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宇舟：如此喪權辱國的烏克蘭礦產協議，為何有人塗脂抹粉？

【文/觀察者網專欄作者 江宇舟】

當地時間4月30日，命運多舛的美烏礦產協議終於簽署。經歷了貝森特、萬斯車輪戰般的威逼，與特朗普的白宮爭吵，以及美國政府一次次烏克蘭政府更迭的吆喝，澤連斯基政府最終還是去和特朗普簽了這樣的條約。

烏克蘭方面已經開始宣導了，稱最新版本的協議對基輔更有利。烏總理丹尼斯·什米哈爾表示，烏克蘭將保留“對底土（subsoil）、基礎設施和自然資源的完全控制權”，同時又“不規定任何債務義務”。

美國財政部部長貝森特和烏克蘭第一副總理尤利婭展示美烏協議合同

甚至連官方名字都改成了《設立美國-烏克蘭重建投資基金的協定》，似乎重點從美援兑換礦產變成了美國投資重建烏克蘭。

那麼，事實真是如此嗎？這份條約將給美烏分別帶來什麼？

一、美烏協議，平等還是賣國？

美烏協議一經簽署，從烏克蘭到西方媒體再到國內，就不斷有人搬出協議開篇所寫的，烏克蘭對“位於其領土和領海內的自然資源擁有主權”，就定性該協議“是一個平等條約”，“烏克蘭守住了主權”，云云。

但凡不是睜着眼睛説瞎話，筆者只能為此觀點提出者匱乏的歷史知識和商務談判及操作經驗默哀三秒鐘。

先從歷史經驗來説，帝國主義殖民世界的年代，為了達成自己通過扶植代理人、以成本更低的手段霸佔被侵略國權益，往往會以法律形式，名義上承認後者的所謂“主權”、“領土完整”和其他權益。

如果以區區一句“尊重/承認主權”就説這是份“平等條約”，那麼就説中國近代史，有一堆不平等條約都能統統洗白。沖垮了抗戰後民族經濟的《中美友好通商航海條約》名義上打着“兩國權利平等”的旗號；臭名昭著的“二十一條”明確寫了日本政府有“切實保全中國領土之目的”；至於《辛丑條約》更是慈禧太后親自認證的“不侵我主權、不割我土地”，所以要“量中華之物力，結與國之歡心”。

哪怕進入21世紀了，我國台灣地區居然還是如此看待《中美友好通商航海條約》，也就難怪如今面對特朗普訛詐，跪得比誰都快 吳翎君 1946年中美商約的歷史意義，2004-5。

實質問題不在於條約對權利如何喊口號，而是喊完口號以後，如何去規定這些權利的應用，這不僅是對於條約相關歷史研究的基本功，也是商務和法務技巧上的入門課。

那麼如今這版美烏協定是怎麼規定的呢？

首先，就是在條約明確烏克蘭對領土領海內礦產擁有主權後，緊接着就畫風一轉，擁有主權成了 “烏克蘭能夠簽訂本協議並實現本協議的目標”的先決目標（which allow for Ukraine to conclude this Agreement and fulfill the aims of this Agreement）。

隨後在下一段，當説到烏克蘭有在領土內對礦產勘探生產的權利後，條約緊接着下一句就是美烏合資的有限合夥基金（LP）要簽訂更為細化的協議，使“轉讓的權利適用於整個此類區域”（the LP Agreement referenced herein are applicable to the entirety of such areas）。

兩項疊加，開採許可事實上只能給這個新成立的“共管基金”。

緊接着，條約的第二條第2款就規定：“烏克蘭政府應採取一切措施，授權其機構和部門執行和實施本協議和 LP 協議，包括通過、維護和執行本協議和 LP 協議可能需要的立法，包括維持法律穩定”。看清楚，是沒有前提條件的“一切措施”，將美烏合資的“共管基金”利益和目的凌駕於其他議題之上，事實上已經侵奪了烏克蘭的立法權。

而在同一條款內，美國只需確認給足信任和授權，“允許美國相關各方簽署和實施本協議和 LP 協議。”在這段表述中，面對同樣的協議，烏克蘭是“必須採取所有措施（shall take all steps）”，美國只需“確認（affirm）”，字裏行間已經地位失衡。

