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紀錄片曝光韓流“造星工廠”內幕：學才藝可能持續到凌晨，練習生最長十年無薪水

【環球時報駐韓國特派記者 莽九晨 環球時報特約記者 董銘】據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近日報道，韓流如今風靡歐美，以防彈少年團（BTS）和BLACKPINK為代表的韓國偶像組合看上去風光，但實際上背後是一條漫長而又艱辛的明星養成之路。近日，CNN播出了一部名為“打造韓流明星全部故事”的紀錄片，揭露了一羣少女是如何被培養成韓流（K-POP）偶像的過程，其背後要承受巨大的壓力和苛刻的條件。

體重不能超90斤

鏡頭中，7個年輕漂亮、年齡從14到20歲的女孩緊張地等待着結果，她們中有人將被選入一個新組合，有機會成為韓流偶像。K-POP如今吸引着韓國乃至全世界大量年輕人來追尋明星夢，然而她們面前是一條漫長而艱辛的道路，這些女孩在被選中之前，要經歷幾個月到幾年的高強度訓練，項目包括唱歌、跳舞、説唱和表演，同時還要遵循高要求的運動和飲食標準。她們中的有些人甚至放棄了正規教育，獨自離家去培訓，哪怕這些韓流組合很可能幾年後就解散。

接受CNN採訪的娛樂公司MZMC創始人兼首席執行官保羅·湯普森來自美國，曾創作數百首韓流歌曲的他，向CNN展示了該公司是如何打造韓流偶像組合的。參加初選的約30名女孩經過上千次遴選後，現在只剩下7人——這種殘酷的選拔方式在K-POP“造星工廠”中早已是常態。與其他國家的音樂行業不同，韓國經紀公司不僅培訓、挑選練習生，還要掌控他們所有的日程安排，包括何時公開亮相、媒體見面、參加音樂會及粉絲互動，甚至還要監督他們個人私生活的方方面面。“在美國，這種培養模式只在上世紀六七十年代短暫出現過，”湯普森説，“但現在已經沒了，因為成本太高了。”

而在韓國，這種造星方式卻蓬勃發展，經過殘酷選拔的練習生有機會出道公開亮相，在很多懷揣明星夢的年輕人看來，這是他們唯一的機會。“在偶像世界裏，18歲就已經很老了。”MZMC公司最後的7名練習生之一、18歲的李安英（音）的想法代表了很多有此夢想的少女，“假如我錯過這個機會，就沒有其他地方可去了。”

這些女孩中有來自美國的韓裔，有來自日本的17歲少女，她們每天的生活從健身房兩小時鍛鍊開始，然後是一整天的課程，包括聲樂和舞蹈，其中有些年齡太小的還要上半天文化課，訓練可能會一直持續到午夜凌晨。

韓流對於偶像有着極高的審美要求。練習生被要求嚴格控制飲食和體重，公司每月檢查兩次練習生的體重指標，45公斤被認為是韓國女性偶像的標準體重，女孩們在刻苦訓練的同時也要嚴格節食，還得想着如何通過整容手術讓自己更完美。在MZMC創始人湯普森看來，“這就是偶像。粉絲們要崇拜的就是這種看上去很完美的人”。

“媒體上只出現偶像華麗的樣子”

即便成功出道，這些偶像的壓力也不會減少。據統計，只有1%的韓流組合能達到BTS或BLACKPINK這樣的頂級知名度。明星們還要面對狂熱粉絲無時無刻的審視，任何外觀、表演、私生活等方面的負面表現都會遭到抗議，幾年前韓國女子組合Aespa成員柳智敏，因與韓國男演員李宰旭談戀愛而被迫向粉絲公開道歉，這段戀情也在外界巨大壓力下僅維持了一個月便公開告終。此外，還有一些偶像明星猝死或自殺身亡事件，都暴露了韓流產業普遍存在的問題。

韓國勞動安全保健研究所宣傳委員柳亨燮在2024年12月發表的一篇文章中説，偶像產業在提升韓國國家品牌形象中起到了重要作用，“媒體上只出現成功的偶像華麗的樣子，但是他們的內心是怎樣的呢？不成功的偶像或練習生會怎樣呢？”實際上，從K-POP偶像產業相關人士的採訪資料和談話內容來看，很多人小時候沒有接受正規教育，作為練習生最長可能無薪水堅持9至10年。過度的競爭和減肥壓力會導致營養失調、月經障礙或精神疾病。在既不是僱員也不是學生的位置上，沒有任何法律和規定可以幫助每天需要練習15個小時運動、舞蹈和唱歌的練習生們。即使幸運地出道，也要償還經紀公司投入的所有費用。音樂廣播、舞台服裝、音樂電視拍攝等娛樂產業本身就需要很大的資本投入，因此越是中小規模的公司，越會對偶像或練習生進行金錢上的督促和壓迫。

文章中説，根據對偶像產業的研究，在大眾音樂產業中，經紀公司、廣播公司、投資者、消費者等多樣的利害關係之間的不公平持續存在。特別是對於偶像和練習生來説，脆弱的合約是慣例。以經紀公司為中心的產業結構，使權力不均衡現象更加嚴重。“歌手”已超越了職業的本質意義，被強求作為單純的“商品”存在。

出台政策保護練習生權益

韓國發掘和培養偶像的大眾文化藝術經紀公司中，約85%（3196家）在首爾地區運營。這些公司對以練習生這一特殊身份度過不穩定時期的青少年等的支援並不充分。據《首爾新聞》報道，韓國首爾市議會2024年1月表示，由市議員金圭南發起的《首爾市青少年文化藝人的權益保護及支援相關條例》最終獲得通過。

首爾市議會將以此次通過的條例為依據，對性騷擾、性暴力、強迫減肥、整容等對青少年練習生身體上、精神上造成傷害的情況進行早期干預，並對練習生在心理檢查、諮詢等方面進行支援。條例還包括以出道失敗或合約期滿、解除合約的偶像練習生為對象，提供諮詢，幫助他們探索新的事業等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