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春:當心!“台獨”這幾個認知陷阱,你可能已經踩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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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觀察者網專欄作者 姚春】
10月10日,國家安全部微信公眾號發佈消息,公佈3名“水軍”身份信息,包括台灣“軍情局”三處中校情戰官林子育、台灣王氏研創藝術公司負責人王苡儒、台灣王氏研創藝術公司台南辦公室負責人陳凱傑,他們“潛伏在境內外各類網絡社交平台,炮製虛假信息,散播‘台獨’分裂謬論,蓄意挑起兩岸對立對抗、破壞台海和平穩定”。

國安部公佈的3名“水軍”(從左到右):林子育、王苡儒、陳凱傑
從曝光次數來看,這是國家第三次公佈“台獨”網軍成員了;從聯絡關係來看,“台獨”和美西方情報系統、輿論宣傳系統聯繫非常緊密,是對中國大陸意識形態工作的前沿陣地;從實際效果來看,“台獨”分子遠比美西方更加了解大陸的情況和民族心理。由此可見“台獨”網軍潛伏之深、之廣,受重視程度之高,破壞能力和潛力之巨大。
知彼知己百戰不殆,在認知戰已經成為當下重要對抗形式的背景下,深入瞭解“台獨”認知作戰常用手法就顯得十分必要了。
一、認知戰的基本目標
在從戰場上的軍事勝利過渡到持久政治成功的過程中,認知戰是一個不可或缺但常被忽視的關鍵環節。其核心思想是攻擊者不僅要攻擊對手的物理資源,還要攻擊對手的認知資源。追求的目標是破壞信任,從對國家、歷史、機構、政客等的信任最後一步步拓展到對整個社會契約的信任破壞;然後逐步在目標羣體中重建一個新的信任模式,以此完成真正意義上的政治成功。
北約在阿富汗和伊拉克超過10年的軍事行動中非常清醒地認識到,通過物理方式獲得的勝利並不足以實現對目標國家和人民的有效控制,他們更加需要花費足夠的成本和心思對目標國家人民的大腦進行改造。
從其目標來看,台灣地區對我們展開的認知進攻,停留在瓦解社會信任的層面。因為從他們的參與人員、行動策略等角度來看,其體量不足以支撐他們建立一個“新的信任模式”,只能處於瓦解和鬆動的層面。但即使如此,我們仍然需要高度重視。
二、認知戰的基本路徑
歷史地看,認知戰並非新奇事物。相應地,美西方具有非常豐富的認知戰經驗,“加納國父”恩克魯瑪在他的重要著作《新殖民主義》中就較早地指出,戰後美西方新殖民主義不僅僅是政治和經濟領域的入侵,更是文化和意識形態的統治。他敏鋭地指出了美國新聞出版署、好萊塢電影、和平隊等機構,他們通過文化傳播的形式對第三世界展開心理殖民。這種文化入侵是對被殖民國家認知層面的深度塑造。
同樣地,美西方因為科技較為先進,種族主義讓他們對東方世界和黑非洲的鄙夷成為其社會共識,此種共識客觀上帶來了巨大的認知塑造的效果,如明治維新後的日本主張“脱亞入歐”、殖民地買辦階層紛紛將子女發展和財富投向宗主國,這都是認知塑造帶來的後果。而更隱蔽的則是學術領域,此處不做展開。
因此,認知戰並非新奇事物,不過是殖民主義在當前的變種。但有趣的是,北約智庫認為認知戰鼻祖是中國的《孫子兵法》,他們把“不戰而屈人之兵”視為認知戰的行為法則。
進入互聯網時代,認知戰的基本路徑依然和互聯網時代以前大差不差,都是潛移默化影響受眾的觀念、看法和思考方式。從先後順序來看,首先是技術實現對接、其次是經過一系列策略、最後是影響受眾價值觀。我們今天所探討的就是“一系列策略”,策略具體從新聞傳播角度來看是“話語-框架-敍事”的層層滲透。