緊接着第3款又規定，不管什麼情況，哪怕烏克蘭未來修改法律，烏克蘭政府都應確保，“仍應繼續給予合夥企業及其有限合夥人不低於本協議要求的待遇”（“shall”在這裏出現了兩次）。還要求烏克蘭政府同意，“不得（may not）援引其國內法的規定作為不履行本協議項下義務的理由”。

通篇都是命令的口吻，並且烏克蘭事實上讓渡了國內法管轄這份協議的權利。

此外，條約第四條規定，新成立的“共管基金”不受烏克蘭政府任何税費徵收的約束，而被有些人吹噓的所謂“美國對烏克蘭零關税”，只是對LP協議下規定的礦產採購——本就是訛詐來的額外好處，何必再要美國採購企業與消費者承擔額外一道關税成本。

這反而説明特朗普對關税究竟是誰買單，其實門清！

條約第五條又規定，烏克蘭政府應確保可以將烏克蘭格里夫納可自由兑換成美元（又一個shall）。即使其面臨國際收支惡化、黃金外匯儲備減少的情況下，還要在與美國財政部“協商”後才能限制兑換，如果為此延遲付款，烏克蘭甚至要向“共管基金”“賠償”。而對掌管“共管基金”另50%股份的美國，則完全沒有此類約束。

所以這個所謂的“共管基金”，根本就是名實不符。

這裏插播一下措辭問題，筆者點了下，整個這份協議出現了30個shall，其中17個是對烏克蘭的單方面約束。而單獨在美國方面需要履行的“shall”，次數是0【1】。

協議通篇都在講礦產安排，烏克蘭重建只輕描淡寫了幾句“美國支持”、“協議促進”，所謂的《重建投資基金協定》，其實還是礦產協議，同樣也是名實不符。

還敢説烏克蘭政府籤的不是賣國條約麼？

至於某些強行替烏克蘭政府挽尊的言論説，本次協議不干預烏克蘭加入歐盟，也不涉及特朗普先前威脅的5000億美元償債，是烏克蘭外交勝利云云。

前者是不看協議全文本的公然造謠，第八條第3款明確説了，“烏克蘭需要承擔其加入歐盟相關的、可能影響該條款的額外義務”。後者則是不看2月底礦產協議版本【2】的胡説八道，那時候的文本已經不涉及債務償還內容。

實事求是地講，烏克蘭確實還是取得了一些小進展，譬如2月底文本對烏克蘭要入基金的資產鎖定得面面俱到，包括了礦產、油氣、礦牀，覆蓋了各種礦產資源的形態。同時還特別強調其配套的基礎設施，如液化天然氣接收站和港口也在其中。這在如今的協議文本中均已刪除，給了烏克蘭一定的靈活空間。

但是從整體來看，新達成的協議出現了很多2月份沒有的、危害烏克蘭主權的新條款，諸如明確兩國共設的“共管基金”將突破烏克蘭國內法、不受烏克蘭税費約束、本幣自由兑換美元……

而在後者形成一張大網時，前者看似美國讓步留出的空間，還會是空間嗎？

面子換裏子，澤連斯基是懂演戲的。

付出如此巨大的讓步後，烏克蘭政府依然換不來一個安保承諾，反倒在第六條第5款又多了一項，美國對烏克蘭的軍事援助，也可以作價成對此“共管基金”的出資了。

此時的澤連斯基還在吹噓：“這是一項真正平等的協議……我們的法律實踐得到了升級。”

嗯，確實“升級”了。

寫到這裏，筆者也不得不感慨一句：對於這樣明顯喪權辱國的條約，為什麼這些自我標榜的“烏友”能如此塗脂抹粉，反而是這些一貫抨擊烏克蘭政府、動不動就被扣上“俄粉”帽子的，拿着合同全文大半夜還在推敲、還在條分縷析地揭露它對烏克蘭的傷害？

