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學東：提振經濟，新西蘭不止需要“黃金簽證”

4月1日，有新西蘭“黃金簽證”之稱的“積極投資者+”簽證新政策正式生效。新政策大幅降低了申請者在投資資金類別和數額、居留時間、語言等方面的要求，還取消了很多附加條件。該國總理拉克森表示，此舉是為“撣掉歡迎墊上的灰塵”。

新西蘭政府迫切希望吸引外資，根源在於其國內低迷的經濟形勢。二戰結束後，新西蘭一度實現經濟騰飛，進入發達國家行列，但這主要得益於冷戰期間美國及其盟國在泛亞太地區的巨大需求。在冷戰結束後，新西蘭經濟就被“打回原形”。全球新冠疫情結束後，新西蘭的經濟形勢更加低迷，通貨膨脹率和失業率居高不下。儘管新西蘭在2023年選舉後由工黨執政轉變為國家黨等三黨聯合執政，但也始終沒能實現平抑物價、降低通脹的目標，也未能有效刺激市場、增加就業。

造成新西蘭一系列經濟困境的關鍵原因，主要在於新西蘭不利的地緣條件和狹小的市場規模。新西蘭地處太平洋西南部，遠離大陸，並非全球貿易的樞紐地帶；其國土面積為26.8萬平方公里，比我國廣西壯族自治區面積略大，但全國總人口僅500萬左右，極大制約了國內市場的規模。該國基礎設施建設落後、公共交通不發達等問題也嚴重拖累了經濟發展。同時，新西蘭是規模較小、極其依賴國際貿易的外向型經濟體，美國新政府對盟友的“關税大棒”也使該國經濟面臨更多不確定性。雖然美新兩國之間的貿易量並不大，但美國卻是新西蘭的第二大出口市場。一旦美國出台波及新西蘭的關税政策，其對該國經濟的負面影響將是巨大的。

筆者認為，新西蘭政府急切推動“黃金簽證”改革的目的，是想吸引全球的投資移民來新西蘭“送錢”，以達到快速改善經濟狀況的目的。但是，新西蘭政府是否真能通過改革“黃金簽證”達成目的，仍需要打一個問號。

事實上，西班牙、英國、愛爾蘭等歐洲老牌資本主義國家早就實施過類似政策，其中大部分資金都進入了這些國家的房地產領域。相關措施確為所在國吸收了可觀的資金，也在一定程度上推動了所在國的經濟發展，但也產生了諸多副作用——例如房地產泡沫、反外來人口情緒等。新西蘭的新版“黃金簽證”也與其類似，但受地理位置、基礎設施狀況、文化等因素限制，以及其資金門檻仍然較高的影響，外國人對新西蘭的投資意願提升的幅度可能有限。

退一步講，即便“黃金簽證”改革成功為新西蘭在短期內吸引大量投資，但還是難以解決新西蘭經濟低迷的根本問題。在當前世界經濟增長總體乏力的情況下，世界各主要經濟體都將目光放在了人工智能等新興領域的發展上。農業和旅遊業一直是新西蘭經濟的主要支柱，在新興領域的發展遠非其優勢所在，不僅缺乏發展相關領域的基礎設施，更缺乏對應的政策、資金和人才。若新西蘭無法打造培育新興產業發展的良好環境，找到新的經濟增長點，其通過“黃金簽證”得來的“快錢”恐仍是杯水車薪。

在當下新西蘭經濟仍然低迷、尋找新增長點仍需時日的情況下，保持與其傳統貿易伙伴的關係就顯得至關重要，尤其是中國。中國已連續多年成為新方最大貿易伙伴和最大出口市場，兩國貿易額在2024年已突破380億新元（約合1566億元人民幣）。3月25日，中國—新西蘭自貿區聯委會第八次會議在北京舉行。會議中，雙方均積極評價中新自貿協定對深化兩國貿易投資合作、促進雙邊經貿關係發展發揮的重要作用。儘管新西蘭國內仍有部分人不斷渲染“中國威脅”，意圖在中新之間製造隔閡，然而兩國多年來早已形成深厚的經貿聯繫，不是某些人發佈一紙報告、説一兩句話就能夠切斷的。     

對於亟待擺脱經濟困境的新西蘭而言，如何讓比“黃金簽證”更加務實、更着眼長遠的經濟政策落地，是該國政府面對的最緊迫的問題。在這種情況下，處理好與中國——這個新西蘭最大貿易伙伴國的關係，符合雙方共同利益，也必然符合新西蘭人民的利益。（作者是中山大學大洋洲研究中心副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