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想者論壇| 白鋼：美國實力急劇衰落，為何“虛力”還很強？

2025年10月16日，復旦大學中國研究院、《東方學刊》、觀察者網、底浪文化、上海春秋發展戰略研究院共同主辦的“思想者論壇”在上海舉行。

在下午的“中國話語與全球思想版圖的變遷”論壇上，復旦大學思想史研究中心秘書長、研究員白鋼指出，不單是美國為主導的二戰之後的世界體系，甚至可以進一步説是16世紀以來由西方所主導的世界體系，已經無可避免地進入到了加速衰落，乃至於要崩解的階段。

“在舊的世界秩序崩解的狀態中，現有條件下最強大的兩個國家——中國和美國，確實呈現出一種極為有趣的、互為鏡像的某種存在。”

白鋼發現，“這兩個國家是實力和虛力兼有的，和歐洲是有根本差別的，但是二者虛力和實力之間高度不平衡，美國的虛力遠遠大於他的實力，而中國很遺憾的是倒過來”。

白鋼在思想者論壇上發言 觀察者網

他解釋説，實力和虛力都能影響這個世界，實力可以直接作用在物質世界當中，虛力要影響人的意識、情緒、判斷、審美、想象，也就是要通過影響人的精神世界，通過人的行動進一步去影響世界。

之所以使用“虛力”，是有意識地不用“軟實力”（soft power）這類詞，因為它們不足以反映在這樣的變動時代中，真實意義上的力量差異。

一個值得探討的現象是，美國實力如工業、製造業的能力急劇衰落，但在這個世界上依然還有很強大的影響力，這是她虛力仍然強大的標誌。

“到今天，美國這樣的衰落，但在本土以及美國之外的地區中，很多精英人士還堅決不願意相信美國已經衰落，在這個意義上不得不承認，不管是‘精神投餵’也好，還是意識形態塑造也好，美國的虛力沒有發生跟他實力同步的衰退。”

“甚至某種意義上，它通過不斷構建新的概念和數字貨幣、穩定幣這樣的體系，甚至可以在美元霸權衰落的情況下，依然通過一些新的機制去維繫。它在金融領域的影響力，以及意識形態領域的影響力依然強大。”

“在這個問題上，中國剛好倒過來，九三閲兵展現出來的那種氣象和實力，是足以讓所有世界正義力量感到振奮的。但我們在表達自己已經具有的力量，以及如何使用它的時候受到了諸多限制。儘管有各種各樣的原因，但總體都可以歸為一條就是虛力不足。面對已經擁有的實力，不敢有效使用它或者使用過程當中種種掣肘，這就是虛力不足的表現。”

分析這背後的原因，白鋼認為可以上溯到“軸心突破時代“，大約是公元前6世紀到公元前3世紀。

“中國諸子百家的時代，最終形成了一個共識，就是將名家徹底邊緣化。如果説儒道兩家有什麼比較明顯的共識，就是要把名家通過迷惑‘名’‘實’來攪亂思維的派別徹底邊緣化，事實也是如此。而希臘恰恰是‘智者派’的崛起，通過特定概念體系去描繪、塑造，乃至對人進行思維操控。”

白鋼總結説：“今天中美在實力和虛力之間的高度不平衡，可以回溯到特定的歷史思想約束當中去，説明傳統對於今天依然發揮着極為深刻的作用。哪怕中國的實力真的發展到，對於整個西方世界具有壓倒性優勢的時候，我們也不能低估在整個思想意識形態領域當中，要進行長期博弈鬥爭的艱苦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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