究竟誰才是真正的烏克蘭之友？

二、雖然烏克蘭賣國了，可特朗普政府也賣笑了

黑色幽默的就在於，這份協議對美國來説，也沒有佔到多少實惠，反而又一次暴露了特朗普政府專業性上的欠缺，甚至不是能力問題、智商問題、認知問題，而就是妥妥的態度問題。

説得直白點，在一堆證據下依然睜眼説瞎話。

要講清楚這個問題，首先我們必須展開説説烏克蘭礦產的家底。這方面的統計非常龐雜，筆者兼顧了烏克蘭、俄羅斯與美歐不同數據，做了彙總集成。

根據基輔經濟學院（Kyiv School of Economics） 的研究，烏克蘭控制着 100多個主要的關鍵礦產礦牀，在歐盟確定為關鍵礦物的 34 種礦物中，烏克蘭擁有其中22種【3】，主要包括鋰、鈦、鎳、鈷、鈾、銅、鐵、錳等。

2019年，烏克蘭是世界第七大鐵礦石生產國【4】、第八大錳生產國【5】、第六大鈦生產國【6】、第七大石墨生產國【7】。根據德國聯邦議院科學服務部的數據，烏克蘭的鈦、鐵、氖、鎳和鋰等礦產總價值可能在3至11.5萬億美元（近11萬億歐元）之間【8】。

烏克蘭主要礦牀分佈圖。 馬東元，姜哲，烏克蘭礦產資源概況，2013-10

烏克蘭主要資源規劃、建設和開發情況，已經能夠看出投產礦井以俄佔烏東地區更為密集。 標普全球市場情報，2025-2

根據公開披露的消息，烏克蘭仍擁有歐洲最大的鈾儲量【9】，潛在儲量約佔全球20%【10】的石墨，美國90%的半導體級氖氣供應還是從烏克蘭進口【11】，但俄烏衝突已經讓烏克蘭實際上損失了相當多的資源，其中諸如：

鈦：烏克蘭中部的鈦礦約佔全球產量的6%【12】。但能夠產出美國國防工業急需海綿鈦的礦區位於扎波羅熱，已脱離烏克蘭控制，目前烏主要產出鈦鐵礦和金紅石【13】。

煤：據估算，63%的儲量位於俄羅斯控制區【14】。

錳：探明儲量約佔全球儲量的12%，位居世界各國榜首【15】，但目前烏克蘭實控僅佔一半。

此外，錳、銫、鉭等金屬儲量也有約一半在俄佔區【16】。

根據多家研究機構估計，烏克蘭目前實控礦產僅佔全國儲量的50%-60%【17】。

烏克蘭各州的煤油氣等稀缺資源估值分佈（單位：十億美元）。由此可以看出密度最高的出產州幾乎都在俄控區兩側。圖自BBC

其中有幾項資源值得單獨拎出一説，這也是整個礦產協議風波中最為黑色幽默的劇情。特朗普的嘴好像開了光一樣，越吹噓礦產協議會給美國帶來哪項資源，現實越會打臉：

以鋰為例，烏克蘭號稱擁有歐洲總儲量的三分之一【18】，但尚未實現大規模開採，目前探明的核心四大礦牀中，為烏克蘭所實際控制的儲量只佔1/10【19】。

油氣資源方面，天然氣預測儲量達一萬億立方米，在歐洲國家中僅次於俄羅斯和挪威【20】，上世紀70年代曾佔到蘇聯總產量的1/4。但原氣田已瀕臨枯竭，潛在新氣田多在山區，開採難度較大。

至於石油本就不是烏克蘭的拳頭產品，在衝突爆發前的2021年，烏克蘭消耗了1080萬噸石油，自產僅為149萬噸【21】，且東部油氣帶儲量佔到全國的61%。

特朗普最為津津樂道的是烏克蘭的稀土資源，實際情況也最慘，烏克蘭的稀土儲量尚未進行精確勘探，預估後期開採和提煉難度也較大。

正如標普所指出的那樣，烏克蘭政府對於稀土資源的預測，更多基於蘇聯時期的礦牀評估，而開採尚不具備實際的商業利潤空間【22】。

更為讓人噴飯的是，美國地質調查局每年都會公佈保有稀土的主要國家名單，烏克蘭並沒有被列入其中。這並非是什麼機密文件，任何人都能看到，遑論美國總統。

最新發布的礦物商品摘要（2025），稀土資源保有和生產大國中沒有烏克蘭。 圖自美國地質調查局

此外，對於礦產協議的經濟收益，特朗普政府也根本沒有清晰的概念，就和“政府效率部”削減經費的目標來回調整一樣，他們敍述的礦產協議效益也在3500億、5000億甚至一萬億間來回飄移。

