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心共祝·錦繡中華】高志凱:我們已經在考慮下一個五千年,中華民族會為人類做出什麼貢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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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9年10月1日,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央人民政府在北京天安門廣場舉行成立典禮,毛澤東主席莊嚴宣告新中國成立。
彼時的中國,不僅面臨國內建設的百廢待興,也面臨來自外部的制裁封鎖和軍事壓力。在中國共產黨的帶領和全國人民的努力下,我們終於走過了那段艱難歲月,成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
但美西方從未放棄對中國的圍堵,當下的中美貿易戰、科技戰只不過是這種圍堵的集中爆發。中國人民以堅強的意志,再度迎戰來自美西方的新一輪挑戰。
一路走來,篳路藍縷,箇中艱辛只有親歷者才有感受。值此佳節,觀察者網連線了著名國際問題專家高志凱,請他為我們回顧新中國一路走來應對外部封鎖的經歷,展望中國在下一個5000年的發展前景。
【對話/觀察者網 唐曉甫】
觀察者網:今年是新中國成立76週年,又正值中秋佳節,在這舉國歡慶的日子裏,我們不敢忘記先輩們的艱苦奮鬥。首先想請您回顧一下新中國成立76年來的風雨歷程,談談我們是如何自力更生,為後來的發展打下基礎的呢?
**高志凱:**值此國慶與中秋雙節,我覺得我們討論這個主題格外及時而且有必要。在我們全國上下幾乎無一例外都認真觀看“9·3”大閲兵之後,我認為我們更應該靜下心來,審時度勢。一方面回望自1949年10月1日新中國成立以來所歷經的風雨與克難之路,另一方面也是立足當下,展望未來。
1949年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毛主席宣告中華民族、中華人民真正“站起來了”。這絕非一句口號。自1840年起,西方列強,尤其是英國,以鴉片戰爭拉開了中華民族的百年國恥。從那個時候起,中國的國運似乎就崩塌了。
短短幾十年內,中國就由那個曾經規模可觀的經濟體滑落為微不足道的存在,國際地位節節下墜。新中國成立後,中國才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以及中國人民解放軍的保護下,建立了捍衞國家獨立、主權與領土完整的鋼鐵長城,讓外國軍靴不再敢踏上我們神聖國土。

1949年10月1日,開國大典,毛澤東主席在天安門城樓上宣佈中國人民從此站起來了
1950-1953年的抗美援朝,我們也取得了輝煌的勝利。雖然當時中國人民志願軍在空中、海上以及原子彈上都不對美國構成威脅,但中國人民志願軍在朝鮮戰場上打出了前所未有的成就,把武裝到牙齒的美國大兵打得落花流水,打出了國威、軍威,讓世界人民對中國刮目相看,中外關係自此翻開新的一頁。
但我想強調的是,自新中國成立,尤其是抗美援朝戰爭爆發後,以美國為首的西方就一門心思將中華人民共和國“扼殺在襁褓之中”,想要消滅我們這個政權。它們當時的主要手段就是經濟封鎖,當時美國對華經濟封鎖覆蓋範圍之廣,幾近“一根針都不賣給中國”。
這些封鎖讓我們在朝鮮戰場上遇到了很大的麻煩,志願軍最頭痛的問題之一是“缺醫少藥”。我們當時嚴重缺少止痛劑和最基本的醫療器械等人道主義救治所需要的器材,而美國與西方對諸如青黴素、止血藥這類藥品和更高級的醫療器材也是一律禁運,使我們舉步維艱。
好在當時我們尚與蘇聯及社會主義陣營保持着密切關係,為我們提供了一定的援助。但是我們全國上下都應該記在心裏的是,美西方是真想把我們扼殺在襁褓之中。我們要記住,彼時中國羸弱,洋油、洋燈皆靠進口,這也讓我們走上了獨立自主、自力更生的發展之路。
