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曉求對話邁克爾·麥克福爾:一個國家的年輕人去另一個國家訪問留學,為什麼要阻止呢?-吳曉求、邁克爾·麥克福爾、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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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美關係走入困境的癥結是特朗普嗎?在其任內,中美關係會有轉圜嗎?留學生和人文交流嚴重受阻,對接下來的兩國關係又會帶來哪些影響?
5月18日,在人大重陽區域國別論壇之“全球名家”第二場中,美國前駐俄羅斯大使、美國斯坦福大學弗里曼-斯波格利國際問題研究所主任邁克爾·麥克福爾與中國人民大學國家金融研究院院長、中美人文交流研究中心(教育部)主任、重陽金融研究院理事吳曉求,就“百年變局與中美博弈”展開深度對話,中國人民大學重陽金融研究院院長王文主持對話。
本文為對話環節,感謝中國人民大學重陽金融研究院授權觀察者網發佈。

吳曉求教授與邁克爾・麥克福爾大使展開深度對話
王文:2019年4月,吳老師和麥克福爾大使第一次對話的時候,你們在很多觀點上都保持一致,同時你們都在呼籲中美兩國要警惕“新冷戰”;2024年,兩位又繼續對話,當時你們説中美兩國關係在向壞的方向演進,但兩國都應該學會妥協,於是在“妥協”這點上,二位又達成了共識。
所以我的第一個問題想問麥克福爾大使,中美之間有很多一致的共同利益,就像剛才吳老師講到,也有很多價值觀一致的人羣。但為什麼現在中美關係似乎還在往壞的方面發展,似乎還有人認為所謂的“新冷戰”依然發生。您如何評價當下中美關係的狀況?
邁克爾·麥克福爾(Michael McFaul):首先,我認為您對於中美關係的觀察非常重要,我們在自由國際主義理念上的很多觀點其實非常接近。如果你去觀察特朗普政府內部的人員構成,就會發現他是一個非自由主義的民族主義者。在很多歐洲國家和政治環境中,也存在許多“整體性民族主義”(integral nationalism)的追隨者,而這也加劇了現實的混亂。
剛才吳教授所説的也有道理,他提到意識形態維度遠比冷戰時期複雜得多。在冷戰期間,我們有“藍隊”、“紅隊”,彼此陣營明確,知道誰屬於哪一方。而現在的情況遠為複雜,許多意識形態之爭其實是在同一陣營或同一個國家內部展開的,也許中國在經濟政策方面也存在類似爭議,但毫無疑問,在美國內部,這種爭論非常明顯,不是國家之間的對立,而是國家內部的分歧。
第二,中國如今已成為一個有實力的大國。當一個國傢俱備強大實力時,無論它的意圖如何,其他國家往往會感到緊張。我想問有多少人知道布基納法索?可能沒有那麼多。有人知道布基納法索的外交政策嗎?有人瞭解它的政體嗎?沒有人舉手。為什麼?因為這個國家的影響力有限。所以,當一個國家變得強大,不論出於什麼動機,其他國家都會本能地感到不安。
你們國家如你所描述的那樣取得了巨大成功,如今已經在全球扮演越來越重要的角色。我認為,當前世界上最具影響力的兩個大國就是中國和美國。我不認為這是一個“多極世界”結構,而是一個“兩極結構”,這兩個主要大國就是中美。
正因如此,你們的政治制度會讓我們的領導人感到不安,而我們的政治制度也會讓你們的領導人感到不安。這不是價值判斷,而是現實事實。也正是這種事實,解釋了雙方之間為何存在緊張關係。

美國對中國晶片實施全球禁令後,5月21日中國宣佈反制,將制裁任何執行或協助執行美方相關措施的組織和個人。 路透社
第三,如果只停留在這兩個基本事實上,我們的理解仍是片面的。我認為我們正處於一個“不完整的階段”,兩國社會之間的聯繫極其有限。中美領導人之間應該進行對話,國務卿魯比奧也應當訪問中國,我們應當恢復政府間的溝通。我曾在俄羅斯擔任美國駐俄大使,當時我常對我的團隊説,我們當然會與普京政府在很多議題上有分歧,但我們絕不能因誤解和錯誤信息而產生分歧。
我擔心在當前的中美關係中,正是這種誤解導致了彼此誤判。兩國政府之間缺乏溝通,兩國社會之間也缺乏聯繫,包括學術交流。正因如此,當你不瞭解對方的真實意圖時,最自然的反應就是“假設最壞情況”——你會認為對方想摧毀你的國家,你會認為對方別有圖謀。
我認為,解釋層面上當然是因為權力與政治體制不同;但開出“處方”的關鍵是管控這段關係。而管理這段關係的第一步,就是增進了解——這正是我們此刻正在做的事情。所以我也很支持我們能在這裏進行這樣的交流,我認為現在缺乏的,正是這種層級上的接觸。
過去,我們兩國曾在多個層面有密切互動,這是事實。從我的視角看,這些互動如今正在逐漸消失,甚至是被人為封閉的。這種狀況必須扭轉,我們需要回到更積極的接觸軌道上來。
在交流中產生分歧是正常的。我想,甚至鄰居之間本來也會這樣,如果我們交談更多,也許分歧也會更多,但總體而言,更多的交流可以帶來更深的理解。而在我看來,這是避免最壞情況,也就是避免讓冷戰重演的一種重要方式。
