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人數創新低,改善住房遇阻礙,美國遷徙文化面臨危機
作者:汉娜·罗辛,朱迪译
美國《大西洋月刊》2月20日文章,原題:美國人陷入困境,誰之過? 5月1日,曾是紐約城每年的“混亂時刻”。殖民時期,紐約全城租房市場形成一個不成文的規定:租約都在這一天到期。這一天,成千上萬的房客將他們的傢俱和生活用品裝上馬車,在街道上穿行,前往新的住所。場面有些混亂,乍一看像是“大型逃亡現場”,但實際上,它代表着一種與眾不同的“美國希望”。在這種流動中,人們自己決定居住地,追求更好的生活。然而,美國人如今很少搬家了,這種流動性正在消失,對美國的政治、文化以及整個國家的發展都產生了負面影響。

遷徙背後是積極心態
約尼·阿佩爾鮑姆是書籍《停滯:特權階層與地產資本如何阻斷美國機會》的作者,在他看來,美國人的這種流動性非常重要——這些搬家的人並非生活所迫,而是他們在原來的地方過得還不錯,想要繼續尋求更好的發展機會,為自己和子女創造更好的未來。所以這種流動不僅僅是地理上的遷徙,還意味着一種積極心態——美國人相信,只要改變住所,就能改變自己的命運,他們可以搬到一個新的地方,並過上更好的生活。美國人相信,他們的生活不應被出身所定義。
在早期的美國,如果你想搬到某個地方,可能會被“驅逐警告”,窮人和少數族裔是被排斥的主要羣體。但後來,美國經歷了一場法律變革,只要你搬到某地,並宣佈自己打算在那裏定居,就能成為那個地方的合法居民。這一變革徹底改變了美國社會形態,也塑造了美國人的“國家認同”。
這種“流動”涉及的人羣非常廣泛。不僅僅是工人階級,中產階級以及再往上的階級都在移動——富裕階層會購買剛剛建成的全新住宅,他們搬離原來的房屋後,一些中產階級便會住進來。這種遷徙形成了一個鏈條,每個家庭都逐步向更好的住房條件邁進。
幾十年後,人們對這種“流動”進行追蹤發現,那些留在原地的人,經濟狀況確實稍有改善,但那些搬走的人境遇明顯更好。無論在哪個年代,階層得以上升的人幾乎都是那些搬遷的人,他們的孩子也比那些留在原地家庭的孩子發展得更好。
但這種積極的“流動”在不斷減少,19世紀,每年約有1/3以上的美國人搬家,到了1970年,大約每5個人中會有1人搬家,而去年12月的人口普查數據顯示,過去50年裏,這一比例已經降至1/13,我們創造了一個歷史新低。
法律成為“排異”工具
這種“流動”的消失與美國城市管理者的政策有關。紐約曼哈頓下東區的居住密度極高,這裏存在大量移民,他們帶來了異國的習俗、語言、食物。這讓美國的城市改革者們感到不滿,認為自己的城市遭到了“入侵”。因此,在美國“進步時代”(大約從19世紀90年代到20世紀20年代——編者注),改革者與政府共同推動了一系列“公寓改革”政策。他們讓當地無法建造“經濟適用型”公寓,從而排斥外來人口。“公寓改革”運動的核心推動者曾表示,只要打着“消防安全”的旗號,就可以不動聲色地把公寓住户趕出自己的社區。許多城市管理者推行的監管政策其實是藉口,他們的真正目的是通過“合法”手段“驅逐”移民。
社區管理者選擇“自我封閉”
在人口自由流動上,如果將相關法規的決策權放到地方,社區管理者往往會選擇“自我封閉”,排斥外來人口。而出台相關管制政策的社區,往往是富人聚集區。這會進一步導致種族孤立與收入分化。
我們正面臨“流動性”危機,美國有很多便宜的住房,只是它們不在大多數人想居住的地方。如果我們只關注住房的可負擔性,而不考慮住房的地理位置和所提供的機會,我們就會追求錯誤的解決方案。因此,我們需要的政策,不僅是讓住房變得更便宜,還要讓人們能夠住在他們希望生活的地方。如能做到這點,美國不僅能恢復曾經的社會活力,也能讓美國人重新掌握生活的選擇權。(作者漢娜·羅辛,朱迪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