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寫下“殺死特朗普”,然後開槍了…
雷逸鸥睡不够 玻璃心 脾气冲
【文/觀察者網 阮佳琪】
開學第三天,美國明尼蘇達州明尼阿波利斯市的“天使報喜”天主教會學校(Annunciation Catholic Church school)遭遇了一場“血腥彌撒”。
週三一早(27日),坐在教會長椅上參加晨間彌撒的學生們,毫無防備地在一陣槍響後倒在了血泊中。
一個被打中背部,一個被射穿脖頸……身邊越來越多的同齡夥伴中槍倒地,有7歲的孩童嚇得連滾帶爬躲到長椅下面。
還有的跌跌撞撞衝向教堂出口,卻發現門被堵死了,打不開。
槍擊持續了兩分鐘,潔白的聖壇,濺落一地鮮紅血跡。絕望的尖叫、哭喊交織在一起……混亂聲中又一聲槍響傳來。
釀成慘案的23歲槍手羅賓·韋斯特曼(Robin Westman),縮在教堂後方,飲彈自盡。
槍擊案發生約30分鐘後,一個被認為與韋斯特曼有關的YouTube視頻賬號,突然發佈了多則充斥黑暗與暴力元素的視頻,他將之稱為“宣言”。
這讓人們得以從中窺見槍擊案背後的蛛絲馬跡,但也留下了更多謎團。
詭異視頻
按照市警察局局長奧哈拉(Brian O’Hara)的説法,這些視頻是定時發佈的,發佈時間與槍擊事件幾乎完全同步。
其中一段視頻以槍手的笑聲開場,隨後鏡頭轉向鋪了滿牀的槍支、彈夾和彈藥。
裝滿彈藥的彈匣足足有十多個,上面還用白色馬克筆塗寫着反黑人、反猶太、反西班牙裔及反宗教的標語與言論,觸目驚心:
“精神病殺手”(psycho killer)、“來嚐嚐這個”(suck on this!)、“(猶太人大屠殺)600萬還不夠”(6 million wasn’t enough)……還有彈匣上寫着“殺死唐納德·特朗普”(Kill Donald Trump)。
比劃着“白人至上”主義的手勢,他還展示了一個印有耶穌形象的射擊靶,並寫道“為了孩子們”、“你們的上帝在哪裏”。

美媒視頻截圖 下同
另一個視頻裏,韋斯特曼翻閲着一本日記本,內容上毫無條理,主要是關於其自我厭惡與求死的想法。文字既有英文段落,也有用俄文字母拼出的英文詞句,還摻着零星俄語。
幾段視頻都能找到,韋斯特曼對美國過往多起大規模槍擊案“病態痴迷”的痕跡。他所持有的槍支與這些兇手的相似,彈匣上甚至赫然刻着6名惡性槍擊案槍手的名字,包括臭名昭著的亞當·蘭扎(Adam Lanza)。
2012年,蘭紮在槍殺自己的母親後,徑直闖入康涅狄格州桑迪胡克小學大開殺戒,冷血槍殺26人,其中20人為兒童,隨後開槍自盡。
日記本里,韋斯特曼寫道,他從七年級開始就很“欣賞”蘭扎,那時還常和朋友談論大規模校園槍擊案。
這般極為異常的行為,至今讓他昔日的朋友回想起來仍心有餘悸。他的小學同學回憶道,有一次韋斯特曼甚至在課堂上突然舉手“讚美希特勒”,嚇得她當即結束了和他的友誼。
而他英文俄文摻雜寫日記的習慣,也早有端倪。小時候他就愛自創“密碼”,不讓別人看懂自己寫的內容。
不過,儘管視頻都顯示出韋斯特曼的種族主義和反猶思想傾向,但他本人卻稱,這些極端理念並非自己犯下罪行的直接原因。
他在筆記本上寫道,“至於我發動襲擊的動機,其實我也説不清。肯定不是為了種族主義或白人至上主義。我不想通過這種方式傳遞任何信息,我這麼做只是為了讓自己滿意,因為我病了。”
“我被這個世界腐蝕了,也學會了憎恨生活本身。”
韋斯特曼稱,他患有嚴重的抑鬱症,多年來一直有自殺念頭,“我渴望這樣(指實施暴力)已經很久了。我狀態不好,我不正常。我是個可悲的人,被這些揮之不去的念頭糾纏。我知道這是錯的,但我似乎無法控制自己。最近我徹底失去了希望,決定對這個世界實施我最後的行動。”
“一場針對熟悉目標的精心策劃”
調查人員正通過分析這些內容龐雜的視頻,試圖釐清韋斯特曼的明確作案動機。
但目前很清楚的一點是,種種跡象已經表明,這是一場針對“熟悉目標”的精心策劃。
韋斯特曼對這所天主教會學校很熟悉,2017年他就是從這所學校畢業的。
據介紹,“天使報喜”天主教會學校是一所小學階段學校,成立於1923年,招收從幼兒園至八年級的學生,目前在校學生約370人。
韋斯特曼也很清楚,學校開學的第一週會舉行全校首次彌撒活動。上週,當老師們正為新學年做準備時,他就來學校“踩點”了。
“我敢打賭,他們不會料到(襲擊)會發生在開學的第一週。”他在日記本上寫到。
在精心選擇了作案時間後,韋斯特曼在日記本上畫了一幅教堂內部結構草圖,一旁的俄文寫着——“憑記憶繪製的教堂”。
隨後他用一把刀刺入這張圖紙,嘴裏嘟囔着“哈,真不錯”、“我要殺了我自己”。

