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軍,挺住!-好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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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研芯片從不是一蹴而就。從首個集成電路設計中心到首個成熟的手機芯片,華為花了22年,而小米成立松果電子至今不過11年。
而作為一個系統集成商,小米已經為中國科技生態帶來“鯰魚效應”,以製造業優勢和互聯網思維衝擊蘋果、三星的高附加值;作為“供應鏈鏈主”,又與華為等共同支撐了產業穩定;並與華為形成差異化互補,為行業和消費者提供多元選擇。
面對自研路上的爭議與荊棘,中國需要更多像小米這樣紮根市場需求,為中國消費電子設計、構建、運營產業生態的公司,才能讓科技發展惠及每一個普通人的生活。
5月22日晚,雷軍站在小米新品發佈會的舞台上,帶着過去 11 年造芯路上的積累與突破,向世界展示了階段性成果 —— 玄戒 O1 。
這一刻,小米向着 “ 新一代全球硬核科技引領者 ” 的終極目標又邁進了一步,在雷軍眼中,小米已然躋身全球第四家能夠自主研發設計 3nm SoC 芯片的企業之列,僅次於蘋果、高通、聯發科。

然而,輿論場的風向卻在瞬間轉變。部分秉持 “ 唯技術論 ” 的聲音暗流湧動,將 “ 玄戒 ” 戲謔為 “ 全借 ” ,把 “ 自研 ” 扭曲為 “ 字研 ” 。
儘管如此,依舊有眾多米粉在台下報以熱烈掌聲,他們清楚地知道,小米每一步的成長都絕非易事,當下的爭議與嘈雜,不過是中國科技發展長河中的一朵小小浪花。
我們無意站在小米立場為其辯解,但拉長觀察的時間週期,從市場立場、產業立場、消費者立場來看,小米對我們的整個科技生態,確實有其獨特的價值。
市場需要“鯰魚”
2007年1月,蘋果第一部iPhone發佈。
喬布斯站在舞台中央,以 “ 最強產品經理 ” 的姿態,定義了之後十多年整個智能手機品類的產業形態。
2009 年,谷歌發佈開源手機操作系統安卓,以其開放性和可定製性,把蘋果落地的伊甸園變成一片泥沼和叢林。
雷軍敏鋭地察覺了機遇,立志 “ 做全球最好的手機,只賣一半的價錢,讓每個人都買得起 ”。

“ 彼可取而代也 ” 的豪言,在事後看來頗有幾分命中註定,但當時站在制高點上的喬布斯,恐怕不會關心遙遠中國的弱小聲音,更不會想到,若干年以後,“雷布斯”也會成為全球最強產品經理之一。
當時,外人看到的中國手機產業,還停留在華強北的山寨機,但雷軍看到的,是中國製造業的強大潛力和互聯網電商模式的巨大優勢。
他堅信,通過整合中國強大的製造業基礎和供應鏈資源,藉助互聯網思維和模式,一定能夠打造出高性價比的智能手機,打破蘋果和高端安卓品牌的市場壟斷。
後續的十多年中,小米不僅讓消費者享受到實實在在的福利,也促使傳統手機廠商重新審視自身的定價策略與產品設計,加快技術創新與產品迭代的步伐。
2013年,小米成立的第3年,董明珠與雷軍在央視“中國經濟年度人物”頒獎典禮上立下賭約。
雷軍説,賭1塊錢, 5年後小米營收超過格力。董明珠笑一笑:我跟你賭 10個億。
當時的格力,作為中國製造業龍頭企業,營收已達1200億,而小米營收僅為 265 億。
董明珠怕只是把雷軍當做蹭流量的小弟,她不會想到,當時看似平行的兩個產業,未來會直接融合成一條賽道。
2015年,董明珠在一次演講中突然掏出格力手機,宣佈“我已經在使用”。但可惜直到今日,格力手機始終未能大規模推向市場。

而從 2018 年小米發佈第一台空調,到今年 2 月開始切入中央空調市場,小米以互聯網企業“小步快跑、小單快返”的迭代思維, 衝擊着傳統家電製造業的研發效率;更以 互聯網打法特有的用户直接觸達,衝擊傳統制造極度依賴線下多級分銷渠道體系的傳統渠道 。
小米的“鯰魚效應”是雙重的,一方面,是用中國製造業的強勢產業鏈,去打掉蘋果和三星們的高附加值;另一方面,是用互聯網思維的“唯快不破”,去衝擊傳統制造業的固化格局。
手機和空調只是兩個例子,小米通過整合供應鏈資源,與供應商建立緊密合作關係,確保產品質量與供應穩定性。同時,它積極拓展產品線,從手機延伸至智能家居、智能穿戴設備等多個領域,構建了一個龐大的智能生態系統。
把這樣的能力僅僅稱為“組裝”顯然是不公平的,否則為什麼華強北和格力們沒有成為小米?
小米的打法,和以小米為代表的更多系統集成商,已經成為中國製造中的一支獨特力量,它和中國市場上的其他熟諳跨界打法、融合創新的鯰魚們一起,攪動着全球產業生態的深刻變革。
供應鏈需要鏈主
2020 年 7 月 21 日,“果鏈大白馬”歐菲光集團被美國列入實體清單。
2021 年 3 月 16 日,蘋果一紙通知,終止與歐菲光的採購關係,後者一夜失去最大客户和超 30% 的營收來源,股價應聲大跌。
眼看歐菲光陷入困境,華為、小米、合肥國資委伸出援手,各出資數十億,華為和小米還填上了蘋果退出留下的訂單缺口,把這家光學光電領域龍頭共同保了下來。

