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海回眸】40多年前,老特魯多“雪中漫步”離場
作者:刘皓然
【環球時報綜合報道】近日,加拿大總理賈斯廷·特魯多宣佈,在執政黨自由黨選出新領袖後,辭去總理職務,此前,多家西方媒體調侃:“小特魯多做好‘雪中漫步’的準備了嗎?”40多年前,賈斯廷·特魯多的父親皮埃爾·特魯多(老特魯多)面臨着如出一轍的境遇,並通過“雪中漫步”瀟灑離場。
1984年2月28日,面對驟跌的民意支持率,時任加拿大總理老特魯多在風雪交加的夜晚外出散步,對自己的政治生涯進行了一番思考。雪中漫步後,第二天早上(2月29日,1984年為閏年——編者注),老特魯多就遞交了辭呈,結束了其長達16年的總理任期。這位老政治家的離任在加拿大歷史上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雪中漫步”此後也成了一個特殊名詞,專門形容人們為一項職場重大決策做出的鋪墊。
決意就此“放手”
1984年,從政多年的老特魯多陷入政治生涯低谷,支持率跌至20%以下。反對黨的民調數字大幅領先,幾乎可以肯定,如果老特魯多所領導的自由黨不“換帥”,該黨將在同年的聯邦選舉中敗北。有媒體報道稱,當時自由黨內不少人對老特魯多頗有微詞,更有人勸説他“讓位”。

於是便有了人們現在所熟知的故事:1984年2月底的一個夜晚,心情低落的老特魯多不顧室外的特大暴風雪,披上厚重的冬衣走上渥太華的街頭。經過一番“長途跋涉”,老特魯多拖着疲憊的身軀回到家,洗了個桑拿浴。然後他就“想通了”,決意就此“放手”。對於這一重大決定,他沒有立即聯繫黨內同僚,也沒有告知媒體,只是起草了一封辭職信——收信人是時任自由黨主席。他在信中表示,能夠擔任自由黨領袖是他“畢生幸事之一”,但他認為時下應當“另舉賢能,迎接挑戰”。
轉天,老特魯多正式宣佈辭職。面對記者們連珠炮似的發問,他這樣説道:“我昨日度過了美好的一天,今天似乎是‘最後一天’的好日子。”當被追問離任後有何打算,老特魯多輕鬆地回答道:“也沒什麼打算。”
“看我的”成為“政治金句”
老特魯多1919年出生在魁北克省,家庭環境優渥,父親既是商人,也是律師。年輕時的老特魯多個性鮮明、思想前衞,接觸政治後很快嶄露頭角,成為政壇一顆冉冉升起的明星,加入自由黨不久,老特魯多就開始競選黨魁,20世紀60年代到80年代,老特魯多帶領自由黨多次贏得大選。
在任期間,老特魯多的政績令人印象深刻。1970年10月,分裂組織“魁北克解放陣線”綁架英國政府及加拿大政府官員,老特魯多遇到執政後的首個重大考驗。作為一名堅定的反分裂主義者,他毫不猶豫選擇了戰時狀態平叛,這是加拿大首次、也是唯一一次在和平年代啓用《戰爭措施法》。當被加拿大媒體問及,聯邦政府制止暴亂願付出多大代價時,老特魯多隻回覆了很短的一句話“看我的”。
經過一番斡旋,加拿大政府以5名主犯流亡古巴的條件換取了人質安全,不過數年後,這些罪犯回到加拿大時,依然接受了法律制裁。“看我的”之後也成了加拿大的“政治金句”。

他的另一個突出成就是從“宗主國”英國那裏拿回修憲權,維護了加拿大的主權完整。作為英聯邦國家,加拿大立法一度非常不獨立——為憲法追加修正案需要得到英國議會的批准。直至1982年,英國女王簽署《加拿大憲法法案》,加拿大才擺脱了“受制於人”的尷尬局面。
每一段“即興”都經過精心設計
除了平定叛亂、維護主權獨立與國家統一,在外交層面,老特魯多還有意減少加拿大對美國的依賴。在他的領導下,加拿大不僅1970年10月先於美國與中國建交,更是與古巴等西方世界的“眼中釘”國家交好。有人説,老特魯多比歷任加拿大總理“都更不信任美國”。諸多歷史學家和外交政策專家都非常欣賞他的政治智慧,將他譽為“美國北邊的肯尼迪”“現代加拿大之父”。
老特魯多給加拿大政壇留下了很多“名場面”,他離職多年後,這些經典故事仍被加拿大人津津樂道。據加拿大歷史學家雷蒙德·布萊克研究,老特魯多是一個非常“有心眼”的政客,他看上去隨意灑脱,但其實在公眾面前的每一次動作、每一段“即興”講話,都是經過精心設計的,就連他1984年的“雪中漫步”都帶有一定的表演成分,他的“戲劇天賦”讓他的辭職都像是一場“心血來潮”。布萊克説,老特魯多選在當年2月最後一天(29日)請辭絕對是故意的,因為這是四年一次的閏二月,能給人留下格外深刻的印象。他説:“老特魯多本來可以在2月28日或3月1日辭職。但為了有神秘感,他不可能像普通人那樣在一個平淡無奇的日子離去。”《渥太華公民報》盤點稱,老特魯多一生共有三次“雪中漫步”,第一次是在1968年角逐自由黨領袖職務之時。他在回憶錄中説,下這個決心時,自己“感到痛苦”,相比之下,1984年的離職“輕鬆”很多。
老特魯多政治生涯中,最為艱難的時候是在1979年,當時自由黨被喬·克拉克率領的進步保守黨威脅,老特魯多被迫宣佈辭職。然而,克拉克執政不到一年就陷入信任危機,當時自由黨還沒來得及重新推選領導人,老特魯多就順理成章領導自由黨參加來年大選,並再次執政。有媒體記載稱,老特魯多在此次轉機之前還有一次“雪中漫步”,據稱他當時對自己的政治未來進行了一番深思。(劉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