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美譁然！美高官羣聊泄密軍事計劃，被批“太業餘、太馬虎”

【文/觀察者網 邵昀】

當地時間3月24日，美國白宮承認，多名特朗普內閣高級官員曾利用非機密的商業聊天軟件討論機密軍事計劃，引發譁然。因為據最早披露此事的美媒記者稱，他被錯誤拉入該涉密羣聊，還提前得知了美軍空襲也門胡塞武裝的詳細計劃。

“特朗普政府無意中給我發了戰爭計劃的短信”，美國《大西洋》月刊主編傑弗裏·戈德堡（Jeffrey Goldberg）24日以此為題説，本月11日，他在聊天軟件Signal上突然收到與現任美國總統國家安全事務助理同名的“邁克爾·華爾茲”的好友申請。兩天後，此人邀請他加入一個名為“胡塞PC小組”的羣聊。

所謂PC，即美國國家安全委員會（NSC）的“主管官員委員會”（Principals Committee），是指NSC決策機制的一環，由總統國家安全事務助理和防長共同主持，其他參會人員包括國務卿、防長、中情局局長、美軍參聯會主席、白宮辦公廳主任等高級官員，為美國總統提供多方位的建議。

除了華爾茲，戈德堡説，羣中其他人的名字也都和特朗普政府中的高官對得上號，包括副總統萬斯、防長赫格塞思、國務卿魯比奧、財長貝森特、國家情報總監加巴德等。

“應驗”的“惡作劇”

戈德堡表示，他起初以為這只是一起惡作劇，或是外國情報機構的“虛假信息傳播活動”，因為在他多年報道國家安全事務的經歷中，從未聽説過用Signal這種商業聊天軟件召開此類軍事計劃會議的情況，他也不敢相信總統國家安全事務助理會粗心到把一名“外人”邀請到政府高級官員的涉密討論中。

但很快，這場看似“惡作劇”的走向變得越發真實。戈德堡回憶，當地時間14日上午，“邁克爾·華爾茲”在羣裏通知成員在其“高側郵箱”（high side inboxes）查收“包含總統指導方針和人物的結論聲明”。報道介紹，“高側”是政府領域的一個專用術語，指機密的計算機和通信系統。

隨後，羣中就美國是否應該對胡塞武裝實施打擊展開了辯論。名為“JD·萬斯”的賬户稱，美軍空襲胡塞武裝將有助於恢復蘇伊士運河的航運交通，但他“討厭再次救助歐洲”，因為美國只有3%的貿易通過蘇伊士運河，而歐洲有40%。此外，美國還面臨着油價飆升的風險。

“我不確定總統是否意識到這與他目前對歐洲的立場有多麼不一致。”報道援引萬斯的信息寫道，後者在幾乎所有問題上都沒有公開偏離特朗普的立場，“我願意支持團隊的共識，並將這些顧慮保留在心中。但有充分的理由推遲一個月，進行信息傳遞工作，（向公眾）解釋這為什麼重要，看看經濟狀況如何，等等。”

赫格塞思、華爾茲等人則認為推遲空襲意義不大，稱這“不能從根本上改變局勢”。“副總統：我完全贊同你對歐洲搭便車的厭惡，這太可悲了。”名為“皮特·赫格塞思”的賬户回覆，“但無論如何，傳遞信息都會很困難——沒人知道胡塞武裝是誰——這就是為什麼我們需要關注以下信息：1）拜登失敗了，2）伊朗資助了（胡塞武裝）。”

羣聊截圖（經觀察者網拼接原圖） 《大西洋》月刊

戈德堡稱，次日（15日）接近中午，赫格塞思的賬户便在羣組內發佈了一項更新信息。為免泄密，他沒有在報道中披露原文本，但描述該信息“包含了即將對也門發動襲擊的行動細節，包括有關目標、美國將部署的武器和攻擊順序的信息”。

根據赫格塞思發佈的作戰計劃，美軍將在美東時間下午1時45分發動空襲，戈德堡當天蹲好時間在社交媒體上搜索相關消息，果然發現胡塞武裝多個目標遭到打擊。華爾茲16日接受美媒採訪，將此次襲擊與拜登任內對胡塞武裝更為猶豫的態度進行對比，也進一步驗證了羣聊中官員們想要通過空襲向民眾傳達的信息。

美軍完成對胡塞武裝的空襲後，羣聊慶祝行動成功 《大西洋》月刊

白宮：未危及國安

當《大西洋》月刊24日就此向NSC發言人求證時，發言人證實了上述Signal羣聊的真實性。據報道，NSC發言人布賴恩‧休斯通過郵件説，戈德堡所披露的羣組對話“似乎是真實的”，政府方面“正在審查一個無意中被添加到羣聊中的號碼”。