王文:我也五年多沒去美國了。從另一方面來説,有一個觀點認為,中美兩國就是因為互相太瞭解彼此,所以美國認識到中國的快速崛起,感受到了威脅,因此才遏制中國。吳老師您對此怎麼看?為什麼中美關係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吳曉求:如同我前面兩次和大使對話時所強調的,中美關係是世界上最重要的雙邊關係。我認為,中美關係若能回到正常、良性的軌道上,那世界大體上就能夠和諧發展了。所以,我們要從戰略高度去看,一定要看到中美關係的重要性。實際上,中國特別重視對美關係。當然,我也希望特朗普總統能夠高度重視對華關係,將中國看成良好、平等、互利的雙邊關係,這非常重要。有時候我也挺吃驚的,我總覺得國與國之間的關係還是要注意一些言論和文字,否則有時候會弄得非常不開心。
比如我前不久看到特朗普總統接受媒體採訪時説,因為中美兩國在瑞士的會談,把關税下調了115%,因為我們不下調,中國就會崩潰。實際主持人很明白,他説:難道不是我們嗎?他意思是説,你是不是弄反方向了——如果不降難道崩潰的不是我們嗎?
我認為,這種説法不利於中美關係的改善,也不利於今後的中美經貿。我認為,中國人有個特點,就是我們説話還是比較禮貌,我們會非常温和、客氣地表達一些對方容易接受的觀點。而我要説的是,中美關係是世界上最重要的雙邊關係,兩國必須要很好地處理彼此之間的關係。
中美關係其中一個基石是中美經貿關係,因為中美的經濟體量太大了。

從中國的口徑計算,中美貿易額在2024年是6820多億美元,其中5280億美元是中國對美國的出口,1600億美元是美國對中國的出口。對中國而言,對美國的貿易順差是3600億美元,佔中國對全球貿易順差的33%,超過1/3還多。由此可以看出,中美兩國的關係有多重要,如果通過關税的方式來“硬脱鈎”,那是難以想象的。對全球經濟會帶來嚴重的破壞,問題是對誰都沒有利益可能,它是傷敵八百自損一千的事情,還不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我還賺了兩百的關係。所以,中美經貿關係是中美關係重要的基礎。
關於人文關係的改善方面,我從新冠疫情以來已經五年沒去過美國了,其中本來有兩次機會可以帶團去美國訪問,但我一想到當時中美關係這麼不好,就擔心美國海關會不會把我弄到小黑屋裏關幾小時,那還挺麻煩的。因此,如果兩國之間的知識分子和學者對交流都處於這種焦慮的狀態下,對兩國關係都是不好的。
我現在還擔任中美人文交流研究中心(教育部)主任,按理説我每年都有責任去美國訪問,新冠前我們每年都要到美國訪問1-2次。其中最重要的一次在2017年,當時我帶着一個智庫代表團,王文起了很重要的作用,拜訪了美國六大智庫,那時候也是特朗普總統剛剛第一任期上任,我們也向六大智庫介紹了中國的發展,所到之處都受到了熱烈的歡迎,那時候我心裏從來沒有那麼擔憂過。但現在去會不會有這個情況,我不清楚。
邁克爾·麥克福爾:兩位如果來斯坦福大學,會受到很好的接待。
吳曉求:現在特朗普政府約束並減少留學生到美國的簽證,這件事情我非常不理解。因為吸引中國青年到美國訪問和學習,這是多麼重要的一件事情。
王文:上個月某位中國教育官員説,中國學生赴美國簽證拒籤率已經達到了40%以上,這是非常糟糕的情況。
吳曉求:所以,我也非常疑惑不解,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一個國家的年輕人去另一個國家訪問留學,説明這個國家有很多值得學習的地方,你為什麼要阻止別人呢?不挺好的嗎?你把你好的東西讓我們年輕人多學習,回來報效國家,不是挺好的一件事兒嗎?你看我們國家敞開胸懷,你們誰來留學都可以,不會説約束誰,不讓誰來留學。
因為共和黨執政,現在有三件事正在阻礙着中美關係走向正常,一是高關税,二是留學生交流,三是國家政府的交流。當然,兩國領導人的對話交流也很重要,我們非常期待。
王文:去美國留學的中國學生數量,從疫情期間最高峯的每年50萬人,現在已經跌到了20萬人。我認為,這是中國年輕學生的一些遺憾,但更重要的也是美國的損失。剛才吳老師説,他是教育部所屬的中美人文交流研究中心的主任,我是輔助吳老師的執行主任,我們兩個人其中有一份工作或者説任務就是要推動中美人文交流,但我們已經5-6年沒有去過美國了,這是中美人文交流基本的狀況。但我去過好多次俄羅斯,俄羅斯非常歡迎我去;還有伊朗也非常歡迎我去。所以,這就是當下中美關係非常糟糕的狀況。
麥克福爾大使,我很擔心未來兩國會不會真的出現“半脱鈎”的現象,我想兩國完全脱鈎可能性不是特別大,但有沒有可能會出現“半脱鈎”?現在中國有個詞非常流行,叫“平行的全球化”(Parallel Globalization)。麥克福爾大使和吳老師,你們二位認為未來中美關係會是什麼樣的狀況?是會繼續惡化下去,還是會重新出現一個轉折點?

