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程“一鍵關機”傳聞讓歐洲人心惶惶，F-35戰機真的有“致命開關”嗎？

【環球時報特約記者 武彥】美國F-35戰鬥機號稱是“全球用户最多的隱形戰鬥機”，但最近歐洲多國都在討論“F-35存在致命開關”的問題，導致選擇這種戰鬥機作為空軍主力型號的美國盟友人心惶惶。儘管F-35的生產商洛克希德·馬丁公司和歐洲多國相繼表態稱“F-35並不會被美國一鍵關機”，但更多信息顯示，美國的確有能力通過切斷情報共享和控制零件供應等方法，在短時間內使特定用户的F-35“戰力大減”。

F-35陷入“一鍵關機”疑雲

關於“F-35存在致命開關”的擔憂，最早源自美國特朗普政府切斷對烏克蘭情報支持後，烏軍裝備的美製“海馬斯”火箭炮隨即無法對遠距離目標實施精準打擊。英國《金融時報》10日稱，美國此舉極大刺激了歐洲各國，擔心未來某一天“華盛頓會遠程禁用盟友裝備的美製武器，例如F-35戰機可能內置了由美方操控的致命開關”。

美國“動力”網站11日稱，最近比利時、瑞士、德國和英國等諸多歐洲國家媒體都在討論F-35是否會被美國“一鍵關機”。德國《圖片報》稱，F-35戰機依賴美國製造商研發的自主後勤信息系統（ALPS）以及將來替代ALPS的“作戰數據綜合網絡”（ODIN）提供持續更新與維護支持。這類系統能收集F-35戰機操作、維護、機身壽命預測、零件供應等各方面數據，若沒有美方批准，其許多基本功能可能會被禁用，戰機也會遠程癱瘓。德國亨索爾特防務公司是洛克希德·馬丁公司的技術合作夥伴，其通訊部主管約阿希姆·施蘭卓夫直言：“F-35戰鬥機的‘致命開關’不僅僅是一個傳言。”他還透露，美國可以直接通過“任務規劃系統”實現對盟友裝備的F-35的控制，“那樣的話，戰機甚至無法起飛”。

但“動力”網站稱，迄今為止沒有證據表明在全球多國服役的F-35具有某種專用功能，可以讓美國簡單地直接禁止戰鬥機的行動能力。比利時和瑞士國防部先後在正式聲明中強調，F-35不會因為外部電子干預而被遠程控制或遭遇功能禁用。洛克希德·馬丁公司隨後也在聲明中否認了“美國可以激活開關以禁用盟友F-35”的説法。

“如何利用F-35控制盟友？”

目前F-35已經被多個歐洲國家選為未來空軍主力戰鬥機型。根據洛克希德·馬丁公司的統計，預計到2035年歐洲將裝備約600架不同型號的F-35戰鬥機。

儘管洛克希德·馬丁公司和歐洲多國都否認“F-35存在致命開關”，但有分析認為，美國的確有能力通過多種途徑讓特定國家的F-35在不長的時間內失去大部分作戰能力。“動力”網站介紹説，首先是美國完全控制着F-35關鍵零件的供應和維護。目前F-35戰鬥機的知識產權歸洛克希德·馬丁公司，該機使用的F-135發動機歸普惠公司所有，這兩家美國軍工巨頭實質性控制着F-35幾乎所有的後勤工作，裝備F-35的國家無法在指定的承包商外自行完成相關維護。例如該機的眾多重要設備，尤其是關鍵電子設備往往會被加密，必須送回指定的設施才能打開和讀寫數據。同時F-35至關重要的隱身塗層也需要送到專門的設施內，由專用設備進行維護。

據介紹，由於先進戰鬥機的整體複雜性，F-35對於後勤維護的依賴很大，如果某國遭到美國“斷供”或“禁運”，以往通過灰色渠道甚至是走私獲得戰鬥機零件的做法將非常困難。事實上，美國軍工巨頭對於F-35關鍵零件的嚴密控制，甚至影響到美軍自己。報道稱，即使是在和平時期，現有的維護體系在保持全球F-35機隊運行方面也遇到了重大困難。“近年來，美國空軍官員持續表示擔心，目前F-35零部件採購出現經常性的短缺，這是導致美軍F-35機羣可用率常年處於低位的主要因素之一。”西方航空航天與國防分析師薩什·圖薩稱，“一旦脱離供應商支持，F-35戰鬥機即使不是‘立即’，也會‘很快’停止工作。”