事實上，在俄烏衝突以前，烏克蘭全國採礦業年產值多在200-250億美元之間，收入還遠小於產值，以出口創匯的大頭鐵礦石為例，2023年增速高達89.9%，但收入也僅有28億美元【23】。

至於美國重點關注的稀土，就不説上文列舉的慘淡情況，哪怕能達到全球20%的產量，也僅相當於每年多進賬30億美元【24】。

而且礦產行業不是探明瞭就算萬事大吉了，開採難度和成本收益極其嚴格，而這正是如今烏克蘭面臨的最大問題。之所以會出現上文所説各項數據出入極大的情況，正是因為在一個不正經了快三十年的國家，大量礦產資源儲量都只是估算，並未進行精確的勘探，更不用説開發。

先天勘探並不精確，後天的大規模生產、加工又需要大量額外投入，更不用説衝突還在繼續，這都將導致烏克蘭礦產的開採進程極慢。且大量可能礦區沒有成熟交通，基建還需要額外投入。

烏克蘭日托米爾州的一個露天鈦礦正在作業，不少烏克蘭礦井的基礎設施單一而滯後。 圖自《基輔獨立報》

據烏克蘭經濟第一副部長奧列克西·索博列夫 （Oleksiy Sobolev） 在今年1月的最新估算，到2033年，全國礦產總投資潛力也不超過150 億美元【25】。

更不用説這還只是技術操作層面的問題，烏克蘭的貪污腐敗更會嚴重削弱礦產勘測與開採效率。

就這點斷斷續續的碎銀，不知何時能湊滿特朗普政府畫的千億萬億美元大餅。也難怪連美國內部都有聲音，覺得和烏克蘭真要搞礦產合作，搞着搞着可能就真搞成扶貧了。

通過上文的分析，我們基本可以鎖定，特朗普搞礦產協議，最直觀的動機就是開闢一個“贏”的新戰場，向美國人民展示自己可以平衡援烏的經濟賬，對外為俄烏調停失敗後的輿情反彈準備對沖，對內以此攻訐民主黨不如自己能耐。

至於事實如何，他並不關心，也篤定他的MAGA選民們不會查證。

有句蘇聯笑話，“我們都知道他是個笨蛋，但是人民不知道。”如今越來越像美國笑話了。

不得不説特朗普政府存在的一大意義，就是給全世界展現如今美國選民的基礎知識已經匱乏到何種程度，並由此向我們揭露所謂“快樂教育”對國家和社會的深遠危害。

之前寫“政府效率部”時候，筆者已經感慨過他們欺負MAGA選民算術不好。如今眼見他們吹噓烏克蘭那現實中並不存在的這礦那礦，又在放心大膽地欺負美國老百姓連上網查證的能力都沒有。

可笑！可嘆！可怕！

三、這場雙向奔赴，對烏克蘭後患無窮

從當前的局勢來看，美烏能簽出這樣一份令人啼笑皆非、對雙方都漏洞百出的協議，未嘗不是一對難兄難弟的“雙向奔赴”。

對於特朗普政府來説，就和紅海上與胡塞武裝打成回合制一樣，經歷過白宮爭吵以後依然搞不定烏克蘭的政府輪替——尤其是多次放話澤連斯基應該辭職的背景下，還要去與他會談和簽約，本身就是一種控場能力虛化的體現。

更何況連基本的邏輯和事實也不講，都要強行簽訂這樣一份協議，乃至在一些剛性表態上做出讓步，僅僅為了回去能和自己的選民交代一聲“又贏了”。可見特朗普政府如今缺業績卻到了何等地步。

特朗普與澤連斯基4月末在梵蒂岡會晤，兩人都顯出疲態。

而對於澤連斯基政府來説，烏克蘭如今打到兵疲民困財窮的地步，但凡沒有美國的輸氧瓶，也許雪崩就真在眼前。特朗普的面子是眼前的，國家利益是未來的，自己這條命則是屬於現在的，但凡能迎合一番保住當下，那不妨走一步算一步。

2022年俄烏衝突爆發至2024年末援烏前十大國家和組織，可見美援“遙遙領先”。 Statista，lfW Kiel, Ukraine Support Tracker