等到了50年代末60年代初,中蘇分道揚鑣,中國有意無意地踏上了真正獨立自主的道路。自60年代開始到70年代初,前後有十餘年間,中國在高度孤立、國際形勢嚴峻的環境中,憑獨立自主、自力更生,硬闖出了一條中國特色發展之路。
在這個過程中,有很多感人和艱辛的故事。全國人民省吃儉用,支持“兩彈一星”等重大戰略工程與軍工產業建設等等。當時多數民眾並不知國家在做何等大事,但現在回過頭看,如果不是當時中國走上獨立自主、自力更生之路,就沒有現在的中國。

兩彈一星
毛主席、周總理等老一代領導人帶領我們省吃儉用,將節省下來的寶貴財富用於支持兩彈一星等工程。這些決策讓中國不僅能“站起來”,更能“挺起脊樑”、練就“硬骨頭”,昂首屹立於世界之林。如果沒有這番經歷,難以想象我們會處於何種境地。
雖然在早年間我們和蘇聯的關係不錯,但是自60年代至中蘇分裂開始,中國只剩一條路,那就是獨立自主、自力更生,依靠中國人民自身走向富強,捍衞獨立與主權、維護領土完整的道路。
1971年基辛格秘密訪華,1972年尼克松進行歷史性訪華。後來尼克松總統因“水門”事件而無法完成他與中國建交的夙願,中美建交就延遲了下來。直至卡特入主白宮之後,才完成了中美建交的任務。
卡特總統可以被視作一個“外來户總統”,他不是典型的美國總統,而是一位出身佐治亞州農民的總統。他早年就讀於海軍軍校,曾在美國海軍艦上服役。他曾經在青島服役,當時恰好正值中國內戰,在海上看到中國隆隆的戰火,這給他心中留下深刻印記。
作為一個非常規的總統,卡特的任期雖然只有四年,但他做了一件非常偉大的事情,那就是與鄧小平共同促成中美關係正常化。1978年12月兩國發表聯合公報,約定1979年1月1日起中美正式建交,實質上打開了中美交往的大門。
我記得非常清楚,當時有一個爭論就是我們國家是否應該大量派遣留學生出國。鄧小平當時明確主張留學生“越多越好”。有人擔心:“若留學生學成不歸怎麼辦?”鄧小平當時的回答是,如果到那個時候中國的經濟還沒有取得很大發展和進步的話,那些留學生回國也沒有用武之地。他要留在國外,那就留在國外。我們關鍵是靠自己發展中國經濟,只要搞好中國的事情,到時候祖國強大了,留學生一定會選擇回來。
我覺得這是説出了真理,以我為例,我曾在80年代赴美留學,讀了四年書,在紐約成為執業律師,進入摩根士丹利,在海外也算“風生水起”。但我最終還是選擇“隨大流”,回到香港、回到內地。
現在回看,像我這樣懷抱相同志向,離開美國、歐洲等發達國家,回到中國的留學生並非少數。這恰恰印證了鄧小平那句話:當中國強大起來了,海外人才與留學生就會願意迴歸祖國。回國的人越來越多,一方面這是對祖國發展和建設的認可,另一方面他們的回國會助力中國發展得更好,反過來也會形成良性循環。
所以從70年代開始,中國對美關係持續發展。直到1989年,因國內事態變化,中美溝通一度陷入停滯。所以我認為我們中國有接近20年對美開放、對西方世界開放的時間,在這段時間內我們走上了四個現代化和改革開放的道路。
請允許我強調一點,即便在基辛格出任總統國家安全事務助理時,乃至尼克松、福特、卡特在擔任總統時,他們都在推動中美關係正常化的過程中展現出巨大的勇氣與智慧,但美國也從未放棄對華禁運。
西方有個組織叫巴黎統籌委員會,也就是“巴統”,這個委員會會列出詳盡清單,涵蓋軍品與軍民兩用的產品、原材料、技術等;他們的任務就是不停琢磨哪些項目應被納入禁運名單,目的無非是遏制中國實現突飛猛進的發展、打壓中國形成自主科技能力、防止中國將高技術用於國防。
於是中西方交流中出現了“兩張臉”:一方面與中國談得熱火朝天,另一方面對先進,尤其是軍民兩用或民用可轉軍用的產品與技術,又對華出口嚴格限售。務必牢記,這種做法不只存在於抗美援朝期間,即便是在冰封打破、雙方開展包括軍事在內的深度合作時期,美國始終“留着一手”,始終留着那一張漫長的禁運清單,持續壓制中國在科技創新與高技術領域的實質性進步。
到了80年代末90年代初,美國對華實施制裁,教育、文化、藝術、學術等多方面與美國中斷往來。經過數年調整與努力,交流才逐步恢復。其後,通過在北美舉行的APEC會議,兩國領導人再度“握手言和”,使瀕臨破裂的中美關係重新出現起色,重回正常軌道,這一點我覺得至關重要。
隨後,在克林頓執政期間,中美一直在推進談判,這也是中國“入世”十多年談判的一部分。我們要記住克林頓總統的貢獻,他力挽狂瀾,確保中美就中國加入世貿組織達成協議。
