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人學者靈魂發問:同時開建,中國的都通車十多年了,美國呢?
雷逸鸥睡不够 玻璃心 脾气冲
【文/觀察者網 阮佳琪】
2021年,加拿大籍華人科技分析師王旦(Dan Wang,音譯)回到故土。這位出生於雲南、7歲隨父母移民加拿大的研究員,從貴陽騎行至重慶。
途中,王旦驚喜地看到,2020年已實現省內貧困縣全部脱貧摘帽的貴州,其基礎設施水平竟遠優於美國加利福尼亞州或紐約州,而後兩者的富裕程度,明明比貴州要高出好幾個數量級。
“在葱鬱秀美的羣山中,我歷經五天艱難騎行,得以窺見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真實面貌”,王旦如此感慨道。
這種中美間的反差,在兩年後他回到美國後愈發明顯。
2023年,王旦特地去耶魯法學院待了一陣子,“這段日子讓我強烈感受到,美國是一個律師社會。”
“無論過去還是現在,精英法學院都是雄心勃勃者躋身美國政府高層的最便捷路徑。律師在精英階層的主導地位,讓美國淪為一個訴訟至上的否決制國家。無論你想推進什麼事,反對者總能通過律師手段加以否決。”
他直言不諱,“如果美國執意維繫這套主要服務於富人與權貴階層的體系,它就不可能繼續保持強國地位。”
基於這番強烈的中美對比,王旦撰寫了新書《Breakneck: China’s Quest to Engineer the Future》(《極速前進:中國塑造未來的探索》)。在書中,他並未沿用西方政治語境中“自由派與保守派”“鷹派與鴿派”這類常見的分類標籤,而是採用更貼閤中國實際的視角解讀中國。
他寫道,“我提出的最直白的觀點是:中國是一個‘工程型國家’(engineering state),它用‘大錘’(務實高效的行動力)來解決問題;而美國則是‘律師型社會’(lawyerly society),遇事動輒拿出‘法槌’,結果幾乎會阻礙所有事情,無論其本身是好是壞。”
王旦認為,“工程型國家”和“律師型國家”這兩個概念,雖然難以完全解釋中美髮展的差異,卻足以説明近年的中美貿易戰與科技戰的情況,“美國依賴法律手段,比如徵收關税和設計各種嚴苛的制裁機制;而中國則專注於用工程創造未來,比如建造更好的汽車、更美麗的城市以及更大規模的發電廠。”
作為一個生於中國,長在西方的研究人員,王旦坦言,選擇這種視角分析,部分原因是為了梳理自己對中國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國家的認知。2017年至2023年在中國生活的經歷,讓他對中國發展有了更深切的體會。
“中國建立了一個資源豐富國家的良好運營模式。過去四十年裏,它修建了多少英里的公路、建造了多少座新的核電站、生產了多少鋼鐵,寫出來真的令人震驚,”他寫道,“美國不必照搬中國的基礎設施建設模式,但仍應借鑑中國的經驗,中國在城市建設領域已取得諸多成功。”
王旦的新書即將於8月下旬開售,這本書以獨特視角剖析中美髮展差異,最近得到許多西方媒體關注。英國《金融時報》16日報道稱,王旦的這本新書既深入探討了中國的優勢與短板,也尖鋭批評了美國領導層如何因自我戕害式的決策,在與競爭對手的技術軍備競賽中陷入被動。
“往往是美國搭建了通往技術領先地位的階梯,而中國卻成為第一個登頂的國家,”王旦在個人網站介紹這本書時寫道,“美國的太多地方,如今都像一座曾經輝煌的文明留下的、保存完好的廢墟。美國人應該更清醒地審視那些通常被忽視、且屢遭輕視的工業成就。”

王旦及其新書封面。彭博社截圖
“中國的工程建設令人着迷,所以我想回去看看”
據美媒彭博社介紹,王旦今年不到33歲,現在是美國斯坦福大學胡佛研究所的研究員,過去十多年來專注於研究中國的科技發展。
王旦出生於中國雲南省,父親是軟件開發工程師,母親曾為廣播電視主持人。2000年,7歲的王旦隨父母移居加拿大。由於數學成績不好,他並未追隨父親的腳步投身工程領域,早期從事市場營銷工作。
2015年移居美國舊金山灣區後,王旦很快有些後悔。在他看來,這裏的氛圍封閉且狹隘。
“人們總説舊金山是世界的中心,但我完全不這麼覺得。”他回憶道,當地的交通系統與餐飲行業都讓他失望,同齡人熱衷的加密貨幣、虛擬現實、網絡平台,也無法引起他的興趣。
恰恰相反的是,中國正在推進的工程領域更令他着迷,例如大型基礎設施項目、半導體產業與綠色能源發展。
於是一年後,王旦先移居到中國香港,加入了一家金融分析公司,為投資者解讀中國的政治與經濟動態。這份工作也讓他開始以整體視角重新認識中國。2018年,王旦又前往中國內地,更近距離地觀察中國製度的運作方式。
2023年回到美國後,王旦發現,他在耶魯法學院接觸到的學生雖有抱負,但缺乏主見。這讓他聯想到密歇根大學法學院教授、行政法專家尼古拉斯·巴格利(Nicholas Bagley)的觀點,即“美國政府過於痴迷程序化”。這些思考相結合,構成了他新書的核心框架。
王旦在書中的核心觀點是,中國是一個以“工程思維”治理的國家,由具有工程背景的人士主導,擅長統籌建設;而美國已演變為一個“律師主導型社會”,凡事傾向於設置阻礙,聯邦政府已淪為一個“由律師掌控、為律師服務、替律師發聲的政府”(a government of the lawyers, by the lawyers and for the lawyers)。
他認為,這種差異導致的結果是,美國的“法律精英階層”將程序置於結果之上,且其制度設計系統性地偏向富裕羣體。他指出,1984年至2020年間,美國民主黨所有總統及副總統候選人都有法學院就讀經歷。
兩國治理模式的差異,在高鐵建設上體現得尤為突出。
2008年,美國加利福尼亞州選民通過撥款方案,計劃修建一條連接舊金山與洛杉磯、全長800英里的高鐵線路;幾乎同一時期,中國啓動了北京至上海的高鐵建設,里程與加州項目相近。
三年後,中國高鐵正式通車,總造價300多億美元,運營的頭十年累計運送旅客近14億人次;而加州高鐵的首段線路至今連影兒都沒有,開通時間甚至再次延後到了2030年,造價飆升至1280億美元。

