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鴻斌：北約東京辦事處泡湯，日本右翼再挨一悶棍

【文/觀察者網專欄作者 陳鴻斌】

據日本時事通信社6月25日報道，北約官員在24日於荷蘭海牙舉行的北約峯會上對媒體表示：目前暫不考慮在日本東京設立辦事處的方案。

此前的岸田文雄政府曾強烈希望在東京設立北約辦事處，以此來加強和北約的合作關係，增強對中國的所謂“威懾力”。原計劃在2024年底以前辦事處掛牌啓動，但目前這一設想實際已化為泡影。

隨着中國綜合國力的強勁提升，並於2020年取代日本成為全球第二經濟大國，與此同時中國的國防建設也取得了巨大進展，於是從2012年安倍晉三再次出任首相以後，日本政府便竭盡全力在國際社會拼湊“反華包圍圈”，力圖以此來威懾和遏制中國。

日本前首相安倍晉三

日本理所當然地首先全面加強與美國的安全合作，因為美國既是日本的盟國，同時也是全球唯一的超級大國，軍事實力處於一騎絕塵的領先地位。雖然在奧巴馬政府時期日美雙方確實出台了諸多強化安全合作的舉措，但在特朗普走馬上任以後，強調“美國優先”，無意履行多年來對盟國和夥伴國家所做出的一系列承諾，從而使得日本政府強烈質疑美國在與日本聯手抗衡中國方面是在虛與委蛇，於是日本覺得吊在美國這一棵樹上風險太大，亟需多管齊下，以便加大保險係數。

於是日本相繼與相對鄰近的澳大利亞以及歐洲的老牌軍事強國英國、法國和德國等國家開展安全合作，包括舉行聯合訓練和演習，簽署相關協議，開展艦艇互訪等。

但即便採取了這一系列舉措，日本仍覺得難以高枕無憂。因為上述這幾個國家都是已經過氣的軍事強國，打出旗幟做做樣子還可以，真要成為能夠“兩肋插刀”的可借用力量，顯然是難以指望的。而北約作為當今世界頭號軍事集團，其威懾力和影響力顯然是無與倫比的，於是日本開始頻頻向布魯塞爾暗送秋波。而北約也早已不再安分守己，開始超越北大西洋這一地理範圍，在該區域以外發揮其影響力，例如將其觸角伸向亞太地區。

北約擴張有兩種模式，一種是硬擴張，即不斷擴容吸收新的成員國；另一種是軟擴張，即在相關國家設立辦事處，推動雙方的安全合作。

從全球範圍來看，日本無疑是北約首要的理想合作伙伴。於是雙方一拍即合，雙邊關係開始急劇升温，在日本率先於2018年在其駐比利時大使館下面設立駐北約辦事處後，北約當然也將設立駐東京辦事處提上議事日程。

日本早已開始與北約發展關係。雙方自上世紀90年代初期接觸以來一直在進行對話與合作。2020年12月，日本首次與澳大利亞、韓國等國家一起參加北約外長會議，討論全球力量和中國崛起。此後北約與日本合作範圍不斷拓展，頻頻升級，合作領域包括網絡防禦、海上安全、人道主義援助、核不擴散、科技等。

2022年6月在馬德里舉辦的北約峯會上，岸田文雄成為第一位出席北約峯會的日本首相。他以俄烏衝突為藉口，稱日本希望加強與北約的安全夥伴關係。值得關注的是，峯會上通過的《新戰略概念》文件中，北約聲稱俄羅斯仍是“對盟國安全最重大、最直接的威脅”。針對這份“戰略構想”，北約前秘書長拉斯穆森也表示，北約對接近東亞“有很強的興趣”。與此同時，他還談及自己在任期間的2014年，曾與時任首相安倍晉三簽署了彙總北約和日本合作領域的《個別夥伴合作計劃》。

2023年1月，時任北約秘書長斯托爾滕貝格訪問日本，與日本時任首相岸田文雄共同承諾“加強彼此間關係”，以應對所謂“歷史性的安全挑戰”，即俄烏衝突爆發後的地緣政治形勢變化。岸田文雄告訴斯托爾滕貝格，日本將要建立一個“獨立的駐北約使團”，希望將其從駐比利時大使館中分離出來。今年1月16日，這一計劃已付諸實施，該辦事處開始獨立運行，日本前駐塞內加爾大使伊澤修出任首任辦事處主任。 