不過，白宮方面否認美國國家安全因此受到威脅。休斯稱，被披露的羣聊信息“展示了高級官員之間深入而周到的政策協調”，“胡塞行動的持續成功表明，我們的軍人或國家安全沒有受到威脅”。

美國總統特朗普24日在白宮記者會上則回應説，他對美軍打擊胡塞武裝情報泄露的事情“一無所知”，也對《大西洋》月刊這份刊物“並不感冒”，但“我可以告訴你，這次攻擊非常成功”。白宮新聞秘書卡羅琳·萊維特稱，特朗普表示將繼續對華爾茲和NSC團隊“極度信任”。

《大西洋》月刊24日援引律師分析説，華爾茲通過Signal協調與國家安全相關的行動，可能已經違反了美國《間諜法》的多項規定。律師表示，按道理，如果官員們要討論軍事行動，應當使用大多數內閣級國安官員家中專門安裝的“敏感信息隔離設施”（SCIF），或者僅通過批准的政府設備進行溝通。

此外，報道稱，華爾茲給部分羣組消息設置了“定時銷燬”，也可能違反聯邦記錄法。

“根據適用於白宮和聯邦機構的記錄法，所有政府員工都被禁止使用像Signal這樣的電子消息應用程序進行官方事務，除非這些消息及時轉發或複製到官方政府賬號上。”馬里蘭大學教授、美國國家檔案和記錄管理局前訴訟主管賈森·巴倫（Jason R. Baron）説。

對此，福克斯新聞台主播出身的赫格塞思24日否認他曾發送“作戰計劃短信”。戈德堡當天晚些時候接受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指責赫格塞思撒謊：“不，那是謊言。他發送的就是作戰計劃短信。”

“美官員行事之馬虎令人害怕”

上述被美媒稱作“爆炸性”的報道發表後，美國國會民主黨人很快對特朗普政府發起抨擊。美國“政客”新聞網24日援引一名民主黨國會助理的説法稱，“開什麼玩笑？”是國會議員當前對最新泄密事件的普遍態度，“這是一個操作安全（OPSEC）的噩夢”。

英國《金融時報》形容此事“震動華盛頓”。“只有一個詞能形容這件事：FUBAR（完全搞砸了）。”美國紐約州民主黨眾議員、眾議院武裝部隊委員會成員帕特·瑞恩在社交媒體上寫道，“如果眾議院共和黨人不立即就此事舉行聽證會，我就自己來。”

美國參議院民主黨領袖查克·舒默表示，他將要求參議院共和黨領袖約翰·圖恩進行調查。“這是我很長時間以來讀到的最令人震驚的軍事情報泄露事件之一。”舒默説。美國眾議院軍事委員會成員、加利福尼亞州民主黨人薩拉·雅各布斯則強調：“我們不能把這歸咎於一個簡單的錯誤——應該為此解僱一些人。”

民主黨參議員克里斯·庫恩斯發帖稱：“這條短信鏈上的每一位政府官員現在都犯了罪——即使是無意的——通常也會被判入獄。”

共和黨人則替華爾茲等辯稱，這只是一個“孤立事件”。美國眾議院議長邁克·約翰遜24日被媒體問及上述報道時説，他認為政府“已經承認這是一個錯誤”，“他們會加強監管，確保不會再發生這種情況，我不知道你還能對此説些什麼”。

“我們都有把短信發錯人的時候。”眾議院武裝部隊委員會成員、前空軍准將唐·培根説，“不可原諒的行為是通過非安全網絡發送這些信息。”

不少分析人士都對風波中特朗普政府國安官員的“令人震驚的馬虎行事”感到難以置信。休斯頓大學法學院教授艾米麗·伯曼直言，“這一事件反映出的，是在處理國家安全信息方面不可思議的魯莽和疏忽”。

美國布魯金斯學會外交政策研究主任邁克爾·奧漢隆表示，涉事官員“本應更加謹慎”。“幾乎整個國安高層——如果不是全部的話——都捲入了這條交流鏈，而他們中沒有一個人有足夠的智慧去叫停它。至少，他們都應該受到嚴厲訓誡。如果他們不為此道歉，那就説明他們對待國安問題的態度過於隨意和傲慢，這讓我感到害怕。”

值得一提的是，美國國防部近段時間確實深陷泄密疑雲。美國“政府效率部”負責人、億萬富豪馬斯克上週訪問五角大樓前夕，被曝他訪問期間將收聽有關“美國對華潛在作戰計劃”，一時引發軒然大波。

特朗普、赫格塞思、馬斯克等人當時很快闢謠，炮轟報道該消息的美國《紐約時報》散佈“假新聞”。但五角大樓此後兩天便發佈備忘錄，稱正在調查“最近未經授權披露國家安全信息的事件”，並計劃使用測謊手段揪出泄密源頭。儘管備忘錄未道明所指何事，但美國輿論將這一舉措與馬斯克造訪五角大樓相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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