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宇晨：小馬科斯的“新菲律賓”正走向何方？

【文/觀察者網專欄作者 馬宇晨】

2024年1月，菲律賓政府發佈名為“新菲律賓”（Bagong Pilipinas）的改革計劃，聲稱將引領社會和政府“深刻和根本的變革”，造福全體民眾。2025年初以來，菲國內局勢激盪演變，多次發生反對政府政策的遊行和罷工，“新菲律賓”似乎並未得到各界認可。中期選舉在即，小馬科斯所謂的“改革”也將迎來民意測驗。小馬科斯治下的菲律賓究竟“新”在何處，影響幾何，又將走向何方，值得每一位關注菲律賓局勢的人深思。

新政治：將功贖罪還是過河拆橋？

馬科斯家族在菲律賓政治史上極具爭議。老馬科斯曾連續執政22年，1986年被人民力量運動推翻。此後，反馬政治勢力長期把控話語權，全面否定其政治功績。杜特爾特上任後，力排眾議，將老馬科斯遺體移至國家英雄公墓安葬。此舉既是希望菲國內各派能放下恩怨，協作治國，也是給予馬科斯家族公正客觀的歷史評價，為其重返權力中心掃清輿論障礙。

資料圖：老馬科斯

2022年菲總統選舉籌備初期，小馬科斯由於醜聞纏身，選情不佳。此後，小馬科斯拜訪杜特爾特的女兒莎拉，遊説其成為競選搭檔。獲杜特爾特家族支持的小馬科斯支持率飆升，順利當選。作為家族第二位總統，小馬科斯迎來為自身家族洗刷歷史罪責的機會。

馬科斯家族捲土重來，離不開杜特爾特家族的鼎力支持。然而，小馬科斯並不感念，反而過河拆橋。上台後，小馬科斯不久便背棄盟友，同反對派握手言和，更大搞裙帶政治，推舉其表弟擔任眾議長。更讓人震驚的是，3月11日，小馬政府“撕破臉”，對杜特爾特實施拘留，當晚迅速將其交由位於荷蘭海牙的國際刑事法院。

重視人情債（Utang na Loob）是菲律賓的傳統文化價值觀，欠“債”者不僅應適時償還，更應對施予者心懷感激。中期選舉臨近之際，挺杜、挺馬兩股民意對立激烈，可以預見，菲政壇博弈亂局仍將繼續。小馬科斯背信棄義、過河拆橋，突破政治底線，其“新政治”並未引領各方團結協作，合力治國。

新經濟：繼往開來還是粉飾太平？

杜特爾特執政期間，通過重拳治理腐敗、改善投資環境、大興基建等措施，創造大量工作崗位，帶動經濟增長，深得民心，杜特爾特成為菲歷史上離任時支持率最高的總統。小馬科斯是杜家族競選盟友，也是後疫情時代菲首位總統，按常理説，他會“蕭規曹隨”延續經濟刺激政策，帶領國家踏上覆蘇軌道。

的確，小馬科斯執政後，專注吸引外國投資，菲經濟也短暫得益，在東盟國家中排名靠前，失業率、貧困率等向好發展。但深究之下可以發現，菲表面經濟繁榮主要依靠篡改標準和粉飾數據維繫。2024年8月，菲政府將貧困線修訂為每人每天1.1美元，遠低於世界銀行建議的1.9美元。標準調整後，菲貧困率降至10.9%。

民眾福祉是一個國家經濟發展的終極目的，也是考驗一個政府政績的最重要標準。顯然，小馬科斯時期的經濟增長數據缺乏參考價值。實際上，近兩年菲社會有效就業不足，工資上漲遲緩，通貨膨脹高企。其中，食品價格上漲幅度尤其突出，對普通民眾生活造成較大影響。數據顯示，菲當前有27.2%的家庭正忍受飢餓，接近新冠疫情期間峯值水平。

非官方民調數據顯示，63%菲家庭自認為生活在貧困以下，創近21年新高。民眾對小馬科斯政府的滿意度跌至不足兩成，僅有約三成民眾認為國家發展方向正確、經濟仍有好轉可能。在政局動盪加劇的當下，菲民生狀況恐進一步惡化。可以説，小馬科斯捏造數據，粉飾太平，以致民怨沸騰，其“新經濟”並未立足民生實際，帶領國家走向復甦。

新外交：獨立自主還是公器私用？

菲律賓被美國殖民50年，獨立後仍長期深受其影響。杜特爾特執政期間，矢志擺脱對美依賴，修復中菲關係，為國家發展營造了穩定安全形勢。美西方深為不滿，發動國際輿論攻勢，動用司法力量，以“禁毒戰爭”違反人道主義為由，對杜開展調查，以此干涉菲內政。

小馬科斯上台初期聲稱將延續前任政府獨立自主外交政策，多次承諾不會協助國際刑事法院推進調查。但隨着馬杜聯盟分裂，小馬科斯迎合外部勢力，最終逮捕並移交杜特爾特，為長臂管轄大開綠燈。菲民眾對此羣情激憤，遊行示威在全球多地頻現，對小馬科斯政府的信譽和穩定帶來嚴重衝擊。

杜特爾特已被送往海牙

在國內外政治壓力下，使用反華議題轉移民眾視線是小馬科斯政府的慣常手段。2023年以來，菲政府加大在南海侵權行為力度，渲染“中國威脅論”，另借郭華萍等案大肆炒作“中國間諜”議題。3月26日，菲官方再次逮捕6名所謂“中國間諜”。藉助炒作涉華議題轉移國內政治壓力的意圖昭然若揭。28日，美日菲在黃巖島海域舉行聯合海上演習，美新任防長於同日首次訪菲，鼓吹兩國必須肩並肩面對“中國威脅”。

據本人觀察，不排除菲政府將進一步加大反華、鬧海力度，中菲關係和地區局勢穩定將面臨嚴峻考驗。由此可以看到，小馬科斯公器私用，內病外治，其“新外交”並未有效維護國家利益，營造有利發展環境。

結語

“新菲律賓”本應順應菲人民之想、償菲人民之願，聚焦國家建設，而非淪為政治鬥爭的“遮羞布”。事實上，這一名稱同老馬科斯在執行戒嚴令期間推行的“新社會運動”（Kilusang Bagong Lipunan）遙相呼應，足見小馬科斯繼承家族政治遺產之意。

1983年，反對派領導人尼諾·阿基諾在馬尼拉機場被暗殺，激發民怨，老馬科斯的“新社會運動”終告失敗、黯然退場。杜特爾特被捕後，莎拉將其比作被暗殺的阿基諾。菲律賓歷史再次走進相似的十字路口。小馬科斯的“新菲律賓”將走向何方，菲人民在即將舉行的中期選舉中，可能為我們帶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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