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不了了!“我們從中國搬到印度,特朗普關税又跟着加過來,怎麼猜都是錯”
赖家琪
【文/觀察者網 王一】美國最高法院11月5日將聽取關於總統特朗普關税合法性的辯論。屆時,站在特朗普政府對面的將是數百家深受其害的美國中小企業。
在芝加哥附近經營着兩家益智玩具公司的裏克·沃爾登伯格(Rick Woldenberg)3日告訴美國彭博社,他的公司在4月提起訴訟,要求法院宣佈特朗普關税無效,因為這“超出了總統職權”。
這位65歲的玩具商説,他的訴訟起因與一款“泡泡絨瑜伽球夥伴”毛絨玩具有關。該產品原計劃在中國生產,但4月特朗普突然將對華關税提高至三位數以上後,公司被迫緊急轉向印度設廠。但不久後,白宮又下調對中國的關税税率,同時對印度加徵關税。他們公司試圖趕在印度50%新關税生效前讓貨物抵美,卻還是晚了6個小時,最終額外繳納了5萬美元的罰款。
“我們有點像流浪的難民,從一個司法管轄區遷移到另一個司法管轄區,”沃爾登伯格抱怨説,“無論我們怎麼猜,似乎都是錯的。”
沃爾登伯格表示,他的兩家公司今年預計因特朗普關税要多支付兩三千萬美元,而去年他們的關税賬單僅為230萬美元。
今年4月,沃爾登伯格決定起訴特朗普政府,要求法院宣告特朗普加徵的關税無效。案件現已提交至美國最高法院,將成為美國曆史上最重大的經濟衝突之一。
彭博社指出,在11月5日即將舉行的辯論中,最高法院將考慮是否取消特朗普上任以來宣佈的大部分關税,而這可能會影響數萬億美元的貿易。任何對特朗普不利的裁決,都將削弱他利用關税作為“萬能工具”從貿易伙伴那裏榨取讓步的能力,也可能意味着超過1000億美元的退税;若有利於特朗普的裁決出現,則可能會開創一個影響深遠的先例,讓美國總統能以“解決緊急情況”的名義採取單方面行動。
對於這個“美國最高法院正在審理的史上最重要的案件”,特朗普辯稱,這些關税依據1977年《國際經濟緊急權力法》(IEEPA)實施,為總統提供瞭解決國家安全、外交政策和經濟緊急情況的一系列工具。其政府聘用的律師稱,國家貿易逆差、芬太尼販運問題構成“國家緊急狀態”,總統因此有權採取徵税措施。
白宮發言人庫什·德賽(Kush Desai)回應稱,這些關税“已幫助美國達成了多項貿易協議,為美國工人和工業提供了公平的競爭環境,並正推動數萬億美元投資迴流”。
親特朗普的智庫美國優先政策研究所(AFPI)貿易與經濟副主任吉爾·霍曼(Jill Homan)也宣稱:“總體來看,這對我們國家和美國工人而言都是淨收益。”
然而,沃爾登伯格的經歷講述了一個截然相反的故事。儘管他的公司在海外製造了絕大多數產品,但同時也在美國本土僱有500名員工,年銷售額超過2.5億美元,並在本地投資建設了耗資4000萬美元的自動化倉儲中心。
他指着流水線上的拼字遊戲、顯微鏡與積木套裝説道:“這不是免費來的,這是技術,其中大部分來自美國,而在這裏工作的這些人都是美國人。”

受特朗普關税影響的兒童益智玩具 IC Photo
據彭博社報道,除了沃爾登伯格的案件外,美國最高法院還將審理其他5家中小企業和12個州提起的關税訴訟。數百家中小企業通過“我們為關税買單”(We Pay the Tariffs)聯盟表達反對立場。
大型美國進口商如沃爾瑪和通用汽車公司雖對關税持反對態度,卻沒有采取訴訟行動。美國葡萄酒進口商維克托·施瓦茨(Victor Schwartz)對此表示驚訝,説“那些擁有更多權力和金錢的人沒有站出來”。
美國聖路易斯華盛頓大學奧林商學院教授約翰·霍恩(John Horn)對英國路透社表示,特朗普的關税政策對中小企業打擊尤為沉重,因為他們“沒有像大型企業那樣的靈活性來應對沖擊”。
霍恩指出,大企業擁有更多現金儲備,能夠在關税生效前提前囤貨,同時具備更強的定價與供應鏈管理能力,而中小企業資金緊張、庫存有限,只能被動承擔成本上升的壓力。
他還表示,大型企業之所以鮮少對特朗普提起訴訟,是因為他們更傾向於通過遊説政府來尋求豁免或特殊待遇,“大型企業有能力通過遊説獲得豁免,(但)中小企業沒有這種機會”。
沃爾登伯格説,相關法律費用已經達到數百萬美元,但他認為這是必要的費用。
斯坦福大學法學院教授、前聯邦上訴法官邁克爾·麥康奈爾(Michael McConnell)認為以沃爾登伯格為代表的美國中小企業有勝訴的可能性。他表示,《國際緊急經濟權力法》並未賦予總統徵税權,特朗普“無權在未經國會授權的情況下向美國公民徵税,關税本質上是對美國進口商徵的税”。
特朗普團隊則堅稱,若敗訴,大部分關税仍可能會通過其他更復雜的法律工具來徵收。至於對鋼鐵、鋁、汽車徵收的關税,它們是特朗普根據其他法律實施的,因此不會直接受到影響。
白宮新聞秘書卡羅琳·萊維特2日在美國福克斯新聞頻道一檔節目中透露,“我們確實有備用計劃,總統的貿易團隊正在努力制定這些應急計劃”。
據路透社2日報道,美國財政部長斯科特·貝森特也表示,如果最高法院最終裁定關税無效,政府將立即啓用其他法律授權,以繼續徵收關税。比如《1974年貿易法》第122節,允許總統在“緩解貿易失衡”的名義下,對進口商品徵收為期150天、最高15%的普遍性關税;亦或是《1930年關税法》第338條款,對“歧視美國貿易”的國家徵收最高達50%的報復性關税。
“你們應該假設這些關税不會消失,它們將長期存在。”貝森特還發出警告道,那些已與特朗普政府達成貿易協議的國家應當“遵守承諾”,“如果你們談成了一個好協議,就應當繼續履行它”。
面對這場可能影響美國貿易體系根基的訴訟,特朗普已決定不親自出席。2日,他在“空軍一號”上告訴記者,不會前往最高法院出席聽證會,因為“我不想讓我的出席分散案件的重要性”。
站在特朗普的對立面,沃爾登伯格説:“我並不認為自己在對抗特朗普,我是在為自己、為依賴我們公司的人辯護,我正在談論對每個美國人都重要的問題。”
而與此同時,特朗普政府時不時就開始亂舞“關税大棒”。貝森特2日在《金融時報》採訪中聲稱,如果中國重啓或繼續限制稀土出口,特朗普政府已準備好重新上調關税。
3日,中國外交部發言人毛寧回應強調,“關於中國的稀土出口管制政策,中方主管部門已經多次闡明瞭立場。中美經貿團隊吉隆坡磋商的成果充分説明,對話和合作是解決問題的正確途徑,威脅和施壓無助於問題的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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