他還提到,自己專門對教堂的出入口進行了探查,特別留意了門口是否配有武裝警衞。
事發當天,教堂至少有兩扇門被木板死死抵住。韋斯特曼站在停車場,從教堂側面靠近,透過彩色玻璃窗,向正在祈禱的眾人開火狂掃。
後來在停車場的地面上,警方發現了幾十個彈殼。
一名8歲和一名10歲的兒童當場死亡,14名年齡在6歲至15歲之間的兒童受傷,另有三名80多歲的信徒也遭到槍擊。
槍手:我只對我的家人感到抱歉
警方稱,韋斯特曼當時持有步槍、霰彈槍和手槍,作案所用槍支均為合法購買。對該州法庭記錄的檢索顯示,他也沒有重大犯罪前科,僅在2021年有過幾次交通違章記錄。
人們的目光隨之轉移到韋斯特曼的家庭,試圖從他的原生家庭中剖析其作案動機。
警方正將這起槍擊案作為“針對天主教徒的恐怖主義和仇恨犯罪”進行調查,這讓韋斯特曼母親瑪麗·格蕾絲(Mary Grace)的職業經歷顯得非常扎眼。
瑪麗也在這所學校和教堂工作了5年,從事行政工作,還曾因熱心捐贈,被列入該校捐贈者榮譽名單,被視為“熱情好客、充滿同理心”的教區成員。
2021年,瑪麗退休。也是在這一年,她的兒子韋斯特曼變成了“女兒”。
法院文件顯示,2019年,17歲的韋斯特曼向法院申請將自己的名字從“羅伯特”(Robert)改為“羅賓”(Robin),因為他自認是一名“跨性別女性”,希望名字能夠體現這一身份。
瑪麗在申請文件上籤了名。3年後,法官批准了這一改名申請。
法院記錄還顯示,韋斯特曼是家中最小的孩子,他的父母於2013年離婚。
他最後一個已知住址,位於其父親吉姆(Jim Westman)的家中。這裏距離涉事教堂約20分鐘步行路程,地處一片安靜的街區,周邊多為工藝平房。
事情發生後,執法機構搜查了吉姆的家。這個父親則坐在路邊,崩潰地雙手抱頭,他的再婚妻子在一旁安慰他。
韋斯特曼發佈的視頻中,有一封寫給他家人的四頁長信。信中,他向父母和兄弟姐妹們致歉,稱自己“將永遠給他們的生活蒙上污點”。
日記本上有一頁,“我很抱歉”幾個字寫得格外大。拍攝到這一頁的時候,韋斯特曼的畫外音傳來,“我愛我的家人……我不知道還能説什麼。”
“我不奢求原諒,”視頻畫面又切到了滿牀的槍支彈藥,“我對家人們感到抱歉,我只對這一點感到抱歉。”
“宣言” 的結尾,韋斯特曼寫到,請求人們為受害者及其家人祈禱。

美媒稱,明尼阿波利斯是一座“早已習慣槍支暴力”的大城市。但今年夏天,這裏遭遇的槍支暴力遠超往常。
美國“槍支暴力檔案”網站統計,這是明尼阿波利斯24小時內發生的第4起致命槍擊事件。就在案發前數小時,一所天主教高中的附近也發生了一起槍擊事件,造成1人死亡,6人受傷。
27日晚,數千人湧入明尼阿波利斯公園舉行燭光守夜活動,人們在樹上繫上藍色和綠色的絲帶,試圖向受害者及其家人表示支持。
白宮星條旗再次落下。但對於明尼阿波利斯的市民來説,一切都很麻木。
槍聲響起時,居民希拉里·沃克(Hilary Walker)甚至以為只是工人的敲擊聲,準備照常開車上班。車開到社區門口,有急救車呼嘯着駛入,她才反應過來。
“我當時第一個念頭就是‘又來了’?這種感覺很奇怪:這事發生了,你卻沒那麼震驚,因為這種事實在太常見了。”
斯科特·拉貝(Scott Rabe)也是如此,事發時他還站在自家草坪上,直到看到一個帶着兩個孩子的女士哭喊着跑向學校。
“她整個人都崩潰了,可我只能輕輕抱了抱她,”他回憶道,“那一刻好像什麼都靜止了,你想幫忙,但覺得很無力,我們又能做什麼呢?”
本文系觀察者網獨家稿件,未經授權,不得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