由於美國同意中國加入世貿組織,西方各國也馬上幾乎無一例外地表示支持中國“入世”。由此,2001年中國正式加入WTO。這一進程為中國改革開放與國內經濟進一步發展打開了新思路:一方面更有效地解決了國內諸多發展問題並全面“引進來”,歡迎外資企業進入中國;另一方面也為中國企業“走出去”、參與全球競爭奠定了堅實基礎。

中國加入WTO
但是請大家記住,即便是在美國與中國就“入世”達成關鍵協議,中國正式成為世貿組織成員前,美國依然持續對華制裁與打壓。他們延續了昔日“巴統”的做法,只不過換了個名字,改叫“瓦森納協定”。這個協定對中國的高科技、軍用及軍民兩用技術、關鍵原材料、設備與產品實施嚴格審查,並在絕大多數情況下拒絕向中國出口。
美國始終不願中國強大,不願中國在科技創新方面突飛猛進,他們希望中國長期承擔他們不願做的低端生產與製造,替他們“打下手”,處處謀求壓制中國,而不是在中國和平崛起的進程中“給我們插上翅膀”。
然而有趣的是,中國經濟規模在打壓中卻不斷擴大、科技創新不斷突破,實現了一個個既定目標,比如我們如期實現了上世紀末經濟總量翻兩番的目標。到21世紀前二十年,我們已經實現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基本目標;2010年中國經濟規模超過日本,如今已達日本的三倍以上。若按名義匯率,美國經濟規模第一、中國經濟規模第二,但如果按購買力平價計算,中國經濟規模已達美國的130%~135%,位列世界第一。
但我要強調的是:自小布什就任以來,美國對華遏制加碼;到奧巴馬時期進一步升級,搞起了“重返亞太”;特朗普第一任期(2017—2021)更是對中國進行“狂轟濫炸”,先在軍事上試圖對中國實施戰略遏制;2018年前後又發起史無前例的關税戰。到了拜登執政的四年,不僅延續對華關税戰,還疊加了冷戰式操作,試圖以意識形態與價值觀對中國進行多重打壓,把中國逼離和平崛起的大道。
到了2025年1月20日,特朗普再次成為美國總統,不僅繼續發動“反華”的關税戰,甚至發動了“反世界、反人類”的關税戰。儘管他向約200個國家都揮舞關税大棒,但重中之重仍是中國;同時他還拉攏歐盟、日本、韓國及中國周邊國家,甚至印度、南非、巴西等,呼籲它們與美國站在一起“對華加税”。既要把中國“打趴下”,又要威逼他國幫美國合圍中國。
回望1949年以來,美國從未放棄對中國的結構性壓制,試圖從關鍵零部件、軍民兩用物資到高科技,力圖阻止中國獲取關鍵要素。過去七八年,美國更是變本加厲。他們口口聲聲稱中國是“緊追不捨的競爭對手”,彷彿一看後視鏡就看見中國在奮不顧身地趕超自己。於是美國的策略愈發卑劣,誓要打壓中國。
怎麼打壓呢?這裏我創造了一個詞叫“冬妮婭·哈丁綜合徵”。冬妮婭是20世紀90年代初的一位美國花樣滑冰錦標賽冠軍,但是她很怕她的競爭對手南希·克里根打敗自己,代表美國去參加冬奧會。

冬妮婭·哈丁和南希·克里根
於是在1994年1月美國花樣滑冰錦標賽期間,冬妮婭·哈丁的前夫與同夥僱人用伸縮警棍襲擊了她的主要競爭對手南希·克里根的膝部,迫使克里根退出當屆錦標賽;哈丁隨後奪得當年的全美冠軍。後來東窗事發,她被剝奪該頭銜並被終身禁賽。
好萊塢還拍了部電影《I, Tonya》(《我,冬妮婭》)重現此案,大家一定要看看這部電影,然後你就知道為什麼高志凱説美國現在患上了“冬妮婭·哈丁綜合徵”了。因為它橫豎看不慣中國,我們中國發展快這是事實,所以它一定要“找根警棍”敲我們的“膝蓋骨”。
所以我提醒全國14億中國人,千萬看好自己的“膝蓋骨”,千萬別被人一棍子打斷,讓我們失去繼續加速發展的能力。我們要認識到,從1949年到今天,美國一方面對華出口管制、禁運從未間斷;另一方面,染上了“冬妮婭·哈丁綜合徵”後,美國又迫不及待地想砸爛我們的膝蓋骨,把我們砸倒在地。
觀察者網:正如您所説,今年也是美國發動全球性貿易戰的一年,在上半年,我們遭遇了來自美國前所未有的巨大經濟壓力,但是中國頂住了這個壓力,正在快速復甦。雖然在4月之後,我國的反擊已經證明了我們在美國歇斯底里的封鎖和關税戰風暴中的抵禦能力,但是仍舊有不少國內外人士對我們持一定懷疑態度。您對此有什麼看法?我們的未來發展前景如何?
