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熱”來襲,不少年輕人“入坑”
作者:丁雅栀
【環球時報報道 記者 丁雅梔】編者的話:近日,一股“水晶熱”席捲全網,水晶產品在直播間裏與明星、達人同框,銷售額水漲船高,市場勢頭越發強勁。越來越多年輕人願意為這些五彩斑斕的礦石投入金錢和時間。那麼,這一現象背後有着怎樣的消費心理?入手水晶又需要注意避免哪些“坑”?
滿足消費者療愈需求
25歲的上班族李易兩年前“入坑”水晶,逐漸成為直播購買水晶的愛好者。在他看來,電商平台提供的選擇極為豐富,不僅能夠線上選自己想要的種類、款式,還有鑑賞期。買回來拿到手裏看看,喜歡就留下,不滿意可以在規定時間內退掉。“有的直播間在賣貨時還會介紹很多水晶知識,這是一個學習的過程。”另一位22歲的大學生張夢則更青睞線下的飾品店,“能直接看到摸到,比較放心”,同時,水晶展銷會也是她時常光顧的地方。張夢的消費集中在百元左右的飾品,偶爾遇到心儀的項鍊,會花費四五百元。

當下,社交平台上的用户對水晶產品的討論度很高。在小紅書上,以“水晶”為關鍵詞進行搜索,帖子數超過20億,博主們在平台上分享自己的水晶手串搭配心得以及購買攻略。根據航海加電商數據,2024年水晶的銷售額最高預計在30億元人民幣。其中,手鍊/手串作為品類銷售王者,市場份額為36.06%,銷售額同比上漲319.84%。具體來看,50—100元價格的水晶產品最受歡迎,銷售數量佔比達到29%。
這其中,年輕人無疑是推動市場熱潮的主力軍。巨量算數的數據顯示,18—23歲年齡段的人羣對水晶的偏好度(TGI指數)顯著高於其他年齡段,達到239.01,這表明年輕的“00後”對水晶有着極高的興趣和熱情。緊隨其後的是24—30歲的人羣,他們的TGI指數為130.63,雖然略遜一籌,但對水晶的偏好依然強烈。
究竟為何水晶對年輕人具有如此強大的吸引力呢?張夢直言,水晶的時尚屬性是吸引自己的關鍵因素,當下眾多明星、網紅佩戴,讓擁有水晶成為一種緊跟潮流的象徵。
與此同時,水晶常被商家與各種寓意相聯繫,如紫水晶助學業、粉水晶招桃花、黃水晶聚財富等,雖然這些説法並沒有科學依據,但對於一些年輕人來説,他們願意相信並藉此表達對美好生活的嚮往和期待,將水晶視為一種幸運符和吉祥物,從水晶中獲得一些積極能量。
水晶熱潮下,一些年輕人開始做起水晶生意。“幾個志同道合的大學室友一起做起水晶生意,這是值得珍藏的記憶。”新加坡《海峽時報》最近報道説,幾位年輕的戲劇和電影專業學生,利用業餘時間在宿舍直播賣水晶,藉助他們自身的拍攝和編輯技能,記錄了在社交媒體平台上開店的過程。
河南省珠寶玉石行業協會專家組成員楊佳從事珠寶行業多年,對於年輕人“突然”愛上水晶,她認為一個根本原因就是水晶背後所代表的療愈、“神秘力量”等滿足了現在年輕人的一種情緒價值。其次,水晶價格不貴,很多人都願意“花錢買一個開心”。
年輕人買水晶,害怕哪些“坑”
市場上水晶產品種類繁多,有些商家會通過誇大宣傳來提升銷量。對年輕消費者來説,如何辨別水晶的真偽與價值,成為一個重要課題。
據楊佳介紹,在珠寶領域,水晶屬於半寶石,稀缺性並不是很明顯,巴西、贊比亞等地原料產量相對豐富。因此,從“物以稀為貴”的角度來看,水晶價格相對其他寶石來説並不高。水晶分為天然水晶與合成水晶,天然水晶裏都會有一些礦物包體,可能會有一些色帶、紋理等,但非常高端的天然水晶品質會很高,幾乎沒有任何雜質,這部分稀少產品價格會更高。
從消費角度來看,楊佳認為,在購買水晶時消費者其實並不需要糾結它是天然的還是合成的,因為水晶不像鑽石、紅藍寶石等,天然與合成產品之間的價格會差很多倍,本質上還是滿足佩戴需求即可。
事實上,大部分年輕消費者也持有跟楊佳一樣的心態,幾位受訪者向記者表示,他們買水晶並非出於投資或者保值需求,主要就是買一個情緒價值和裝飾作用。

