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海回眸】《斯姆特—霍利關税法》曾重創美國汽車業

【環球時報綜合報道】編者的話：上一期的史海回眸版，我們回顧了1890年的《麥金利關税法案》，講述了該法案當時給美國和世界帶來的經濟影響。在《麥金利關税法案》之後，美國1930年通過的《斯姆特—霍利關税法》一樣讓世界印象深刻，它不僅再一次加重了美國人的生活負擔，重創了美國汽車業，還讓世界自由貿易進程嚴重倒退，多個國家為此付出高昂代價。

新政策未帶來“預期繁榮”

一戰結束後，美國為刺激國內經濟復甦，於1922年通過《福特尼-麥坎伯關税法案》，1923年到1929年間，美國平均關税税率飆升至約38%，創下歷史新高。然而，這一政策並未帶來美國政府“預期的”經濟繁榮。在農業之外，其他商品税大幅上漲，因而農民收入遠難以覆蓋成本，甚至還可能賠錢，農業問題也被美國政府列入重大問題清單。

1930年前後，美國股市動盪，金融危機席捲全國。為保護本國農民和企業免受外來競爭的衝擊，時任美國總統胡佛簽署了被後人視為“最愚蠢法案”的《斯姆特—霍利關税法》。該法案由猶他州共和黨參議員裏德·斯姆特和俄勒岡州共和黨眾議員威利斯·霍利主導，延續了8年前的高關税政策，將進口税提高至近60%，並大幅擴展徵税商品範圍，涵蓋約2萬種商品。

《斯姆特—霍利關税法》出台前就被美國國內外強烈反對。超過1000位美國經濟學家“聯名致信”，警告這一政策對全美乃至全球經濟的危害。國際上，美國多個貿易伙伴，包括英國、加拿大、德國等，紛紛提出抗議。

但這些反對的聲音未能動搖總統胡佛的決策，1930年6月，法案經簽署成為法律。

法案通過後，美國眾議員雅各布·米利根在國會發表反對意見：“我認為，這項關税法案此時成為法律，是極其不合時宜的。我們不僅農產品過剩，工業產品也嚴重過剩，急需開闢國外市場。”

據悉，《斯姆特—霍利關税法》簽署當天，美國所有種類糧食的價格都在暴跌，小麥價格跌至一年來最低，燕麥跌至8年最低，黑麥則跌至30年最低點。此外，鋼鐵業產能大幅下降，美國股票大跌……米利根表示：“從新生嬰兒的襁褓布到死者頭上的墓碑石，這項法律幾乎讓每個人生活中的每一樣東西都變得更貴了。我不知道本來就不堪重負的人們要如何繼續應對接踵而來的負擔。”

美國汽車被重點報復

國際上，美國很快遭到貿易伙伴的報復。加拿大、法國、意大利和西班牙迅速大幅提高關税——他們從美國的商品進口量平均減少28%至33%。

作為美國的關鍵出口產品，汽車成為被報復的重點對象。法國將進口汽車關税從按價值計算改為按重量計算，導致美國某些車型價格飆升近50%，等於直接封鎖了法國市場中等價位美國汽車的發展。意大利將美國進口汽車關税提高到167%，西班牙則不僅提高進口汽車、摩托車和輪胎等的關税，還調整關税政策，對非歐洲汽車和汽車零部件進口徵收更高關税。

美國不少車企也受到影響，福特公司當時在美國汽車行業擁有重要影響力，1929年，該公司僱的美國員工超過17萬，而到1933年，這一數字下降到4.9萬——減少72%。密歇根州的一家福特工廠，1929年僱了9.8萬名小時工，而到1933年，小時工人數下降到2.9萬，減少71%。福特汽車創始人亨利·福特抨擊《斯姆特—霍利關税法》稱，美國汽車行業並不需要被保護，因為它已經主導了國內市場，而關税引發的貿易戰卻嚴重影響了美國汽車在海外的銷量。

因為貿易戰，美國的進出口額都急劇下降，與出口有關的企業員工大規模失業。1932年，密歇根州的失業率約為40%，底特律的失業率接近60%。1933年，美國失業率飆升至25%的歷史高點。米利根辛辣地諷刺道：“人類發現了兩顆看不到的新行星，一顆叫‘胡佛繁榮’，另一顆叫‘農場救濟’。”《斯姆特—霍利關税法》以美國為中心，給全世界經濟帶來負面影響，1929年至1934年間，全球貿易暴跌66%。

貿易政策讓兩黨“走到一起”

《斯姆特—霍利關税法》給美國乃至世界帶來的種種惡果幾乎一錘定音地宣判了胡佛政府的死刑。在1932年的美國總統大選中，胡佛黯然下台，富蘭克林·羅斯福成功登頂。

這次的慘痛教訓讓美國兩黨深刻認識到高關税政策的巨大負面影響，他們一定程度上在貿易政策方面達成了共識。在羅斯福的領導下，民主黨推動更寬鬆的貿易政策，基於互惠原則的低關税政策也贏得不少共和黨人的支持。

為調整美國貿易政策，羅斯福推動了一系列改革，倡導與其他國家達成互惠貿易協議。1933年，羅斯福通過“睦鄰政策”與拉丁美洲國家達成合作協議，促進了美國與拉美國家的貿易往來。1934年，美國《互惠貿易協定法案》通過，賦予總統一定的貿易決策權，可以在與其他國家談判時降低關税。羅斯福隨後與墨西哥、阿根廷、巴西等多個拉美國家達成關税互惠協議，並開始實施關税減免。此外，羅斯福還與英國、法國等歐洲國家進行降低關税的談判，特別是在農業和工業方面達成了互惠共識。

通過與多個國家達成關税互惠協議，羅斯福逐步緩解了《斯姆特—霍利關税法》帶來的負面經濟影響，成功刺激了美國出口，併為美國企業打開更廣闊的國際市場。在接下來的幾十年裏，無論是民主黨還是共和黨執政，多數總統都會致力於降低貿易壁壘，推動互惠談判。（楊偉婷 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