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斌：“黑紅”再聯手謀德國“破局之道”

5日，德國聯盟黨與社民黨在柏林正式簽署組閣協議。6日，德國聯邦議院舉行總理選舉投票，聯盟黨總理候選人默茨當選新任總理。歷史上聯盟黨與社民黨曾多次合作，組成“黑紅聯盟”的大聯合政府共同執政，但本次與以往相比不同尋常。

首先，德國國內的政治格局發生劇變。1966年至1969年第一次“黑紅聯合”時，兩大政黨在聯邦議會擁有超過90%的席位，如今這一數字降到52%。剛剛被聯邦憲法保衞局定性為“極右翼組織”的選擇黨，如今在議會中擁有150多個席位，成為最大反對黨。在應對政壇劇變的同時，如何在德國經濟連續兩年衰退的情況下，加大投資、恢復經濟、改善民生、維護民主，也將成為新一屆聯合政府面臨的艱鉅任務。

其次，德國面臨的外部環境也發生了歷史性變化。二戰後70多年，歐洲大陸沒有發生大規模的戰爭，直至2022年俄烏衝突爆發，德國人堅信的“和平的確定性”被打破，“時代轉折”已經到來。同時，進入“特朗普2.0”時期的美國又為“時代轉折”賦予新的內容：在“美國優先”思維指導下對包括盟友在內的眾多國家實施所謂“對等關税”政策，以及美方對德國及歐洲民主制度的否定，令不少德國人感覺到“德美關係回不到從前”，過去“仰仗美國提供保護”的確定性不復存在。此外，新興經濟體的快速發展及出色的創新能力，也已經對德國產業構成了一定的競爭壓力。

在內外壓力之下，德國新政府前行的道路註定不會平坦。第一，因移民問題而造成的社會撕裂和“極化”是新政府面臨的重大挑戰。與選擇黨有關的問題不是僅靠“極右翼”的定性，以及各建制黨派聯合起來不與其進行任何形式合作就能解決。如果把選擇黨比喻成洪水，僅靠“堵”無法解決問題，真正的辦法在於“疏”，也就是要化解德國所面臨的內外挑戰。一個有效、有為的政府通過改變現狀讓德國民眾看到未來和希望，才能更有效地抑制社會“極化”。

第二，在經濟、社會和國防等問題上，黑紅雙方已經表示，在執政百日內讓民眾看到社會的變化。對內，新政府需通過加大投資、減税、調整能源結構重振德國經濟，並對非法移民進行有效管控；對外則將致力於加強歐洲防務自主，提高德國在歐洲的領導力和國際社會的影響力。在百天內緩和積弊已久的經濟和社會形勢，對於新政府而言並不容易。

德國如今面臨內外形勢的緊迫性，無論是聯盟黨還是社民黨都十分清楚。相較於德國曆史上動輒長達半年的組閣談判，本次黑紅雙方能夠在兩個半月內就聯合執政協議達成一致，從某種程度上也反映了聯盟黨與社民黨在德國國家命運和發展層面上，體現出“擱置黨爭、協力為國”的共識。這一共識或許使得這些黨派能夠排除來自黨內不同派別的干擾，齊心促成聯合執政協議的達成，為之後的聯合執政鋪平道路。

為了向外界展示新政府的態度，聯盟黨與社民黨5日專門將柏林工業遺產——奧伯豪森儲氣罐作為聯合協議的簽署地點，黑紅雙方均展示了提振經濟、促進產業發展的堅定決心。總理默茨表示，新政府要有效理政、創造新的德國速度、積極培育樂觀心態。副總理兼財政部長克林貝爾則強調，新政府的角色不是“管理者”，而是一切積極事物的“推動者”，要加大投資、降低税負、改善民生。     

雖然聯盟黨和社民黨均承認本次聯合執政“並不是基於愛情的婚姻”，但在華盛頓對歐洲持續施壓、歐洲安全受到威脅、國際經濟及產業競爭日益加劇、德國國內眾多問題亟待解決的情況下，相信黑紅雙方都能夠以大局為重，做德國發展的“積極推動者”。中國尊重德國民眾的選擇，也樂見一個獨立自主的德國。作為世界第二、第三大經濟體和具有全球影響的大國，中德兩國理當順應歷史大勢，堅守公平正義，深化交流互鑑，加強團結合作，增進兩國人民福祉，引領中歐合作正確方向，共同促進世界和平穩定和發展繁榮。（作者是北京外國語大學區域與全球治理高等研究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