《高等教育內幕》網站統計,截至4月16日,全美210多所學校、超過1300名國際學生簽證或身份遭撤銷。來源:Inside Higher Ed
邁克爾·麥克福爾:就我個人的觀點而言,來自中國以及其他國家的優秀學生越多,對美國就越有利。我在斯坦福大學任教,目前正在講授一門關於大國競爭的課程,聚焦中國、俄羅斯和美國。我們班一半是國際學生,其中也包括一位來自中國的學生,另一半是美國學生。正因為有這些不同背景的學生,我們的課堂討論才更加豐富有趣。大家能從各自的國家視角出發展開討論——包括來自日本、韓國、印度尼西亞、烏克蘭的學生。這些多元視角極大提升了課堂質量。
其次,作為一個美國人,我非常希望世界上最聰明的人能夠來斯坦福求學。而那些最頂尖的人才,我希望他們能留在美國。我認為,從國家發展的角度來看,美國一直都深受移民的積極影響,特別是在推動經濟活力方面,數據已經非常明確地説明了這一點。
以硅谷為例,那裏的初創企業和科技公司中,有一半以上都是由移民創立或管理的。比如,谷歌的創始人就是來自俄羅斯(前蘇聯)的移民。這類例子還有很多,我就不一一列舉了。但從國家安全和戰略競爭的角度來看,這種國際互動對美國是有益的。
因此,我認為我們如今在國際學生政策上的種種限制是適得其反的。我們大學正在密切關注這些變化,並在積極應對。我們正在努力讓這些政策迴歸正常軌道,恢復原有的開放性。
至於你剛才提的核心問題,我沒有一個簡單的答案。但從美國國家利益的角度出發,我仍然堅信,中美應當繼續成為一個全球交往的一部分,而不是將自己孤立開來。吳教授剛才的發言提到了一些重要觀點,而我認為我們其實也可以從中國過去幾年的一些做法中學習。中國近年來創建了多個多邊機制,而我們美國並不是其中的成員。從中國國家利益的角度來看,這些安排是非常聰明的。
我個人也希望看到我們美國能夠打造屬於自己的多邊機制,中國在這方面已經做出了一系列成功嘗試,我認為我們也應當在這方面投入更多。但這並不意味着要完全“脱鈎”。
“脱鈎”這個概念存在很大問題。是的,在某些關鍵技術上確實需要加強審查和控制,這是理智且必要的,我們也確實做出了一些調整。但如果主張完全脱鈎,我認為對所有國家來説都是弊大於利。那將導致我們更加貧窮,也更加不安全。
我相信,適度的互聯互通反而有助於建立良性互動,也有助於塑造保持和平的激勵機制。在美國學界,有大量關於“相互依賴與和平戰爭關係”的研究,結論普遍認為:彼此有貿易往來的國家,更不容易走向戰爭;而如果彼此之間沒有經濟聯繫,那麼戰爭帶來的代價就會大大降低,也更容易爆發衝突。所以,從經濟安全的角度來説,我認為保持一定程度的互聯互通對各國都是有益的。
至於如何實現和平,我認為關鍵在於加強接觸。在當前情況下,尤其重要的是中美領導人進行會晤。我們過去幾年的觀察表明,尤其是在特朗普任內,最高領導人之間的一對一會晤極為關鍵。
僅靠媒體報道是無法建立有效溝通的。必須是面對面坐下來,尤其是在沒有攝像機的場合。因為有鏡頭在場,就無法展開真正的交流。特朗普第一次接待烏克蘭領導人澤連斯基到白宮時,就是因為媒體在場,談話效果並不好。後來在羅馬的那次非公開會晤,從我瞭解的情況來看,雖然時間很長,但成果非常豐富。所以,推動高層之間更多的直接交流,是改善雙邊安全關係的第一步。
王文:吳老師,您怎麼看待中美關係的未來?
