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流美國？美車企大呼折騰不起，“先讓子彈飛一會兒”

【文/觀察者網 邵昀】

美國總統特朗普26日簽署行政令，宣佈將對進口汽車和汽車零部件加徵25%關税，並稱此舉能夠推動汽車製造迴流美國。但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27日發現，美國車企似乎並未急於將生產轉移至美國，來規避關税。

CNN分析，這一方面是因為汽車製造作為資本密集型行業，重新佈局需要大量投資；另一方面也是因為特朗普總是朝令夕改，讓企業不敢貿然出手。此外，考慮到新工廠通常需要至少三年才能投產，報道認為，對於政府換屆後政策銜接的疑慮，也讓製造商傾向於繼續觀望。

“尚無計劃”

按照特朗普26日籤令時的説法，新的關税“將帶來汽車行業的巨大增長”，不僅已經在美國國內有工廠的汽車製造商將能以低成本快速擴張產能，還能吸引外企投資。CNN説，特朗普暗示，這種轉變可以迅速完成，而且不會產生負面影響，但“事實遠非如此”。

“在短期內，我們沒有太多可以調整的手段。”一名汽車行業高管26日在特朗普正式宣佈關税前夕接受CNN採訪表示，“我們談論的是一個資本密集型行業，我們當然會思考不同情境下的應對方案。”

當被問及是否可以像特朗普所説的那樣將生產遷回美國時，這名高管表示，這種做法存在許多挑戰。

“如果你曾經做過房屋裝修，你就會知道，只要你投入足夠的資金，任何事情都是可行的，對吧？但經濟上是否可行則是另一個問題。這需要時間，尤其是我們的大多數設施的產能都接近滿負荷，仍未擺脱供應鏈緊縮的影響。你所説的在美國投資新的實體產能，這需要很長的準備時間。”

當地時間2025年3月26日，華盛頓特區，在白宮的橢圓形辦公室，特朗普總統簽署了一項與汽車關税相關的行政命令 視覺中國

CNN強調，企業投建新工廠時要考慮的因素很多，涉及成本控制等許多問題。就算是看似簡單的改造，也可能導致工廠停產一年或更長時間，更何況新建一座工廠。從官宣新廠計劃到第一輛汽車下線，往往需要數年時間。即便是重新啓用一座已經關閉的工廠，這一過程仍然十分漫長。

例如，為結束2023年美國汽車工人聯合會（UAW）領導的大罷工，歐洲汽車巨頭斯特蘭蒂斯曾簽署協議，同意重新開放一座位於美國伊利諾伊州的工廠。1月特朗普上任後不久，斯特蘭蒂斯重提該計劃，向他保證這將增加美國汽車產量。但該工廠要到2027年才能恢復產能。

而且，汽車製造商之所以形成當前的供應鏈和工廠佈局，是基於過去的貿易協定。如特朗普第一任期內談判達成的《美墨加協定》，就允許企業將北美當作單一市場運營，並選擇最具成本效益的地方生產特定零部件，所以即使是美國工廠生產的汽車，也有着來自墨西哥、加拿大的零部件，而後者才是整車成本的大頭。

前述高管表示，轉移供應鏈的難度幾乎與建設新工廠一樣大。“在整個供應鏈危機期間，我們一直在思考這些問題，要想引入新的供應商……確實需要時間和資金投入。”CNN説，其中一項任務就是，在美國新建的零部件工廠必須經過嚴格驗證，以確保其生產的零部件符合設計要求。

“所以還是那句話，能做到嗎？能，但這絕不是一個短期內可以輕易完成的事情。”這名高管説。

值得一提的是，特朗普在最近向國會發表的講話以及週三的講話中都稱讚了一家日本車企——本田。據報道，特朗普26日稱，本田在美國印第安納州規劃的新工廠已經開工建設，未來還有望成為“最大工廠之一”，但本田方面幾個小時後回應説，公司沒有宣佈任何此類計劃。

不敢“折騰”

美國智庫安德森經濟集團估計，特朗普的新關税可能會使每輛車的成本增加3500美元至12000美元。CNN説，這意味着汽車製造商用於建造新工廠的現金將大大減少，因為目前美國在建的大多數汽車和零部件工廠，其部分資金來自拜登時期通過的《通脹削減法案》。但特朗普表示，他希望看到政府取消這一計劃。

此外，早前已經生效的鋼鋁關税，也將變相允許缺乏外部競爭壓力的美國原材料供應商漲價。

CNN分析，由於汽車製造商通常與供應商簽訂長期合同，所以鋼鋁關税的影響不會立刻顯現，但未來美國供應商的價格仍會大幅上漲。前車之鑑就是2018年特朗普對加拿大鋼鋁徵收關税後，原材料成本的增加讓美國通用汽車和福特汽車各自每年損失超10億美元。

據投行KeyBanc的鋼鐵分析師菲爾·吉布斯（Phil Gibbs）觀察，在過去兩個月裏，美國鋼鐵價格已經上漲了30%或更多，鋁價上漲了約15%。

在上述因素之外，同樣讓汽車製造商“心裏沒底”的，是特朗普反覆無常的行事風格。儘管特朗普向媒體“保證”汽車關税將是“永久性”的，但報道指出，在看到特朗普幾度延期對加拿大和墨西哥的關税後，汽車製造商們並不確定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如果徵税成為永久性的，那麼你就必須考慮一大堆不同的事情，比如如何分配工廠、是否搬遷工廠等等……（但）這些問題現在還沒有答案。”通用首席財務官保羅·雅各布森（Paul Jacobson）上個月對投資者説，“想象下我們花費了數十億美元的資金，然後政策突然取消了。我們不能這樣來回折騰自己的業務。”

即使關税確實是“永久性”的，而非談判策略，報道認為，對於車企而言，他們也很難僅憑一屆政府的關税政策來決定是否新建工廠。“建立全新的汽車產能最多需要三年時間，跨度可能延續到新政府，屆時規則可能會發生變化。”前述匿名高管説，“所以，等到這些產能上線時，你可能會發現這不再是你的最佳選擇。”

或許正如福特前首席執行官馬克·菲爾茨（Mark Fields）日前在接受美國消費者新聞與商業頻道（CNBC）採訪時所言，由於無法確定究竟哪個才是最優解，“大多數董事會都會等待煙霧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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