**高志凱:**特朗普在今年4月2日啓動的所謂“全球對等關税戰”,更是赤裸裸地對全球發起警示。在我看來,美國簡直像端着槍頂着各國的額頭和後腦勺:“你必須就範、你必須聽我的;我是霸主,我要發號施令、下最後通牒。你必須跪下,叫我爺爺或爸爸。”一時全球烏煙瘴氣,世界上有一大半國家被迫趴下。只有中國還直挺挺站着,後來印度也站了出來,與美國據理力爭。
網上有人説,高志凱在印度“點了把火”,許多印度人説高志凱説得對。因為美國詆譭其經濟為“死亡經濟”,而高志凱説印度經濟非常好,印度的發展有14億人口與5000年文明做底氣。後來印度説“我們有萬年文明史,你美國才兩百多年曆史,你憑什麼教訓我?”所以迄今為止,印度也還在和美國槓着。

高志凱老師在印度節目中讚揚印度 視頻截圖
但是這輪關税戰對中國而言絕不只是“關税戰”那麼簡單,美國的盤算是“做減法+禁運”:逼中國對美出口減半甚至更多,重塑供應鏈,逼迫在華的美國、日本、歐洲、韓國、東南亞及我國台灣地區企業遷出中國大陸,以此製造中國企業倒閉、民眾失業,寄望中國經濟崩潰,對美出口從萎縮到歸零。
因此我堅決支持我們官方的立場:談,大門敞開,能妥善解決關税問題固然最好;但要打,我們奉陪到底。我從2025年4月2日就反覆強調:特朗普發動的這場關税戰是錯誤的、是一場“戰爭”,是非法的,是在破壞自由貿易。起初可謂曲高和寡,響應者不多;但是讓我感到振奮的是,美國有一上訴法院裁定認為,特朗普政府搞的關税戰大部分內容非法,甚至違憲,這個可謂擲地有聲。
在美國,一旦上訴法院作出這樣的判決,後果就非常嚴重。特朗普政府已緊急向美國最高法院提起上訴,希望最高法院推翻上訴法院裁決,從而認定其關税戰“正當有效”。因此,我們不妨靜觀最高法院對這起上訴案的裁決結果。
我甚至主張,鑑於中方正與特朗普政府及其相關部門就關税問題談判,我們可以適度“拖一拖”。我們可以告訴美方,既然美國上訴法院已判決你方行為違法、違憲,而最高法院正在審理此案,我們不如等終審判決出爐後,再決定中美關税談判如何推進。
我們還可以半帶調侃地説,我相信你也不想跟中國談來談去,達成一堆決定之後,一旦最高法院維持上訴法院裁決、認定特朗普政府關税戰諸多內容非法乃至違憲,那時候你們也交代不了,自討沒趣等等。所以我建議我方對美方好言相勸、穩住節奏,待最高法院終審後再視情況而定。
總體而言,今日之中國已成為捍衞和平與捍衞自由貿易的中堅力量。我們高舉自由貿易大旗,自由貿易不單是絕對正確的,而且還是真理。美國如今要破壞自由貿易、轉而鼓譟所謂“公平貿易”。
我們必須強調,沒有自由貿易,就沒有公平貿易。你現在端着“槍”頂着別人的後腦勺,你覺得就有公平貿易了?這樣對你“公平”,對別人必然“不公平”。更關鍵的是:誰來裁斷“公平”?貿易之為貿易,必然是兩廂情願有買有賣,要不然你搞什麼貿易?
