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和中方談談，但荷蘭還在狡辯：不是美國讓乾的

【文/觀察者網 阮佳琪】

法庭文件白紙黑字，荷蘭還死不承認。

據荷蘭NOS廣播公司17日報道，儘管荷蘭法院庭審文件顯示，美國曾與荷蘭外交部接觸，明確要求“替換”中資企業安世半導體的中國籍領導層，但荷蘭經濟事務部大臣文森特·卡雷曼斯仍狡辯稱，該國對中資企業採取“歷史性干預”並未受到美國施壓，反誣稱中方“混淆事實”。

“（中方）聲稱我們受美國施壓、暗中勾結，事實並非如此，”這名即將離任的看守大臣辯稱，他從未就此事與任何美國方面人士溝通，“無論是此次決策，還是以往的選擇，都是我基於自身考量做出的判斷。”目前荷蘭處於看守政府狀態。斯霍夫政府垮台後，荷蘭眾議院選舉定於今年10月29日。

然而，卡雷曼斯並未對法律文件披露的內容作出解釋：阿姆斯特丹上訴法院10月14日公開的法庭文件顯示，早在今年6月，美國官員就已通知荷蘭官員，如果安世半導體想從美國最新調整的“實體清單”中獲得豁免，其中國籍首席執行官“必須被替換”。

卡雷曼斯的這番説辭甚至無法説服自己人。荷蘭智庫克林根代爾研究所研究地緣政治與技術問題的學者馬艾克·奧卡諾-海曼斯對NOS説，“美國不惜一切代價想要遏制中國成為科技大國。而歐洲至今沒理清，究竟希望與中國建立怎樣的關係。因此，荷蘭採取強硬幹預措施，很可能是在美國的施壓下進行的。”

10月16日，在中國商務部例行發佈會上，新聞發言人何詠前表示，中方關注到有關情況，中方堅決反對荷方泛化國家安全概念，以行政手段直接插手企業內部事務。荷方此舉不僅違反契約精神與市場原則，還將嚴重損害荷蘭營商環境，害人害己。

中方同時注意到荷蘭相關法院14日公開文件顯示，荷美雙方曾就穿透規則進行過溝通協調，美向荷提出更換安世半導體中方首席執行官及調整治理結構等要求，以免受穿透規則的制裁。中方已就美穿透規則明確表達立場，我想再次強調的是，美此舉嚴重衝擊國際經貿秩序，嚴重破壞全球產業鏈、供應鏈安全穩定。荷方此舉是美穿透規則損害中國企業正當權益的明顯例證。

另據路透社17日報道，安世半導體最大的生產基地位於德國漢堡，但其大部分芯片的封裝與組裝工序均在中國境內完成。

荷蘭經濟事務部週五在一份聲明中稱，“中國境內的安世半導體工廠出口受限，我方對此高度關注。我們正與中方有關部門，以及其他相關歐洲國家政府和企業溝通解決此事。”

早於15日，中國外交部發言人林劍就安世半導體出口相關消息回應表示，這個問題具體情況建議向中方主管部門瞭解。再次重申的是，中方一貫反對泛化國家安全概念、針對特定國家企業採取歧視性做法。有關國家應切實遵守市場原則，不要將經貿問題政治化。中方維護自身正當合法權益的決心堅定不移。

資料圖：荷蘭經濟事務部大臣文森特·卡雷曼斯 視頻截圖

在中美博弈之際，荷蘭政府近期突然下令，強行要求中國半導體領軍企業聞泰科技旗下子公司安世半導體自9月30日起，一年內不得進行任何涉及資產、知識產權、業務及人員的調整。隨後，荷蘭企業法庭裁決還指派一位外籍人士擁有對安世半導體的決定性投票權。

從時間節點來看，這一系列操作很難不讓人懷疑是一場精心策劃的“掠奪”：美國和荷蘭在芯片行業出口管制領域素來合作密切。就在荷蘭政府採取行動的前一天，當地時間9月29日，美國政府剛發佈出口管制穿透性規則，對被列入“實體清單”、持股超50%的聞泰科技子公司，追加同等力度的出口管制。

美國彭博社、英國《金融時報》等諸多外媒都注意到美荷行動的高度協同，紛紛猜測荷蘭此舉背後有美國“指點”。

美國《華爾街日報》還獨家報道稱，其獲取的一份會議錄音顯示，聞泰科技一名高管曾在12日的投資者電話會議中直言，荷蘭政府的指令是以美國新規為藉口，實則是為了奪取控制權。這名高管當時對投資者説，“荷蘭經濟事務部顯然是跟在美國政府身後的一隻温順綿羊”。

這種猜測被荷蘭經濟事務部的一名發言人迅速否認，稱美國並未參與荷蘭針對安世半導體的決策，行動時機“純屬巧合”。

然而，阿姆斯特丹上訴法院隨後公開的法庭文件細節，卻揭露了背後的勾當：

文件顯示，美方今年6月通知荷蘭官員，他們將擴大“實體清單”範圍，將制裁延伸至被列實體持股超過50%的子公司。美國警告荷蘭政府，作為聞泰科技的子公司，如果總部位於荷蘭的安世半導體希望申請從清單中豁免，就必須更換領導層。