其次，F-35戰鬥機使用的ALPS/ODIN不但管理着該系列戰鬥機的關鍵零件供應鏈，也可以通過專用接口從美軍機密數據庫下載高度敏感的任務規劃數據包（包括有關敵方防空系統和其他情報的詳細信息），在戰鬥機出動前加載到機載電腦內。報道稱，這些數據包是F-35維持生存能力的核心所在，它們會根據對手防空火力的分佈、自身隱身和電子戰能力、機載傳感器的探測範圍以及與其他友軍平台的協同等信息，制訂F-35戰鬥機在敵方空域隱秘飛行的最佳路線。“動力”網站稱，“這是F-35最強大的武器之一。沒有它，這種戰鬥機就無法最大限度地發揮隱身特性，將更容易被發現和被擊落。”

同時F-35完成任務返回基地後，還會通過ALPS/ODIN將任務期間收集的情報和其他數據回傳給美軍數據庫，以供進一步分析。從這些信息整理出的情報可用於持續更新提升F-35生存能力的關鍵數據庫。

因此如果某國的F-35戰鬥機被禁止訪問美軍數據庫，其實際隱身效果和任務規劃能力將隨着戰場情報的逐漸過時而持續下降。美國方面也可能禁止授權某國F-35戰鬥機使用其他關鍵服務，例如天基通信網絡、超視距通信系統和專用數據鏈等，這些也會導致F-35的作戰能力受到嚴重影響。

對於歐洲國家而言，與F-35戰鬥機相關的幾乎所有軟硬件都完全依靠美國——包括超視距通信系統，情報、監視和偵察能力，作戰使用的彈藥，關鍵任務數據和後勤維護體系。“動力”網站承認，美國完全有能力讓歐洲盟友的F-35在短時間內“戰力大減”。

頗具諷刺色彩的是，相比歐洲國家對於美國的盲從，美國的親密盟友以色列“正確地看到了這些關鍵且高度交織的依賴關係背後的陷阱”。以色列空軍裝備的F-35I被破例允許在ALPS/ODIN網絡之外安裝以色列國產軟件，並完全獨立進行“倉庫級維護”。

可能引發連鎖反應

英國《獨立報》11日稱，如今歐洲各國都在詢問它們購買的美國F-35戰鬥機是否會被“一鍵關機”。儘管相關傳聞遭到否認，但這些國家也普遍承認當前歐洲的主要武器供應嚴重依賴於美國，“沒有先進的西方戰鬥機能夠在作戰時完全獨立於美國的安全數據通信系統和GPS衞星導航系統”。

報道稱，美國切斷對烏克蘭情報支持、導致烏軍的美製火箭炮作戰效能大減的做法將打破歐洲對美國武器製造商的信任，此舉最終從長遠來看是“有害的”。例如德國慕尼黑安全會議前主席沃爾夫岡·伊申格爾表示，如果華盛頓決定在F-35戰鬥機上安裝遠程控制的“緊急開關”，就像向基輔提供的“海馬斯”多管火箭炮系統那樣，德國可能取消向美國採購35架該型戰鬥機的合同。《圖片報》也提到，“如果我們在F-35這類武器上花這麼多錢，我們就必須要確保由自己決定如何使用它。”

此前美國將土耳其完全逐出F-35項目的先例證明，歐洲各國的擔憂並非杞人憂天。2019年美國政府以土耳其採購俄製S-400遠程防空導彈系統為由，不但阻止土耳其接收已經付款的F-35戰鬥機以及各種零件和其他輔助設備，而且多年來一直是該戰鬥機主要分包商的多家土耳其公司也被從F-35全球供應鏈中“開除”。

“動力”網站承認，鑑於美國特朗普政府目前對烏克蘭和北約的政策，歐洲盟友未來對美國武器的擔憂只會增加，“未來美國對歐武器出口確實有可能因此而減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