10月11日,廈門市公安局發佈《懸賞通告》向社會懸賞徵集18名台灣軍方“心戰大隊”核心骨幹違法犯罪線索。
如果用蓋房子來比喻:
話語就是這棟房子的全部建築材料、設計規範和建築法規。它決定了可以用什麼(磚頭還是木頭)、不能用什麼,房子大概是什麼樣子(比如必須符合安全標準)。它提供的是背景和規則。
框架就是房子的“户型設計圖”。它決定了房子是三室一廳(強調家庭生活)、還是開放工作(強調工作場景)。它選擇了房子的核心功能和結構,引導受眾關注房子的不同空間和方向。
敍事就是房產中介帶你參觀這個房子時給你講的“美好未來的故事”。“這個陽光充足的陽台未來是您享受清晨第一縷陽光的地方,這個温馨的客廳則是您和家人共享生活的樂園”,敍事通過故事讓受眾對房子產生情感聯繫和具體的想象。
我們大部分接觸到的基本上都是“敍事”,因為只有敍事才能夠全面地和我們建立起情感鏈接。而更好地達到敍事效果,前二者的話語和框架則需要非常隱蔽地、穩固地存在。
接下來我們通過一些簡單的案例來看看台灣網軍的具體實踐。
考慮到中國大陸是一個擁有悠久歷史、依靠集體主義獲得獨立,當前狠抓發展的主體。那麼從認知角度展開瓦解,最直接的辦法就是“懷疑歷史、瓦解集體主義、破壞獨立正當性、阻礙發展必要性”。
一是用非國家話語去瓦解國家話語。
如上所述,當我們處於當前歷史環境下,質疑和貶低本國曆史、過分抬高個人主義、通過環保等議題強壓發展正當性,就是與國家話語對抗的具體表現形式。並不是説歷史不能考證、個人自由應當被壓制、環境應當被無視,而是在當前國家話語中,上述內容是格格不入的存在。
這就是話語對抗的隱秘之處,它並非是錯的,只是不應該出現在這裏,而真的出現在這裏時,因為此類言論沒有問題,我們也不能對其進行處理,但從效果而言,國家話語的權威性就會被削弱。所以,話語是一個“邊界”,台灣網軍不斷在鬆動和破壞這個邊界。
例如:
用個體話語去瓦解發展話語。當我們專注於工業發展、攀科技、攀經濟時,他們會釋放出“城市血汗工廠”這樣的話語。當我們專注於民生髮展領域時,他們會釋放出“西部還在吃草,一線18888一盤菜”,“貧富差距懸殊”等話語。當我們經濟發展的時候,他們會釋放出“破壞環境,無視人類未來”等話語;而當我們開始整頓環境、治理荒漠的時候,他們又會釋放出“值得嗎?”等話語。
用“中國崩潰論”“中國威脅論”話語去瓦解中國國防話語。當我們專注于軍工科技時,他們會釋放出“發動機不行、打不過F-22、樣子貨”之類的話語。當我們軍工真的實現突破時,他們會釋放出“破壞地區穩定、加劇區域衝突、看似愛好和平實則磨刀霍霍”等話語。
一次兩次會讓人產生建設性批評的幻覺,時間久了若無視不處理,那麼就會給受眾形成一種暗示,即“官方話語之後的民間話語可能才是真正的民意”,如果存在了這樣的認知,客觀上就已經在瓦解國家話語權威了。
二是用抗爭框架去瓦解發展框架。
框架是中觀的、策略性的“解讀角度”。同樣的一個新聞,不同新聞框架就會給我們截然不同的感觀。
話語確定了問題邊界,框架則決定了問題關注焦點。舉個例子,例如美西方的新聞媒體非常熱衷於把蘇聯刻畫為專制、冷血、閉塞、野蠻、好戰的形象;但我國媒體卻會相對辯證去刻畫,一方面會承認他們的問題,一方面更會承認他們的偉大嘗試。
台灣網軍一旦發現了我們的負面新聞,他們會採用的往往是“施政水平、頂層理念、官方僵化”等意圖很明確的框架。高發問題是我們的民生類負面新聞,這類新聞牽涉羣體大,受眾關注度高,討論空間更加廣闊,話題彌散程度更強,因此是他們開展工作的重要領域。