歐菲光集團旗下子公司南昌歐菲光電自動化生產線
這一案例,深刻反映了供應鏈上的話語權和議價能力問題。
作為全球級別的 “ 鏈主 ” 企業,華為和小米對消費電子產業的供應鏈,已經具有強大的影響力和頂層設計能力。
一方面,它們能夠根據自身的業務需求和市場趨勢,對供應商提出明確的技術要求和質量標準,促使供應鏈企業不斷提升產品性能和生產工藝。
另一方面,在採購談判中, “ 鏈主 ” 企業憑藉其規模龐大的訂單量和長期穩定的合作關係,能夠與供應商達成更有利的採購價格和付款條件,降低採購成本,提高整個產業鏈的利潤空間。
當前有一些討論,傾向於把華為和小米片面看成非此即彼的對立關係。
但是,華為説,誰也無法熄滅滿天星光。
如果以系統的角度來看,華為、小米、榮耀、 OPPO 、 vivo ,共同構成一個強勢的消費電子生態,共同發揮着對全球電子產業的強大影響力、塑造力、牽引力。
以歐菲光的例子來説,如果沒有小米分擔,單靠華為的力量要保下這家供應商,所付出的代價就要大得多。
過去,全球科技產業的上層建築,包括品牌、行業標準、發展方向這些金字塔尖的部分,由國際巨頭把持。
中國擁有完善的產業鏈和強大的生產製造能力,但在全球產業分工中,主要扮演代工和配套的角色,是在金字塔基座的層面上能夠為塔尖服務。
如何把強大的供應鏈供給能力與龐大的消費羣體需求融合到一起,變成落地產品?這成為中國製造業亟待突破的瓶頸。
先知先覺的消費電子產業,率先實現了從代工、山寨到自有品牌的華麗轉身。在中國龐大且獨特的市場需求滋養下,它們逐步擺脱蘋果等品牌的頂層設計束縛,發育出中國消費電子產業鏈上自主生長的上層建築。
行業和消費者,需要多一種選擇
第三個例子來自智能家居。
這同樣是一個“美國設想,中國實現”的案例。智能家居的願景最早可以追溯到 1939 年,當時美國西屋電氣總裁 George H.Bucher 在《大眾機械》雜誌上發表題為《未來的家庭自動化》的文章,描繪了未來的智能家居場景。
這一願景的技術基礎雖然不難,然而,在相當長的一段時期內,智能家居市場出現了 “ 七國八制 ” 的混亂局面。
直到最近,華為和小米的已連接的 IoT 設備數先後達到 10 億台量級,以殊途同歸的“人車家”生態打法,把混亂的局面逐漸收斂。
兩者的戰略打法既相似又獨特。二者均重視技術驅動與創新,分別憑藉澎湃OS和鴻蒙系統構築技術基石,共同致力於多設備協同,通過不同技術手段實現設備間無縫連接與協同,提升用户體驗。
在供應鏈管理模式方面,兩者以不同模式為合作伙伴提供不同的選擇。
小米採用輕資產模式,依賴生態鏈企業和第三方合作伙伴進行生產和製造,自身側重於品牌、設計和渠道建設,通過與生態鏈企業的深度合作,實現資源共享和優勢互補,快速擴展產品種類和市場份額。
華為則採用相對重資產的模式,對核心零部件和關鍵技術進行自主研發和生產,如自研芯片、操作系統等,以實現對供應鏈的更高掌控力和技術自主性,同時與供應商建立緊密合作關係,共同應對市場挑戰。
在對消費者的價格定位與市場策略上,小米以高性價比為優勢,而華為定位於中高端市場,注重高品質和先進技術,價格相對較高,滿足對價格敏感度較低、追求高品質生活的用户需求。
從目標用户羣體來看,小米主要面向追求科技感和性價比的年輕用户或普通家庭,降低智能家居使用門檻,讓更多消費者體驗智能生活便利;華為則憑藉強大技術研發實力和品牌影響力,吸引注重品牌價值和高品質體驗的中高端消費者,為其提供更智能化、高品質的生活體驗。
值得一提的是,華為目前正在一個微妙的節骨眼上。
5月19日,首款鴻蒙摺疊 PC 發佈。
“純血”鴻蒙 5 系統,疊加 18 英寸雙層 OLED 摺疊屏,帶來全新的可能性,但 23999 元起的售價,也讓不少消費者難以接受。