吳曉求:首先,中國和美國應該同時認識到對方的重要性。如果都認為對方是可有可無的,那雙方關係就沒法改善了。其次,雙方都不要有施捨的情節,這些都不能要。因此,雙方一定要認識到中美互相視對方為最重要的合作者、競爭者和利益攸關者。
第二,對中國而言,我們還是要懷着學習借鑑的態度。同時,在學習、借鑑、消化的基礎上,我們再進行創新。包括美國在內的世界發達國家,它們還是有很多長處的,我們應該學習這些發達國家的長處,來彌補我們不足的地方。

數據來源:OECD、Bloomberg、中信銀行財富管理
現在中國的人均GDP也就1.3萬美元,離美國這樣的國家還有很大的差距,所以我們更要以寬大的胸懷,去學習、研究、借鑑和消化這些發達國家的長處,從科學技術到人文社科,再到一些理論,一些思想,都可以做很好的研究和借鑑。在這個基礎上,根據中國的情況做一些創新和融合,這對我們來説,是很重要的。當然,走中國自己的發展之路始終是我們的基本原則,但其中絕不意味着我們不研究、不借鑑其他人類文明的研究成果。實際上,中國的發展之路始終包含着學習借鑑其他文明的優秀成果,並在這個基礎上做進一步發展。
對美國而言,要看到中國發展的必然性,這個趨勢是非常明確的。從2010年以後,“中國製造”已經第一次在全球處在第一位。到了2024年,14年以後,現在中國的製造在全球製造供給能力佔到31.6%。在人類歷史上,一個國家的製造供給能力能佔到全球的30%,歷史上只有兩個國家做到了:一個是1920年之前的英國,在100多年的時間裏,英國製造佔到了全球30%以上;1920年以後,美國製造佔據了世界首位,一直到2010年代,美國製造在全球的製造業超過30%。
所以,英國製造在全球佔據首位有100多年的時間,美國有90年的時間,而中國製造佔全球製造30%僅有14年。中國製造佔全球製造30%能延續多少年?如果我們繼續深化內部改革,堅定不移地走市場經濟之路,同時完善我們的法治,完善我們的營商環境,構造一個平等、公平競爭的制度和規則,對外國我們擴大開放,不斷獲得外部需求,我相信中國製造也會延續很多年。這會是很多年,究竟是50年、80年還是100年?當然我希望它至少是100年,如果延續90年能持續到2100年。
我認為,這是客觀事實,是不能抹殺的,要接受它。那麼如何建立與“中國製造佔到全球製造30%”相匹配的規則,這很重要,我認為這就是2.0版的WTO規則。
2.0版的WTO規則是新版的力量出現了,2.0版的WTO也是要素自由流動的原則,市場透明的原則,這些原則都應該得到體現。如果特朗普總統能夠感知到這樣的趨勢,認為改善同中國的關係很重要,而我們也採取學習、借鑑、消化、技術創新的態度,我想中美關係還是會有很好的發展。因為我們沒有任何爭端,也不是鄰居,不僅沒有領土之爭,也沒有歷史遺留問題。中美關係歷史上都是美好的,特別是在抗日戰爭時期,都是很好的。
所以,中美關係沒有什麼歷史包袱,理應有很好的發展,只要我們能夠正確地認識彼此,雙方都應該正確認識到中美關係的重要性以及戰略價值,我們就能找到改善的途徑,就能回到一個正常、良性的軌道。
我特別懷念上世紀90年代、2000年代甚至2010年代的中美關係,那時候我們去美國都是快樂地去,去到那裏學習,反正我到美國都是學習、觀察,回來思考。2003年的時候,我有幸被美國國務院的IVP項目(International Visitor Leadership Program,國際訪問學者項目)選中,該項目邀請世界各國的優秀人才到美國訪問,為期一個月。
我當時還很警惕,為什麼選上我?那時候我真的不太瞭解美國,當時美國駐華大使雷德(Clark T. Randt, Jr.)專門給我簽發了邀請函,説你可以訪問、會談、會見除總統以外的任何人。於是我就開了長長的一條單子,其中大概80%都兑現了,包括參眾兩院的銀行委員會、金融委員會、美國財政部、美聯儲、紐交所、納斯達克等等,還有30位經濟學諾貝爾獎獲得者,我都訪問了。訪問之後,對我的觸動很大。我的意思是,那時候那樣一種相互學習的氛圍真的非常好,我很希望中美能夠重新回到那樣的發展軌道上去。
王文:謝謝吳老師,2018年我也曾被美國使館選中,參與他們的IVP項目選中,可能認為我比較有前途。現在我們還在批評美國,可見特朗普後期的政策是不對的,我也很懷念那時候的中美關係。開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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