放眼當下,中國在國際格局中的位置難得而可貴。若按購買力平價(PPP)計算,中國經濟總量已達美國的130%-135%,遠超美國,位列世界第一;而按名義匯率計則仍為世界第二。而且我相信到2030年、最遲在2035年前後,中國按匯率換算的名義GDP也將超過美國。

近幾十年來,中國縣城級別城市已經有較大發展
埃隆·馬斯克還預言,到2050年中國經濟總量將達到美國的兩倍,也就是一箇中國相當於“美國+歐盟”的經濟規模。我相信現在絕大多數中國人都可以活着見證這一時刻,所以我們一定要珍惜自己的身體。
當然,中國現在的經濟,尤其是受對華關税戰衝擊,還面臨不少挑戰。尤其是被西方指責“產能過剩”(或者我説叫“效率特別高”)的問題,我們需要推動國內消費,以及在美國市場不確定性上升的背景下,我們更需開拓多元海外市場,加深與俄羅斯、非洲、中東、拉美的經貿合作。
目前中國的最大貿易伙伴並非美國,而是東盟或歐盟,近年來一般是東盟佔據首位。倘若美國繼續對中國霸凌,我估計美國最終會自絕於中國市場。而且我一直在國際上主張,我們不應該將美國是否減少、放緩或者放棄對華貿易戰作為我們的談判重點,而是應當明確對美國説,如果你選擇把自己關在中國市場門外,未來想再進來,就由不得你了。
中國何時開門、開多大、放哪些產品進來,完全由我方決定。畢竟我們這麼多年一直奉行自由貿易,卻被你指責“霸凌”“搶工作”等等,這些都是在顛倒黑白。從這一點也充分表明,美國總統和政府一方面對中國是“恨”,是“反華”、“敵華”、“仇華”,但另一方面他們又離不開中國。你看特朗普如果一天不提中國,他還能怎麼活?
所以從正反兩端我們都能看到:中國確實已經強大起來。當然我們並非十全十美,所做的一切仍有許多可改進之處;但環顧四周,在諸多領域中國正在引領世界。就以美國口口聲聲掛在嘴邊的人工智能為例,2025年1月中國企業DeepSeek橫空出世時,我就指出它至少兩層意義:
其一,AI不是American Intelligence,而是Artificial Intelligence,各國都可平等參與;其二,美國之前一直把AI視作American Intelligence,一直試圖成就所謂AI dominance,試圖獨霸AI,勢必導致我所稱的“AI鴻溝”,導致人與人、公司與公司、軍隊與軍隊、政府與政府、文化與文化、國家與國家、文明與文明之間,都出現所謂的“AI鴻溝”。如果我們容忍任何國家在AI上獨霸天下,這個霸主極可能禍害全人類。
所以我覺得,中國一方面有DeepSeek以及一大批類似公司,已經清清楚楚地表明兩點:第一,AI絕不等於“American Intelligence”;第二,中國的AI路線是開源的,這與美國比如OpenAI之類的公司偏向閉源的路線恰恰相反。我本人相信AI必須開源,唯有開源才能催生AI的繁榮與昌盛;閉源發展AI最終是死路一條。

DeepSeek發佈V3.2-Exp,引入並驗證其最新的DeepSeek稀疏注意力(DSA)機制,並大幅降低訓練成本
因此我希望美國企業在推動AI時,其一,不要把AI當作American Intelligence;其二,別幻想建立“AI獨霸”(AI dominance);其三,千萬別把寶全壓在閉源開發上;最後,不要把AI武器化,更不要把AI當作美國凌駕世界與全人類之上的“法寶”。
我舉這個例子,還是想説直到今天,美國仍不死心。美國公開宣稱一定要在AI上領先中國,他們在把AI產業的關鍵節點拆解之後,認定了幾大關鍵點:排在首要位置的就是芯片,所以我們看到美國近年為限制中國獲取先進芯片頻頻出手,從中高端CPU到各類GPU,美方多措並舉限制中國購買、使用與部署高端芯片的權利,破壞自由貿易。第二,美方認為“數據為王”,一定要把數據儘可能攥在自己手裏;還鼓吹“英語世界一家獨大”,提出英語世界的數據在到處“翻江倒海”,比中文語言世界的數據池大得多,具有決定性優勢;第三,他們要求美國必須保持算法領先;第四,他們強調在AI應用方面,美國一定要在機器人、無人機等落地場景遙遙領先。
但這些説法其實是不切實際的。首先,美國要與中國打關税戰、打半導體戰,但是美國本身是打不贏關税戰的。至今美國政府也沒有勇氣告訴本國民眾:那幾千億美元的關税究竟誰來付?不是中國、不是日本,而是美國自己:要麼消費者埋單,要麼進口商埋單。
