遠。

這些對立的願景將轉化為政策上的爭議。MAGA擔心移民搶走了美國人本應從事的工作,而科技界則希望不論國籍,吸引最優秀的人才。科技界有一種自由主義傾向,對政府持懷疑態度,而MAGA則痛恨企業權力。
兩者都視中國為競爭對手(除了馬斯克,他把中國視為製造和銷售汽車的地方)。但MAGA認為外國通過貿易剝削美國,而科技界則從人才、資本和市場的流動中受益。即使科技行業在第一輪關税中暫時免受影響,一場全面的貿易戰也可能將它們提供的服務牽連其中。這些矛盾和衝突都會使科技界難以實現自己的目標。
特朗普將使這種背景更加混亂。相比於解決團隊之內的緊張關係並確定明確的方向,他更可能充當混亂的推手。他渴望衝突和密謀,並且享受自己在各派別之上擁有的權力。
科技界也可能讓自己陷入困境。它將縮小政府視為一個工程問題,但歷史上在國會中夭折的眾多理智改革方案都表明,這其實更是一個政治問題,而科技界在這個領域缺乏經驗。
更糟糕的是,在贏得總統的青睞後,科技大亨們可能會試圖通過裙帶關係尋求好處。這是投資者的預期:自選舉以來,馬斯克的公司價值暴漲,超過了市場表現,使他至少富了1500億美元。內鬥、一團糟的執行和自私自利相結合,可能會引發強烈的反對,拖累特朗普的第二任期。
然而,這個悲觀的情景並非註定會發生。特朗普團隊中的各派別未必會鬥得你死我活,反而可能會在某些方面互相緩和,甚至在另一些方面互相促進。這或許會帶來對美國有益的結果。
例如,共和黨主流派和科技大亨們可以限制MAGA在保護主義和移民問題上的惡性衝動,而科技界的改革理念則可以通過一種在政治上明智的方式實施。與此同時,大家都同意美國需要放松管制並推動創新,這或許能為改革計劃提供推動力。
這可能聽起來很牽強;然而,股市可能會幫助政府朝着這一妥協方向發展。特朗普對股價非常敏感,不希望危及他連任後股市的強勁反彈。股市作為一個即時的指標,可以衡量投資者是否認為特朗普經濟政策有助於經濟增長,從而影響他的決策。如果是這樣,政府或許能逐步走向那些能夠促進經濟增長的政策。
科技的到來是高風險的,但它也有可能帶來高回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