更何況協議簽訂後，全世界一大票根本不會看條款的媒體，又把澤連斯基吹成了“虎口拔牙”的英雄了。從袁世凱、蔣介石到賴伐爾、吉斯林，有一個算一個，都得感慨自己生不逢時。

此時雙方還有個共同預期，那便是美烏能以協議相互示好、綁定利益，壓力就又給到俄羅斯一邊，到底接不接這廉價的停戰橄欖枝。

但是即便算盤打到如此的地步，也改變不了烏克蘭依然還是和美國簽下不平等條約的歷史事實。而且即便可操作性不高，但協議中的系列規定也留足了隱患，將導致烏克蘭未來面臨更大的國家屈辱與國有資產流失。

甚至越滿足不了美國的胃口，烏克蘭失去的將越多。

雖然目前達成的僅為框架協議，更多操作細節會堆到後面有限合夥設立的談判之中，但已經能夠看出美國對烏克蘭的暗藏殺機：

從法律形式上講，該協議成立了共管基金模式，將礦產資源託付給美國烏克蘭共同管理的基金，名曰“共管”，各佔50%。熟悉商業運作規律的朋友都知道，這種迴避了實際控制人的設計安排，在後續操作中往往就會變成比誰拳頭大。西方國家通過協議規定的模糊性霸凌中小國家，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從業務結構上論，該協議事實上是以一種金融證券化的方式，鎖定了烏克蘭未來包括礦產在內的一系列可能收入，不僅限制了烏克蘭對自己礦產收入的自由支配，而且一旦美國無法如期獲得自己約定數目的金額，可能會援引該協議及其後的補充細則，將烏克蘭的礦產和配套基建以“履行對基金注入收入”的理由，據為己有。

更不用説在協議文本的細節上，正如上文已經提到的，通過這份協議，美國不僅取得了對烏克蘭礦產的優先開採權，同樣也攫取了礦產協議凌駕於烏克蘭國內法的特權。協議本身對美烏之間義務的約束也並不對等，通篇都是“烏克蘭應該”，明確規定了烏克蘭要對基金注入收入和資產的金額和方式，甚至延伸到税費免除、貨幣自由兑換等方面。

但對於烏克蘭所關切的安全保障、投資烏克蘭重建、投資比例等問題，協議並無嚴格的剛性規定。相當於美國一邊吃着烏克蘭做好的肉，一邊給烏克蘭隨手寫了張“下次一定付錢”的便條。

對於烏克蘭來説，更為可怕的就是外溢效應，美烏礦產協議的談判，也激起了其他西方國家爭相效仿，歐盟早在2月就迅速整理了自己所需要的關鍵礦產，向烏克蘭提出了新的“關鍵原材料”協議，從布魯塞爾到巴黎，時不時會泛起“歐洲應該更早簽約”的聲調。

歷史將會記住，在一場被西方挑起的戰爭中，正是澤連斯基一次次吹牛，可以用礦產抵償援助，讓烏克蘭一點點喪失了一個正常國家對本國礦業資源應有主權和支配自由。

未來也將證明，隨着這份協議的簽署，其他西方列強將會拿着這份協議的模版有樣學樣，掀起對烏克蘭又一項國家資產的瓜分狂潮。

行文至此，想起我自己和烏克蘭的那點緣分。當年發小曾在那裏留學，在那些年裏見證過這個國家一點點地衰退，我看着他家房東大媽的臉，心中油然生出一句“連吃土豆都要精打細算的、千溝萬壑的臉”。

時間也很久了，原照片找不到了，就找張近似的網絡圖片替代吧。

想想這個座落在黑土地上，有田有廠、男帥女靚、曾經一路解放歐洲的國家，怎麼淪落到這樣的地步？怎麼改編後的《石壕吏》，對於這片土地就這麼應景？翻開自己去年寫的《俄烏衝突本質上就是一次30年的清算》，不禁一陣陣地嘆息。

此時，默默點開了一首烏克蘭民歌《月亮掛在天上》，悠長繾綣的歌聲一遍遍地重複着：“您這雙眼睛，教會了我哭泣。可又為什麼總讓人失望？”

是啊，一直在哭泣，一直在失望！

註釋：

【1】The full text of the US, Ukraine minerals agreement，https://kyivindependent.com/the-full-text-of-the-us-ukraine-minerals-agreement/，2025-5。