連美國不少學者機構都承認,大部分乃至約80%的關税由美國消費者與進口商自己承擔,只有少部分可能20%的關税是出口企業通過降低出口價格的方式幫着美國消化掉。
既然如此,美國如何靠高關税讓自己變得更強?如果特朗普真的想讓“製造業迴流美國”,不妨學學中國。過去四十多年,中國在產業組織、基礎設施、供應鏈綜合效率上的實踐,的確做到了極致。因此我主張:中美應當以和為貴,密切合作,千萬不要繼續去搞“AI獨步天下”,更不要剝奪中國購買高端芯片的正當權利,要繼續推進自由貿易。
我在國際上一直指出,由於美國對中國的極端霸凌,企圖剝奪我們獲得高端芯片的權利,反而逼着中國走上獨立自主之路,是逼上梁山。在芯片戰之前,中國每年進口來自海外,包括來自中國台灣地區的中高端芯片逾4000億美元,金額甚至高於我國進口原油的支出。
但在美國人的禁售之下,我們被迫加快自主研發與替代的進度。我認真算過:再過3~5年,中國就完全沒必要再從美國、日本、韓國以及中國台灣地區進口高端芯片,我們的自主供給會迅速崛起並替代掉它們,而以華為為代表的AI芯片正加速填補缺口。
現在美國政府不準英偉達對華銷售,已經把黃仁勳逼得叫苦連連,如果英偉達不能把自己的芯片通過各種渠道賣進世界最大市場,其營收、利潤、研發如何為繼?(編者注:根據2025年二季度財報,新加坡銷售額佔英偉達芯片營收的22%)説到底,美國這種自傷式政策,等於把英偉達之類企業往絕境裏逼。

華為超節點為大模型奠定算力底座
一旦中國實現芯片的獨立自主,勢必擴大對海外市場的出口,將會由此引發一場全球半導體的結構性重整。這場革命必然以美國、日本,以及中國台灣地區的部分半導體公司市場受到巨大擠壓而告終。(編者注:據工信部最新數據,2025年1~8月,中國出口芯片數量達2330億個,同比增長20.8%;出口金額9051.8億元,增長23.3%。)最終結果必然不會是中國半導體產業的失敗,而是美國半導體企業的失敗。這又應了那句話,美國人“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所以從這個角度上看,雖然我們全國上下都覺得壓力很大、很痛苦,有説不盡的苦楚;但我們也需要認識到,我們中國更真實、更全面的一面,那就是中國的韌性更強,比絕大多數人認知中的都要強大。
當美國對我們發動關税戰最黑暗之時,有BBC記者問我:“你們對美出口沒了怎麼辦?畢竟對美出口佔中國出口的15%。”言下之意就是中國很多公司會倒閉、很多工人會失業等等。
我的回答只有:“We don’t care.”當時我説了三遍。為什麼呢?中國文明已經走過五千年,而在這段歷史長河中,絕大多數時候美國都不存在,我們照樣活下來了。如果美國選擇欺負中國,選擇繼續自絕於中國之外,那我們中國就做好準備再過五千年沒有美國的日子。
這不是大話,而是實實在在的歷史。我們有沒有美國都要走自己的路,我們不止走了一天,而是還要再走五千年,甚至更久。
最近我老在想7025年的問題,我甚至想鼓勵一羣志同道合者建個“7025俱樂部”。我們不只要考慮今天與明年,不只盯着2025年、2035年,還要設想7025年的中國。我相信全球200多個國家、80億人,恐怕沒有多少人在思考五千年後的世界;而中國有這個能力,因為我們已經這樣走了五千年。
我想強調,無論當前遭遇何種困難、承受多大壓力,我們只要抬頭看看天,回想先人一代一代走來,五千年如一日我們活了下來,未來我們還要再走五千年甚至更長的路。
中華文明、中華文化不能砸在我們這一代手裏;我們有繼承的義務,也有發揚的責任。只有這樣,我們國家和民族才能一步一個腳印往前。就像當年鄧小平同志説的,站穩腳跟、穩步前進、方能致遠。這就是我對當下局勢的看法。
中國對美國既不能幼稚也不能天真,我們不能指望任何國家來“救中國”。我們只靠自己,打出自己的旗,喊出自己的口號。我們要在世界上捍衞和平、捍衞自由貿易,堅決反對戰爭,堅決反對將貿易與技術武器化,反對用貿易和技術打壓他國、打壓全人類。
我覺得只要我們堅持正確的方向,讓中國永遠站在歷史正確的一邊,即便有再大的困難和挑戰,我們都能克服,我相信我們的明天會比今天更好,明年會比今年更好。即便有各種各樣的困難,只要我們團結一致、一起向前,一定能創造一個更好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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