識別他們的方式也比較簡單,他們似乎並不會非常糾結於這個事情本身應當如何解決,但會非常糾結於這個事情能夠給我們帶來多大的負面影響。如果要做個類比的話,他們更多類似於那個等着禿鷹吃掉瀕死的黑人小孩的記者,他不會去救那個孩子,但他會用看似拯救孩子的方式客觀上讓這個孩子走向毀滅。
這麼做的目的就是為了讓我們陷入不斷自我否定之中,逐步唾棄自己的歷史、民族、價值觀,解構社會信任。當“社會信任”被打破了,權威也就沒有了,那麼組織、動員、管理社會的成本就會呈幾何倍數增長。
三是用個人敍事去瓦解集體敍事。
敍事是微觀的、呈現性的“故事形式”。蘇格蘭愛國主義者安德魯·弗萊切爾説:“如果一個人有權創造一切歌謠,就不必關心誰有權為國家立法。”故事決定着我們的價值觀和世界觀,它類似於一個藏着意識形態的特洛伊木馬,我們對現實世界的“知識”有相當一部分來自於這些虛構卻“真實”的象徵符號中。
龍應台的個人演講,就是典型的個人敍事手段。
2010年,龍應台在北大演講,她娓娓道來自己家族的歷史、講述個人對社會變革的看法及思考,從情感上和邏輯上看,她最後得出的關於政治制度的結論,站得住腳也順理成章。但當圖窮匕見時卻發現,“哦,原來她過來是解構中國夢來了。”

龍應台北大演講
如她所述,“所以,請相信我,我對中國的希望是真誠的。但是請不要跟我談‘大國崛起’,請不要跟我談‘血濃於水’,我深深盼望見到的,是一個敢用文明尺度來檢驗自己的中國;這樣的中國,因為自信,所以開闊,因為開闊,所以包容,因為包容,所以它的力量更柔韌、更長遠。當它文明的力量柔韌長遠的時候,它對整個人類的和平都會有關鍵的貢獻。”
中國夢作為一個價值觀共識,開始被個人敍事的方式解構了,而其暗含的價值觀恰恰就是美西方日思夜想希望灌輸給我們的價值觀。她用個人敍事對沖了人民討論、用個人經歷替換了國家記憶、用個人認識質疑了國家共識。
這一路徑不僅有效,而且是有説服力的。因為不論這個故事你是否認同,坐在觀眾席去認真聽本身就會引發思考,思考越多印象越深刻,印象越深刻,日後就越容易想起。所以,如果不是我們目睹了十多年周邊國家的戰亂、如果不是自身存在戰略定力,她這番話的殺傷力確實不可小覷。
不難發現,意識形態只要經過敍事的包裝,不論個人敍事、電影敍事還是遊戲敍事,它就會非常容易讓受眾接受。受眾清楚這是虛構的,但受眾會認為敍事中的行為方式是真的。因此受眾會不知不覺地接受敍事中的所有暗示,同時這種暗示會長期存在。
綜上,當我們出現負面消息時,就會發現本不屬於這個消息的多種話語、目標指向明確的框架,稍微用點心可能就會出現個人敍事偷偷替換集體敍事的賬號和言論,那麼大概率上就是他們了。
三、此手法一定勝利嗎?
答案是不會,能説的一定都是解密的。如果認知戰就是停留在互聯網,那麼我們現在單純從技術層面已經完全可以實現反制和反攻了。
但真正的問題在於,互聯網僅僅是認知戰中一個較為典型的表現領域,它已經是消費端了,可是生產端是哪兒?僅僅是台灣網軍嗎?我們不懷疑他們的動機,但我們很懷疑他們的能力。基於長期觀察,外敵不過疥癬之疾,心腹大患還是在內。這個“內”很多時候是我們一直習以為常,但卻從未懷疑的秩序,也就是上文我們想展開卻不能展開的學術領域。好在目前國家已經重視,也許未來此領域可實現重要的革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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