6月5日，荷蘭方面在與美方會談後向安世半導體轉達，稱若該公司申請豁免，美國會“專門考慮緩解措施”。

在6月12日的進一步磋商中，美方補充道，“可以理解剝離股權需要時間……但公司CEO仍為中國籍人士，這是個問題。幾乎可以肯定，若要獲得豁免，CEO必須被替換”。

三個月後，9月30日，荷蘭政府便以“治理嚴重缺陷”為由頭，首次動用《商品供應法》介入安世半導體的管理，暫停了聞泰科技實際控制人張學政在安世半導體的非執行董事和執行董事職務。

荷蘭經濟事務部的指令還口口聲聲，“該決定旨在防範一種風險，即緊急情況下，安世半導體生產的產品（成品及半成品）可能無法供應，相關產品包括用於歐洲汽車行業和消費電子領域的芯片等”。

安世半導體的一名員工走過該公司的潔淨室。 視覺中國

即便面對法庭文件的實錘，荷蘭負責外貿的國務秘書奧克耶·德·弗里斯，14日在歐盟貿易部長會議上仍對“政客新聞網”歐洲版宣稱，荷蘭在“接管”安世半導體的決策上是“自主決定”。

而卡雷曼斯17日談及介入安世半導體運營時，也聲稱這一決定經過深思熟慮，“當你啓用一項從未使用過的法律時，必須全面評估所有可能的情況，也需考量潛在的後果。”

荷蘭政府此舉已在汽車行業中引發重大擔憂。據路透社16日報道，歐美多個主要汽車製造商組織團體當天晚間警告稱，因中荷之間這場爭端所引發的芯片供應中斷，可能迅速影響美國的汽車生產。報道強調，安世半導體所生產的芯片，對美國的零部件和汽車生產至關重要。

歐洲汽車製造商協會（ACEA）表示，多個汽車製造商及其供應商上週收到芯片製造商安世半導體的通知，稱其無法再保證芯片的交付。ACEA警告稱，汽車製造業可能會因此受到嚴重干擾。

在美國，代表通用汽車、豐田、福特、大眾和現代等幾乎所有其他主要汽車製造商的美國汽車創新聯盟（AAI），也敦促儘快解決這一問題。

AAI首席執行官約翰·博澤拉説：“如果汽車芯片的出貨不能迅速恢復，這將擾亂美國和許多其他國家的汽車生產，並對其他行業產生溢出效應，影響非常嚴重。”還有一些汽車製造商告訴路透社，美國汽車工廠最早可能在下個月就受到影響。

荷蘭媒體還提到，德國電氣工程師協會（VDE）也發出警告，他們預計幾周內就將出現供應短缺。

面對事態發展，卡雷曼斯17日表示，希望通過與中國有關部門磋商，共同尋找解決方案。

NOS報道稱，在目前與安世半導體及中方的溝通中，卡雷曼斯強調此類芯片對各國經濟的重要性，“我們必須確保安世半導體擺脱當前局面，這符合美國、荷蘭、歐洲和中國經濟的利益。”

卡雷曼斯聲稱，基於這些共同利益，他對磋商前景持樂觀態度，但拒絕透露是否已與中方官員取得聯繫。

據荷蘭《電訊報》18日報道，在觀察人士看來，荷蘭此舉無異於“玩火”。

“這種事在歐洲從未有過先例，”荷蘭海牙戰略研究中心（HCSS）的戰略分析師貝內代塔・吉拉爾迪告誡卡雷曼斯，“大臣，當心！這是在玩火。別讓荷蘭引火燒身。”

荷蘭智庫克林根代爾研究所的弗朗斯-保羅·範德普滕也大感意外，“過去其他國家會做這種荒唐事，但荷蘭不會。”

荷蘭前駐華大使高文博擔心，此舉可能引發中方反制措施，“此前，阿斯麥向中國出口芯片設備受限一事已引發諸多不滿。中國完全可能拿荷蘭‘殺雞儆猴’，把我們晾在一邊。挪威和立陶宛此前就遭遇過這種情況。”

他進一步指出，中方反制或不僅限於科技領域，還可能波及其他領域，“比如我們的農產品出口。此前荷蘭支持對中國電動汽車加徵關税，現在荷蘭豬肉已面臨中國更高的進口税。”

範德普滕還表示，荷蘭如果不希望被迫在中美之間選邊站隊，最好的做法是分散依賴風險，而不是二選一，“但美國的壓力比中國強硬得多。而且我們與美國在防務領域，通過北約有着緊密聯繫。我們的軍事基礎設施是一體化的，因此對美國的依賴度要高得多。”

他認為，此事背後邏輯之一是“中美博弈問題”，而在這一點上，“荷蘭毫無話語權”。

10月17日舉行的中國外交部例行記者會，發言人林劍再對荷蘭干預中資企業運營一事表示，我們此前已經回應了有關問題，中方的主管部門昨天也已經進一步闡明瞭立場。我要再次強調，中方一貫反對泛化國家安全概念、針對特定國家企業採取歧視性做法。

林劍指出，有關國家應糾正錯誤做法，堅持契約精神和市場原則，停止破壞全球的產能鏈，中方將堅定維護自身的正當合法權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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