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筆直的人生航跡,離不開一根“歪航線”
從青少年航空學校的優秀學員
到清華大學的學業優秀獎學金得主
再到學員中的飛行訓練負責人
他的人生像是飛出了一條
飛向最優結果的筆直航跡
但他卻説,自己的成長離不開一根“歪航線”……
今天,小編為您推薦
空軍石家莊飛行學院飛行學員周洲
從一根“歪航線”開始的飛行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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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周洲,曾就讀於青少年航空學校,後來成為空軍航空大學與清華大學聯合培養的“雙學籍”飛行學員,獲得過清華大學學業優秀獎學金,榮獲“四有”優秀學員等榮譽。目前,我和同期班的學員正在石家莊飛行學院進行高級教練機改裝。
在很多人看來,我的人生似乎飛出了一條最標準、最正確的航跡。但大家不知道的是,促使我向前拼搏的動力,正是來自一根我親手畫出的“歪航線”。

這根“歪航線”是我在青少年航校學習時畫出的。那天的一節航空理論課上,教員説要比賽矢量三角測速,頭名有獎。從小好勝的我精神一振,下定決心要拿下獎勵。
那時,我們要練一些在飛行員看來非常基礎,對高中生卻十分複雜的技術,矢量三角測速就是其中之一。這門技術算是領航的基礎,我們要先根據飛機的空速與航向畫一條矢量航線,再在矢量的末端畫風速的矢量,然後畫一條從空速的始端到風速的末端的矢量,進而直接量出飛機相對地面的地速、航向、航速。
它的難點在於對繪畫有很高要求,但當時我們面臨着高考的巨大壓力,這種基本功並沒有練得很紮實。果然,畫線的時候我的尺子沒有放穩,航線末端歪了一點點。我猶豫了一下,覺得教員批閲時應該看不出差別,所以選擇性忽視了這個“小問題”,繼續往下進行。可是,量角的時候,因為線不直,我始終得不到正確的數據。
重畫一次來不及了,我瞄了瞄旁邊同學量取的角度,裝模作樣地畫上角、計算出數值,然後趕緊舉手。果不其然,我是第一個舉手的。
教員檢查了我的圖紙,大聲宣佈我獲得了第一名,但我並沒有放下心來。教員在我畫歪的航線上畫了一個大紅圈。

下課後,教員找我談話:“我雖然宣佈你是第一名,但不會給你獎勵。我想讓你記住,你可以欺騙人,但欺騙不了客觀規律,物質世界永遠會給你最公平的獎懲。”
他繼續説:“圖上的航線要是歪了,飛行準備就會出錯;人生的航線要是歪了,日後的努力可能都會大打折扣,甚至前功盡棄。”我低着頭,不敢直視教員的眼睛。
帶着這個教訓,我通過層層選拔,順利成為空軍航空大學與清華大學聯合培養的“雙學籍”飛行學員。在清華,學業任務重、挑戰多,稍有不嚴謹,複雜的工程科學問題就會出現紕漏。每次面臨“坦誠接納自己的錯誤”還是“直接看正確的角度”的抉擇時,我都會用當年那條畫歪的航線提醒自己,竭力把自己筆下那條線畫直。

後來,進入飛行訓練階段,我又遇到了一次讓我印象深刻的“偏航”。那時我已開始單飛初級教練機,正一個人駕駛飛機前往指定空域。然而我在本該右轉的地方左轉了,回過神,我馬上回頭觀察,加油門提速,掉頭回到原定的航路上,還好,我在後面的飛機過來之前,成功回到了正確的路徑上。
降落之後,師父嚴肅地批評了我:“你這一掉頭,把你和後面飛機的放飛間隔消耗掉大半。你倆航路重合,萬一有點差錯,輕則飛機損毀,重則機毀人亡!”聽了師父的分析,我也非常後怕。飛行之道容不得差錯,因為一點點的失誤都會產生連鎖反應,最終導致災難性的後果。學習上,我可以坦誠接納自己的錯誤再找機會改正;飛在天上,我可未必還有改正的機會。
後來的學習與訓練中,教員們越來越多地採用項目教學法的方式鍛鍊我們。我們的訓練過程被分解成一個個項目,從信息收集、制定計劃、項目實施,再到成果展示、評價總結,整個學習流程都由學員自主完成,在完成項目的過程中培養學員的綜合能力。在這個過程中,我被任命為學員中的負責人,負責組織、對接、籌劃等工作。
隨着接手的事越來越重要,我漸漸發現,自己似乎變成了航線的箭頭,我往哪指,大家就往哪指。只要我的工作有一點點失誤,這個錯誤就會像蝴蝶效應一樣沿着線路傳導。自己失誤導致“偏航”固然可怕,帶領戰友一起“偏航”,後果就更加不堪設想了。我知道,我的航線再也不能歪了。

一個飛行結束後的午後,陽光明媚,我又翻出那張畫着紅圈的“歪航線”。我突然想到,教員畫出的這個圈,正好與項目教學法的核心內涵不謀而合:在學員的自主探索學習中,教員只負責圈出畫歪的“線”,讓學員直面問題、主動思考、自主飛行、歸納總結,不斷深化自己的認識。
我想,當初畫下這個圈的教員一定是希望我以後的航線都是直直的。如果能再次回到那間教室,我一定把我的人生作為一條筆直的航線交給教員,對他説句:“謝謝您!”
作者 | 周洲
圖片 | 楊嘉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