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影隨形COO王碧豪:未來人們需要與AI協作,帶來了人類和AI之間的情感鏈接需求
程煦
【文/觀察者網 陳思佳】隨着人工智能(AI)技術的高速發展,大語言模型與人對話變得更加自然,人機交互體驗得到顯著提高,“AI伴侶”(AI Companion)等概念也應運而生。許多用户開始與AI展開“社交”,將AI應用視作可溝通的夥伴,通過AI獲得“情緒價值”。
7月28日,北京心影隨形科技有限公司聯合創始人兼首席運營官王碧豪對話觀察者網,分享了他對AI情感陪伴的看法。王碧豪表示,在這一新興行業,關鍵是要塑造有消費價值的內容,讓用户在與AI角色交互的過程中得到聽覺和視覺的反饋,為用户提供陪伴的體驗。
但AI情感陪伴也引發公眾關於倫理邊界的討論,許多人擔心,與AI的交互可能對青少年等用户羣體產生負面影響,或削弱真實的人際關係。談及這一問題,王碧豪認為,AI是一個高速發展、快速變化的行業,監管和立法可能存在滯後性,如何劃定AI應當遵循的道德界限仍是一個難題,這還需要平台和監管機構共同完善。
本次世界人工智能大會上,心影隨形展示了旗下產品逗逗遊戲夥伴。據介紹,該產品是一款陪伴用户玩遊戲的AI夥伴應用程序,向用户提供了多種風格的AI角色,用户可以與AI角色即時語音聊天或尋求遊戲建議,並在交流過程中建立情感鏈接。
王碧豪表示,逗逗遊戲夥伴的理念是讓用户通過遊戲這一固定場景與AI虛擬角色建立起關係,然後再對場景進行拓展,讓AI夥伴具備在生活中陪伴用户的能力,“我們的最終願景是要做成一種個人助理概念的產品來,類似於電影《她》中的AI薩曼莎。”

觀眾在心影隨形展台體驗 王碧豪
他表示:“我們的產品,逗逗AI,可以像人類一樣感知世界,無感的隨時陪在你身邊,給你幫助,和你共情,並具備多模態的長期記憶,通過多模態感知和長期記憶來打造陪伴體驗,而不是通過刺激的方式打造內容體驗,這是我們一個長期秉持的信念”
他提到,電影《她》中,主角和AI由整理郵件開始,逐漸開始一起玩遊戲、一起約會,最終建立了人與AI的關係範式,“這裏反映出AI的真正潛力不是更快的計算、更大的模型,而是更懂人心的夥伴。”

2013年美國電影《她》劇照
自生成式AI技術取得突破以來,AI情感陪伴應用迅速興起。在國內,除心影隨形的逗逗遊戲夥伴之外,Minimax推出的多模態虛擬社交產品“星野”、字節跳動的沉浸式AI角色創作平台“貓箱”、騰訊旗下閲文集團虛擬陪伴互動App“築夢島”等產品也引起關注。
中研普華產業研究院今年早些時候發佈的一份報告顯示,2024年中國AI情感陪伴市場規模達12.11億元,2025年可能爆發至38.66億元,並預計2028年將突破595億元,年複合增長率達148.74%。
不過,王碧豪告訴觀察者網,AI情感陪伴應用還是一條剛剛起步的賽道,許多企業現在仍然在探索如何構建內容消費價值和商業模式。
他指出,AI情感陪伴產品的內容需要有區分度、有內容消費價值和較低的內容消費門檻。在這一方面,心影隨形採取的做法是精心打造少量的AI角色,對每一個AI角色的模型進行精細的調整,給予用户聽覺和視覺方面的反饋。
王碧豪説:“我們讓這些內容精品化,讓它具備消費價值。我們現在還是處於第一步,先讓我們的精品化內容能夠被用户接受,讓用户體驗變得更好。”談及產品瞄準的遊戲場景,他表示:“我自己也是個遊戲玩家,我一般會這麼説,遊戲最好的體驗是由陪你一起玩遊戲的夥伴決定的,有沒有朋友的陪伴會改變遊戲的樂趣。”
美國億萬富翁馬斯克旗下xAI公司近期宣佈,AI聊天機器人Grok推出AI伴侶功能,再次將AI伴侶這一概念帶到聚光燈下。然而,馬斯克推出的AI角色也引發一些爭議,例如動漫女孩形象的“阿尼”(Ani)被指“擦邊”,小熊貓形象的“魯迪”(Rudi)在開啓“壞魯迪”模式時滿嘴髒話。

馬斯克旗下Grok推出的AI伴侶角色“Ani”
不過,此類AI情感陪伴產品不斷引起關注,似乎也表明,如今有不少人尋求情緒價值支持和陪伴感,希望通過AI滿足傾訴和被理解的需求。
但隨着AI技術的突飛猛進,許多分析人士開始擔心,AI伴侶可能引發倫理道德方面的問題、對青少年等用户羣體的社交和日常生活產生不良影響或削弱真實的人際關係。分析人士認為,AI情感陪伴應用可能幫助用户緩解孤獨,但同樣可能反過來加深其與外界的隔閡。
美國斯坦福大學研究院貝塔尼·德雷克-梅爾普斯(Bethanie Drake-Maples)開展了一項對AI情感陪伴應用Replika用户的研究,她認為,此類應用可能對用户有益,刺激他們發展人際關係,但也不能排除AI取代用户與他人的交際並加深孤獨感的可能性。
德雷克-梅爾普斯認為,AI伴侶技術需要得到適當的監管,“絕對需要某種道德或政策指導方針,讓這些智能體被設計用於促進社會交往,而不是被設計加深人們的孤立。”
對於AI情感陪伴可能對人際關係產生的影響,王碧豪指出,人的精力和時間是有限的,投入更多時間與AI社交,留給與其他人社交的時間就會減少,“但我們已經看到的一個趨勢是,人和人之間的社交在減少,這並不是AI出現導致的。”
他認為,出現這一現象的核心原因在於包括AI在內諸多新技術的應用帶來了生產方式的變化,使得人們的生活方式也發生了變化,“比如説,如果個人能夠利用AI完成工作,人和人的溝通就可能變少,使得他們更多接觸AI伴侶。我也特別擔心AI可能改變人的社交方式,但我認為這只是表象,根本還是在於AI對組織形式的改變。”
談及AI技術可能在多大程度上滿足人類的情緒價值需求,王碧豪分析説,人與人之間情感鏈接的本質是共同經歷和溝通,這源於我們分工合作的社會機制,在未來,人類不僅會和人類協作,而也要和AI協作,這天然地帶來了人類和AI之間的情感鏈接需求。
他説:“如果未來人類的工作僅需要和AI協作即可完成,那麼未來人類的大部分情感訴求應該也可以被AI滿足。我們當下看到的AI情感鏈接,和AI作為人類工作的場景,處於相似的正在進化的發展階段,還僅在滿足部分人羣的需求,但是我相信在將來一定會有所拓展。”
針對AI倫理邊界方面的爭議,王碧豪對觀察者網表示,AI是一個高速發展的新興行業,它的變化速度非常快,監管和立法可能存在滯後性。如何劃定AI應當遵循的道德界限依然是一個難題,需要平台和監管機構共同完善,“如果有一個行業組織能夠與監管機構緊密合作,監管的進度可能提升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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