【2】The full text of the Ukraine-US Minerals Agreement，https://www.eurointegration.com.ua/eng/articles/2025/02/26/7205922/，2025-2。

【3】U.S., Ukraine agree on terms of critical minerals deal: Reuters，https://news.cgtn.com/news/2025-02-26/U-S-Ukraine-agree-on-terms-of-critical-minerals-deal-Reuters-1BiFsiEpCms/p.html，2025-2。

【4】USGS Iron Ore Production Statistics

【5】USGS Manganese Production Statistics

【6】USGS Titanium Production Statistics

【7】USGS Graphite Production Statistics

【8】德國之聲，烏克蘭有哪些重要礦產？https://www.dw.com/zh/%E4%B9%8C%E5%85%8B%E5%85%B0%E6%9C%89%E5%93%AA%E4%BA%9B%E9%87%8D%E8%A6%81%E7%9F%BF%E4%BA%A7/a-71760919，2025-2。

【9】US-Ukraine minerals deal: what we know，https://www.irishtimes.com/world/europe/2025/02/26/us-ukraine-minerals-deal-what-we-know/，2025-2。

【10】A look at Ukraine’s minerals and rare earth elements, which Trump wants as payback for wartime aid，https://www.cbsnews.com/news/ukraine-trump-minerals-russia-war-rare-earths-deal/，2025-2。

【11】Focus: Russia could hit U.S. chip industry, White House warns，https://www.reuters.com/technology/white-house-tells-chip-industry-brace-russian-supply-disruptions-2022-02-11/，2022-2。

【12】US-Ukraine minerals deal: what we know，https://www.irishtimes.com/world/europe/2025/02/26/us-ukraine-minerals-deal-what-we-know/，2025-2。

【13】俄羅斯會展基金會，烏克蘭的礦產資源儲量，2025-2。

【14】烏克蘭與美國的鉅額礦產協議談判進行到哪一步了？https://www.bbc.com/zhongwen/articles/c14j03ynzz2o/simp，2025-2。

【15】德國之聲，烏克蘭有哪些重要礦產？https://www.dw.com/zh/%E4%B9%8C%E5%85%8B%E5%85%B0%E6%9C%89%E5%93%AA%E4%BA%9B%E9%87%8D%E8%A6%81%E7%9F%BF%E4%BA%A7/a-71760919，2025-2。

【16】烏克蘭與美國的鉅額礦產協議談判進行到哪一步了？https://www.bbc.com/zhongwen/articles/c14j03ynzz2o/simp，2025-2。

【17】烏克蘭與美國的鉅額礦產協議談判進行到哪一步了？https://www.bbc.com/zhongwen/articles/c14j03ynzz2o/simp，2025-2。

【18】US-Ukraine minerals deal: what we know，https://www.irishtimes.com/world/europe/2025/02/26/us-ukraine-minerals-deal-what-we-know/，2025-2。

【19】俄羅斯會展基金會，烏克蘭的礦產資源儲量，2025-2。

【20】德國之聲，烏克蘭有哪些重要礦產？https://www.dw.com/zh/%E4%B9%8C%E5%85%8B%E5%85%B0%E6%9C%89%E5%93%AA%E4%BA%9B%E9%87%8D%E8%A6%81%E7%9F%BF%E4%BA%A7/a-71760919，2025-2。

【21】烏克蘭悲劇：能源被寡頭控制，老百姓有多慘？https://hxny.com/nd-67213-0-54.html，2022-3。

【22】Ukraine rare earths potential relies on Soviet assessments, may not be viable，https://www.spglobal.com/market-intelligence/en/news-insights/articles/2025/2/ukraine-rare-earths-potential-relies-on-soviet-assessments-may-not-be-viable-87318842，2025-2。

【23】俄羅斯會展基金會，烏克蘭的礦產資源儲量，2025-2。

【24】俄羅斯會展基金會，烏克蘭的礦產資源儲量，2025-2。

【25】What are Ukraine’s rare earths and why does Trump want them?https://www.reuters.com/markets/commodities/what-are-ukraines-rare-earths-why-does-trump-want-them-2025-02-05/，2025-2。ull text of the US, Ukraine minerals agreement，https://kyivindependent.com/the-full-text-of-the-us-ukraine-minerals-agreement/，20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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