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可雲、馮晟：三個維度理解城市文明內涵、功能與價值

*開欄語：*習近平總書記指出：“一個民族需要有民族精神，一個城市同樣需要有城市精神。”傳承發展城市文化、培育滋養城市文明，為建設人民城市提供了方向與實踐路徑，也創造了推動文明交流互鑑的新範式。本報今起開設“城市文明大家談”欄目，為國內外讀者深入理解中國城市文明的文化底藴與時代活力提供參考。

縱觀人類發展史，城市與文明相伴相生、相互成就。城市是文明的容器，承載人類對美好生活的追求；文明是城市的靈魂，賦予城市獨特的精神氣質。中國城市文明源遠流長，既有“九天閶闔開宮殿，萬國衣冠拜冕旒”的恢宏氣象，也有“一江煙水照晴嵐，兩岸人家接畫檐”的温婉韻致。在新時代的征程上，中國城市文明既傳承着五千年的文化基因，又展現出蓬勃的時代活力。從歷史深處走來的中國城市，正以其獨特的文明魅力，為世界提供城市發展的中國智慧和中國方案。

有形與無形，把握城市文明內涵

城市文明是城市所創造的所有物質和精神成果的總和，是硬實力與軟實力、“有形”與“無形”的有機結合。它不僅體現在宏偉的建築、完善的基礎設施和高效的城市管理水平等“硬文明”中，更藴含於高水平的“軟文明”中，如獨特的文化氣質、市民精神風貌和城市的人文品格。從長安的坊市格局到雄安的智慧化管理，中國城市文明正是在“有形”與“無形”的交融中不斷演進。

“有形的”城市風貌是城市文明之基，也是城市文明最直觀的體現。從城市規劃到建築風格，從基礎設施到公共空間，每一處“有形”的細節都承載着城市的功能與審美，體現着文明的深度與高度。截至2024年末，中國城鎮化率已達到67%，城鎮常住人口超過9億。在這一進程中，中國的城市風貌發生了巨大變化：從北京中軸線申遺到蘇州古城保護，從上海外灘的萬國建築羣到深圳的現代化天際線，城市風貌不僅展現了中國城市發展的成就，更成為中華文明的重要標識。值得注意的是，城市風貌的建設並非簡單的規模擴張，而是需要以精細化的城市管理與生態化的城市環境作為支撐，實現功能與美學的統一。近年來，中國在城市治理優化中注重“動態適應”，全國城市化管理水平與城鎮化水平同步改善；在城市風貌塑造中注重“留白增綠”，如今中國城市建成區綠化覆蓋率已達43.32%，城市人均公園綠地面積15.65平方米。“有形的”城市風貌正在成為城市文明的堅實基石。

“無形的”城市文化是城市文明之脈，是城市文明的精神內核，賦予城市以獨特的精神氣質與生命力。習近平總書記指出，以文化人、以文惠民、以文潤城、以文興業，展現城市文化特色和精神氣質，是傳承發展城市文化、培育滋養城市文明的目的所在。一方面，城市文化體現在歷史遺蹟、非物質文化遺產等文化載體中。中國公佈的144個國家歷史文化名城不僅是中華文明的活態見證，更是文化傳承與創新的重要載體。蘇州以園林藝術和崑曲文化聞名於世，成都則以“天府文化”和“慢生活”理念吸引着全球目光。這些城市通過文化的無形力量塑造了獨特的城市品牌，成為文明交流的重要窗口。另一方面，城市文化融入市民的生活方式、價值觀念和行為規範中，是城市文明的深層體現。從成都茶館裏的閒適到深圳街頭的快節奏，市民的日常選擇、精神追求和行為習慣共同編織出城市文化的豐富圖景，賦予城市獨特的氣質與温度。

空間與時間，發揮城市文明功能

“城，所以盛民也；民，乃城之本也。”城市發展的基礎在於人口和資本等經濟要素在城市的集聚。這種集聚反過來又在更長的時空座標中催化人力資本與物質資本的持續積累，為城市經濟發展注入源源不斷的動力。中國城市文明正是在空間與時間的交織中，既承載着歷史的厚重，又激盪着時代的活力，發揮着服務人民、推動發展的重要功能。