《鴻蒙開物》作者方興東在採訪中對觀察者網分析了偏高定價的部分原因,純血鴻蒙剛剛誕生不久,生態建設需時間,各種體驗缺陷和 bug 不可避免,因此,必須有一個適應的平台期,讓許多應用的開發和適配在使用中迭代。
在這個階段,更適合吸引有一定包容度的用户,與生態共同成長,如果特別大量的用户湧入,用出問題後反而容易引發成輿情,不利於系統正常生長節奏。
較高的產品定價,一定程度上,可以理解為呵護系統生長的細胞膜。
華為可以放心大膽地攀登價格帶的頂端,因為 小米、 OPPO 、 vivo 們可以完美填滿後續的區間。
華為和小米並非單純的競爭對手,它們攜手其他科技企業,構建了一個充滿活力的消費電子生態。在這個生態中,各企業既相互競爭,又相互促進,共同推動了技術的創新與產品的迭代,並以高烈度競爭卷出的高綜合勢能,輻射至其他行業。
在全球科技產業格局來説,以硅谷為代表的創新單核,由於長期壟斷封閉,日益喪失創新活力,甚至逐漸異化為資本獲取壟斷利潤和政客攫取戰略利益的工具。而在中國,製造業基礎最雄厚、供應鏈血管最豐沛、市場需求土壤最肥沃,這片廣袤的供給 - 需求高地上,正在生長出中國特色的品牌、標準、體系等上層建築。
它們共同證明,在科技領域,多元化的競爭與合作是推動行業進步的關鍵動力,也為全球消費者帶來了更加精彩、便捷的智能生活體驗。
何謂自研?
近期,小米在自研“玄戒”芯片、智能駕駛領域和碳纖維引擎蓋的應用上引發了一些爭議。
大眾印象中,雷軍似乎有點“飄了”,多次通過高調的宣傳和炒作,攪動輿論情緒,以獲取關注和短期銷量。這種方式在一定程度上推動了品牌的迅速崛起,但也積累了諸多潛在風險。當產品實際表現與宣傳預期出現落差時,曾經被激發的過高期望,轉化為如今的質疑與批評。
雷軍用內部講話尋找初心, “ 小米創立之初我曾説過,小米模式要 15 年才能被理解和認同,現在看還是太樂觀了,沒關係,那我們就繼續努力,一直到能夠證明自己的那一天。 ”
如果我們回顧科技產業的發展歷程,會發現芯片自研是一條 漫長的荊棘之路。
而如今構建起芯片帝國的蘋果,在推出第一代i Pad 時,其 A4 芯片設計也被指出很大程度上依賴於三星和 ARM 的技術。
華為在 1991 年就開始成立集成電路設計中心, 1993 年推出自研的小芯片, 2004 年正式成立海思半導體。然而,其第一款成熟的手機芯片麒麟 910 直到 2013 年才推出,這一過程歷時 22 年。
而無論是蘋果還是華為,其研發都遠不止底層技術的從 0 開始,更多是通過定義產品和需求,為行業指明前進方向,然後通過收購芯片設計公司、整合資源等方式,逐步構建和引導整個行業產生自己所需的芯片設計能力。
在這方面,小米雖然起步晚了一些,但實實在在是走在一條正道上。
2014 年,小米成立松果電子; 2017 年,發佈 28 納米的“澎湃 S1 ”芯片; 2021 年,推出專門處理影像部分的 SP 芯片“澎湃 C1 ”。此後,小米繼續投入研發,相繼推出了澎湃 P 和澎湃 G 芯片,進一步拓展了小米在芯片技術上的應用範圍。同樣在 2021 年,小米秘密啓動了玄戒技術公司,到今天成功研發出了玄戒 O1 芯片,已經實實在在走過 11 年的積累和探索。

當然, 在芯片這條漫長的產業鏈上, IC 和 IP 設計都只是其中一個小環節,如果真要按芯片自研原教旨主義者們的邏輯,恐怕蘋果、華為和小米都算不上自研者。
小米的發展一直就在我們這一代 80 、 90 後的眼皮底下發生,不管你是否“米粉”,這都已經是一家跟大家生活密切相關的公司,正是這種紮根市場需求,為中國消費電子設計、構建、運營產業生態的公司,才能讓科技發展惠及每一個普通人的生活。
從這個意義來説,一家小米不夠,中國需要更多小米。
至此,我們也想由衷説一聲,雷軍,挺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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