2023年1月31日，岸田首相在官邸與北大西洋公約組織秘書長延斯·斯托爾滕貝格舉行了會談。日本首相官邸

《日經亞洲新聞》於2023年5月3日率先披露了這一消息。報道稱經北約和日本方面確認，北約計劃在2024年底在東京開設辦事處。此外雙方還將深化在應對網絡威脅、虛假信息和新興顛覆性技術等方面的合作。日本此前已宣佈加入北約網絡防禦中心，這是成為繼韓國之後第二個加入該組織的亞洲國家。

當年5月24日，岸田首相在參議院全體會議上透露，雙方正在討論在日本設立北約辦事處的可能性，如果付諸實施，這將是北約在亞太地區設立的第一個辦事處。此前北約已先後在格魯吉亞、烏克蘭、波斯尼亞及聯合國與歐洲安全與合作組織都已設立類似的辦事處。這些辦事處功能廣泛，職責各不相同。

日本顯然希望藉助北約的力量加快推進其野心勃勃的修憲計劃、增強防衞實力。而北約正好以此為契機，將日本作為其向亞太地區軟擴張的跳板。在這一背景下，北約不斷插手亞太地區事務，拉攏亞太夥伴。

這些年來，日本對外政策十分活躍。日本將觸角更多地伸向歐洲，是希望把“雞蛋”放在更多的“籃子”裏，而不是單放在美國這一家。美國“外交官”網站稱，北約與日本關係的制度化，將使得歐洲—大西洋地區和印地區的安全，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密切關聯。

近年來，日本不斷表示期望加深與北約的合作關係，覆蓋的領域包括但不限於反恐、網絡安全以及人道主義援助等。毫無疑問，設立聯絡辦事處將有助於日本與北約在更廣泛領域內建立緊密的合作關係，也是北約對日本尋求深化與其合作程度的積極回應。

北約之所以打算在東京設立辦事處，與近年來日本在地區事務當中顯現的咄咄逼人態勢，包括其在安保政策上由防禦轉向進攻有很大關係。

但是北約在東京設立辦事處一事，卻遭到北約一個主要成員的強烈反對，這就是法國。正是由於法國堅決反對這一方案，使得這一設想胎死腹中。法國駐聯合國軍事代表團前團長多米尼克·特林昆德將軍此前對法國一份時事週刊明確表示：日本處於距離大西洋相當遙遠的東方。如今美國在竭盡全力遏制中國，北約不應摻和此事。

法國對北約前秘書長斯托爾騰貝格在與各成員國磋商前就事先向媒體披露此事表示不快，在法國看來此事背後的操盤手是美國，拜登政府時期就一直慫恿北約向亞太地區擴展，但法國認為歐洲與美國在對華關係上不必亦步亦趨。

當地時間2025年4月16日，特朗普在白宮橢圓形辦公室會見赤澤亮正一行人。路透社

對歐洲來説，中國並非敵人，在競爭的同時還是合作伙伴。如果西方同盟從北大西洋擴展到亞洲的話，中國就可能成為歐洲的潛在敵人。馬克龍總統擔心北約在東京設立辦事處將促使北約的中心逐步向亞洲轉移，從而導致世界出現新的分裂。法國希望不同理念和不同制度的國家之間能夠彼此相互尊重，推行多邊外交政策，並通過開展大國協調，與中國和俄羅斯保持相互尊重。幾次調解俄烏衝突的努力未能奏效，已使法國的國際信譽受到了影響。所以法國無法允許北約在東京設立辦事處，除了法國以外，德國對這一方案也持慎重態度。

另外，去年10月走馬上任的石破首相，對這一方案也不像岸田文雄那麼熱心，他一貫認為在強化與美國安全合作的同時，還必須加強與中國的合作，兩者應該是並行不悖的。包括這次他拒絕出席在海牙舉行的北約峯會也很能説明問題，這次北約峯會已決定各成員國在2035年要將軍費開支增至佔GDP5%的超高水平，而此前五角大樓只是要求日本提升至3.5%的水平，就引發了日本的強烈反對，日本甚至因此推遲了與美國的“2+2會談”。

還好石破首相有先見之明，拒絕與會，否則他在會場上面對這一話題顯然會如坐針氈。在兩頭都遭遇阻力的情況下，設立東京辦事處這一曾一度似乎是鐵板釘釘的方案被打入冷宮，就是自然不過的事情。

北約在東京設立辦事處的努力受挫，對日本右翼勢力而言不啻是又捱了一記悶棍，這無疑是煮熟的鴨子飛了。本以為可以增加一枚沉甸甸的籌碼向中國施壓，不料卻是一廂情願。接下來他們再去找誰來加入其全力拼湊的“反華包圍圈”呢？煢煢孑立的日本，面對強勢崛起的中國，居然還侈談所謂的“威懾力”，實在是貽笑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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