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的工人都走了，美國人又不願意幹，我們快破產了”

【文/觀察者網 邵昀】

本月初，美國移民與海關執法局（ICE）等聯邦執法人員突對非法移民展開搜捕，一度引發大量街頭對峙、混亂和衝突，留下一地雞毛。如今大規模抗議雖然已經平息，但移民減少對美國經濟的衝擊開始初步顯現。

據路透社6月30日報道，在特朗普政府開始搜捕非法移民後，美國加利福尼亞州的許多農場正遭遇“用工荒”，正值收穫季的農作物無人採摘，即將造成大量浪費。有熟悉情況的農民説，她觀察周圍有約70%的工人已經不再來田裏上工，而美國本地工人普遍又都不願接手這種工作，許多農場恐怕會就此被壓垮。

根據加州食品與農業部的數據，美國超過三分之一蔬菜，以及超過四分之三的水果和堅果都產自加州，2023年該州農業、畜牧業的總產值接近600億美元。但加州多地的農民、農田管理員和移民農工最近告訴路透社，ICE的搜捕行動導致大多數工人不再來上工，已經影響了收成。

“在田裏，我敢説大概70%的工人都不見了，”家住加州文圖拉縣、祖輩六代務農的麗莎·泰特（Lisa Tate）説，“如果70%的勞動力不上工，70%的農作物就沒人採摘，可能一天之內就壞掉了。大多數美國人都不想幹這種活。這裏的大多數農民勉強維持收支平衡，我擔心這次的打擊將成為很多人破產的臨界點。”

一名來自墨西哥、不願透露姓名的農場主管也表示，他上週正在監督一片準備種植草莓的田地，過去這一片田通常會有300名工人，但現在只有80人。另一名在不同農場工作的主管則表示，他管理的農田平時本該有80人採收，但最近只來了17人。

當地時間2025年6月12日，美國加利福尼亞州奧克斯納德，農場工人在墨西哥辣椒地裏勞作 視覺中國

報道指出，美國經濟學家和政界人士基本都承認，美國的農工大多是非法移民。前美國國會預算辦公室主任、共和黨經濟學家道格拉斯·霍爾茨-伊金（Douglas Holtz-Eakin）説，美國大約有80%的農工出生在國外，其中近半數沒有合法身份。這些工人數量一旦驟減，將對美國農食品供應鏈經濟造成“毀滅性衝擊”。

據悉，許多非法移民農工的顧慮都在於，自己一旦被抓，就無法再見到家人。“基本上，我們早上醒來都很害怕，”一名非法移民農工説，“我們擔心陽光、炎熱，現在還有一個更大的問題——很多人回不了家。我儘量不在街上惹麻煩。現在，無論什麼原因被捕，都會被驅逐出境。”

不過，據路透社介紹，也有農工社區組織預計，雖然在搜捕的頭幾天，會出現上工率下降的情況，但多數非法農工短期內會回來繼續工作，因為他們沒有其他收入來源。報道説，為了減少與聯邦執法人員接觸，許多人正在採取措施，比如和有合法身份的人拼車上下班、讓有美國公民身份的子女去超市採購等。

值得一提的是，美國總統特朗普自己本月也在他自創的社交平台Truth Social上承認，ICE的搜捕行動確實帶走了很多“非常優秀的長期工人”，而“這些工作幾乎無法被取代”。他公開對媒體表示，美國農民“受到嚴重傷害”，“他們本來有非常好的工人，這些人不是公民，但表現非常出色”。

特朗普承諾，將發佈行政命令來應對這一影響，但截至目前，尚未有任何政策變化出台。白宮發言人安娜·凱利（Anna Kelly）在回應路透社問詢時也只是説：“特朗普總統一直堅定支持農民。他將繼續加強我們的農業產業，擴大出口，同時履行他在移民執法上的承諾。”

牛津經濟研究院美國首席經濟學家伯納德·雅羅斯（Bernard Yaros）則在6月26日發佈的一份報告中指出，美國本土出生的工人往往難以填補移民留下的空缺，因為兩者通常從事的領域不同。

在加州中部經營農場的格雷格·特施（Greg Tesch）也表示，非法移民農工已經構成了美國農業供應鏈中的重要一環。“如果作物成熟，比如我們鄰居種的甜椒，要是兩三天內不採摘，就會曬傷或過熟。我們需要這些勞動力。”

特施還説，即使是合法移民，也感受到特朗普嚴打政策的“寒意”。“我們都知道，這一帶既有有證的人，也有無證的人，”特施説，“當人們聽到ICE這個詞時，沒有人感到安全，就連有證件的人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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