從空間維度上看，城市文明為高質量發展提供了載體保障。一方面，作為居住空間，當前我國超六成居民生活在城鎮地區，城鎮居民人均住房建築面積超過40平方米，城市社區綜合服務設施覆蓋率達100%。通過完善教育、醫療、養老等公共服務體系，城市不僅滿足了居民的基本生活需求，更提升了生活品質與幸福感。另一方面，作為經濟形態，城市文明為產業提供了創新引擎。城市作為經濟要素的集聚地，通過打造創新生態、優化營商環境為產業發展注入強勁動力。2024年，全國高新技術企業數量突破46萬家，多數分佈於北京、上海、深圳等城市，北京中關村、武漢東湖等國家級高新區生產總值佔全國GDP的比重超過14%。可以説，城市經濟是高度集約化的經濟發展形式，產業在區域空間上高度集聚，有助於發揮集聚經濟的共享、匹配與學習效應，推動科技創新與實現生產效率提升。

從時間維度上看，城市文明為人與自然和諧共生提供了可持續支撐。通過推動城市融入大自然，探索城市與自然有機結合、緊密共存的空間分佈，中國在城市擴張與生態保護之間實現了平衡。發展生態環境優良、城市景觀優美、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宜居城市已經成為我國城市建設的普遍共識。

自工業革命以來，人類社會由農耕文明邁入工業文明，時至今日，全球城市已形成了風格迥異的形態與發展水平懸殊的文明格局。新經濟地理學中的路徑依賴理論與循環累積效應能很好地予以解釋：路徑依賴理論認為，城市的發展軌跡深受歷史積累的影響，早期的資源稟賦、文化傳統與制度選擇會形成“鎖定效應”，深刻塑造城市的未來走向；而循環累積效應會進一步放大城市文明的動能，城市通過不斷積累人力資本與物質資本，形成自我強化的增長機制。二者共同構成了歷史底藴與城市文明推動城市發展的生效機制，是歷史名城快速發展的密碼。

中外互鑑，詮釋城市文明傳播價值

城市文明不僅是國家發展的縮影，更是文明交流的橋樑。在全球化深入發展的今天，中國城市文明的傳播價值愈發凸顯：它既是展現中國發展成就的窗口，也是促進文明互鑑的紐帶，更是推動全球治理的重要力量。城市內的每個主體都肩負着推動中國城市文明走向全球的責任，承擔着共同擦亮城市文明的名片、向世界講好中國城市故事的義務。

講好中國故事，展現中國形象。第一，中華歷史名城不僅是中國文化的瑰寶，更是世界文明的共同財富。講好中國城市的古代故事，能傳遞中華文明的深厚底藴與獨特魅力。第二，講好中國城市的現代故事，能夠展現中國發展的成就與智慧。截至2024年，全國已有超過300個城市獲得“全國文明城市”稱號，這些城市通過優化公共服務、改善生態環境、提升市民素養，展現了城市文明與文明城市建設的良性互動。第三，講好中國城市的未來故事，能夠展現中國對可持續發展的探索與貢獻。從雄安的“智慧之城”到上海的“數字化轉型”，中國城市正在以創新理念與實踐，為全球城市發展提供新思路。

貢獻城市方案，共享發展經驗。在城市治理領域，中國方案重構了超大城市治理範式。聯合國《2023世界城市報告》指出，中國特大城市在保持年均5%以上經濟增長的同時，將犯罪率控制在萬分之三以下，創造了安全與發展的雙重奇蹟。在生態文明領域，中國智慧重塑了城市與自然的關係圖譜。例如，中國通過“無廢城市”試點，推動廢棄物減量化、資源化，為全球城市可持續發展貢獻了中國智慧。在科技創新領域，中國實踐也開闢了智慧城市發展新路徑。這種立足本土經驗、着眼全球價值的方案共享，正在重繪21世紀城市發展的認知座標。

搭建交流平台，促進文明互鑑。在全球化遭遇逆流的當下，中國城市以國際友好城市為紐帶構建的交流網絡，正編織起一張跨越文明隔閡的對話之網。目前，中國已與全球147個國家建立3054對友好城市關係。這種以城市外交為窗口向世界講好中國城市文明故事、城市層面的文明互鑑，正在創造文明交流的嶄新範式。

城市文明的故事從來不是獨白，而是和聲。當中國的城市在國際舞台搭建起立體對話網絡，展現的不僅是五千年文明的當代活力，更是為破解“文明衝突”困境提供的中國方案。這種建立在平等互鑑基礎上的城市文明交流，正在重塑人類文明對話的基因圖譜，為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鋪設現實路徑。（作者分別是中國人民大學應用經濟學院教授、應用經濟學院博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