然而,在購買水晶的過程中,年輕消費者們也時常“踩坑”。李易曾購買一條水晶手鍊,到手後卻發現顏色與網上圖片大相徑庭,實物顏色顯得格外深且暗淡。“一拿到手我就覺得重量不太對,跟直播間裏看到的完全不是一個東西,立刻就退掉。自那之後,我在選直播間的時候也會格外注意,挑那些打光正常、不加濾鏡的直播間。”
張伊然是手工愛好者,喜歡收集各類手串材料,水晶也是她經常購置的材料之一。通常她會購買水晶素串,不會買成品。“黃金和鑽石類一般有明確的指導價格,而水晶玉石類產品一般人很難辨別品質,同時這類產品具有獨一無二性,很多人會憑‘眼緣’進行購買,不會特別計較購買的產品究竟值多少錢”。現在很多營銷人員會賦予水晶一些比較獨特的虛擬價值,比如轉運、神秘能量等,她在購買時尤其會擔心標註是天然,實際上是通過染色、充膠等方式形成的產品。張夢也有同樣的顧慮,她表示,現在不少直播間裏的水晶賣幾百元,甚至上千元,甚至將合成水晶冒充天然水晶……當下,“貨不對板”“溢價高”“智商税”成為不少消費者吐槽的點。
“水晶市場雖前景廣闊,卻面臨不少挑戰,特別是缺少行業標準體系及嚴格的市場監管保障。”工信部信息通信經濟專家委員會委員盤和林對記者表示,對水晶品質進行分級,證書制是通行做法,需要有一家有公信力的機構來認定水晶的品質,消除買賣雙方的信息不對稱。
完整產業鏈,助力水晶產品出口
水晶消費熱潮下,國內水晶企業受到關注。企查查數據顯示,國內現存水晶相關企業4.26萬家。從成立年限來看,超半數水晶相關企業成立5—10年,佔比達53.05%。成立年限在10年以上的相關企業佔比27.58%。其中,水晶相關企業多歸屬於批發和零售業,佔比74.01%。
江蘇省連雲港市東海縣是全國性水晶原料集散地和交易中心。2016年,東海縣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授予“世界水晶之都”稱號,當地水晶儲量約30萬噸,佔全國70%以上,硅含量高達99.99%,存儲量和質量均居全國之首。但隨着國家礦石資源保護性開發的紅線約束,當地早已不再開採水晶。
據瞭解,東海縣擁有各類水晶加工企業3400多家,相關從業人員約30萬。據當地一家企業負責人介紹,現在每天晚上10時,是東海縣直播主播最忙的時間,因為他們正在線上向美國和歐洲的跨境購物者銷售水晶產品,這是一個潛力巨大的市場。官方數據顯示,去年東海縣的水晶交易額已攀升至412億元,其中海外市場佔比高達65%。美國和東南亞地區分別以40%和35%的銷售量佔比,成為東海水晶主要出口基地。
目前,6000多名東海人活躍在巴西、烏拉圭、馬達加斯加等近百個國家和地區,水晶原石經他們之手從海外採購後運回家鄉。數據顯示,每年約有4萬噸晶體原料進口到該縣。東海有許多師傅,會把這些原材料加工成水晶產品。
全球水晶消費市場也迎來增長。Statista數據顯示,全球水晶珠寶市場規模預計將從2022年的12.9億美元增長到2028年的228.3億美元,年複合增長率高達14.5%。另據Grand View Research數據,預計到2025年,北美地區水晶珠寶市場規模將達到81億美元,歐洲地區將達到65億美元。亞太地區,尤其是中國和印度,對水晶珠寶的需求正在快速增長,預計未來幾年將成為全球水晶珠寶市場增長的主要驅動力。
除了東海手串受到海外消費者喜愛之外,記者瞭解到,此前一段時間義烏Chinagoods雲倉共享直播基地的直播間裏水晶成交額也持續上漲,一些直播間白天面向國內市場,晚上面向海外直播。除了飾品外,義烏的水晶工藝品也出口中東、中歐、美國等地。一家主營水晶工藝品產品的老闆娘告訴《環球時報》記者,他們的水晶工藝品出口中東、美國、馬來西亞等地,每年都會根據客户需求不斷創新,現在還有定製款。“我們之所以能夠迅速調整產品,也有賴於供應鏈的完善,比如我們會從東海批發水晶原材料,送到浙江浦江進行切割,最終成品在義烏向海外商人進行售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