4月25日,江蘇蘇州,飛馳的京滬高鐵列車穿行在陽澄湖河段,夕陽映照成景,構成一幅美麗的夏日畫卷。視覺中國

2024年,花了3年時間、耗資10億美元,長1600英尺(約合488米)、距離地面25英尺(約合7.6米)高的加州弗雷斯諾河高架橋剛剛建成。
王旦在書中還列舉了更多他所定義的“工程型國家”成就。英國《金融時報》評價稱,在對中國過去幾十年間非凡的經濟與技術變革的描述中,王旦書中引用的一些數據,其衝擊力堪比“一記重錘”(sledgehammer blows)。
比如,1990年中國汽車保有量僅為50萬輛。到2024年,這一數字已增至4.35億輛,其中不少還是電動汽車。目前中國每年的汽車產量超過6000萬輛,而全球汽車市場的總銷量為9000萬輛。
此外,中國已成為無人機、精密製造、工業機器人、太陽能與風能領域的全球領先者,並且正在加速深化其在人工智能領域的專業知識,大有趕超美國之勢。在核電領域,中國目前有31座核電站在建,而美國僅有1座。
另據聯合國工業發展組織的數據,到2030年,中國將佔據全球工業產能的45%,而包括美國、歐洲、日本在內的所有其他高收入經濟體的工業產能佔比總和僅為38%。王旦補充道,與此同時,中國頂尖科技企業已具備挑戰全球一流企業的實力。
“美國應該承認自己是個‘發展中國家’,‘發展中’明明是個值得自豪的標籤”
王旦在書中表示,如果美國想在與中國的競爭中勝出,首先需要真正瞭解中國,而這意味着必須摒棄美國政府與硅谷所兜售的“傳統敍事”。
“我認為所有關於中國的刻板敍事,自始至終都是錯誤的。”他提到,在某些領域裏,“中國只會複製、不會創新”的觀點仍被奉為圭臬,但在TikTok、DeepSeek、比亞迪已然崛起的當下,這種荒謬指控顯然站不住腳。
王旦進一步指出,硅谷的慣性思維是執着於最新的突破性發明,比如新一代生成式人工智能模型,但這種關注點存在誤區。相反,他認為,“技術”更應被理解為構建制造能力所需的“人才儲備與流程知識”。
他以美國蘋果公司的iPhone手機為例。蘋果發明了iPhone,但絕大多數設備由中國生產,這一過程也幫助深圳成為全球最具創新力的電子產業中心。
據彭博社報道,王旦希望藉此勸告美國重拾對“建設”的熱情,呼籲美國借鑑中國的做法,將硬核工程視為值得驕傲的事業重新拾起,去讚美“原子構成的實體世界,而非比特構建的虛擬世界”。
《金融時報》提到,這本書的結尾,王旦對美國現狀提出了尖鋭指責。他斥責道,美國已被“痴迷程序的左派”與“破壞性的右派”拖入泥潭,這個國家“不僅喪失了建設能力,在某種程度上也喪失了治理能力。”
他敦促美國將新成立的“政府效率部”(DOGE)的工作重心從“裁減人員”轉向“精簡官僚流程”,重塑“目標明確的政府治理模式”,擺脱律師“治國”的僵化束縛,並重建本國的工程技術實力。
王旦隨之又提出了一個獨特的觀點:他認為,要實現這一切,美國必須首先承認自身是一個“發展中國家”,且有許多地方需要從中國這個“工程型國家”中吸取經驗。
他在書中總結道:“‘發展中’這一稱謂,本就應該是一個值得自豪的標籤。”
彭博社對此持更悲觀態度。報道認為,鑑於美國目前正與王旦提出的建議背道而馳,他的這本新書讀來更像是一則“警示”。
“書名中的“極速”(Breakneck)看似指的是中國的快速發展,但或許這個詞同樣適用於美國:畢竟,當一個國家“失足滑落”時,其衰敗速度也可能同樣快到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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