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審查更嚴格、個人偏好要求多，美總統專機新“空軍一號”為何難產？

【環球時報特約記者 晨陽】編者的話：美國總統特朗普日前宣佈將把卡塔爾贈送的一架豪華客機作為總統專機，在美國國內引起不少爭議和質疑。此事的大背景是美國總統現役專機老舊、新一代總統專機難產。據美國媒體報道，難產原因除了成本因素、供應鏈問題，還包括總統個人偏好要求多。

這件禮物是“反間諜噩夢”

特朗普日前訪問中東期間，在社交媒體上證實將接受卡塔爾王室贈送的一架估值約4億美元的波音747-8豪華客機，並計劃將其改裝為總統專機“空軍一號”。美國彭博社稱，卡塔爾計劃向特朗普提供的是一架2012年出廠的波音747-8型豪華飛機，此前為卡塔爾前首相服務。對於此事，最新反對意見來自美國前副總統彭斯。他18日在接受美國全國廣播公司採訪時説：“接受卡塔爾的‘空軍一號’這一想法與我們的安全和情報需求不符……我認為這是個糟糕的主意，我希望總統能重新考慮。”

英國廣播公司（BBC）回顧説，“空軍一號”原本是美國總統乘坐飛機的空中呼號，並沒有特定機型，“從這個角度説，20世紀60年代時任美國總統約翰遜前往得克薩斯牧場搭乘的小型螺旋槳飛機，也是‘空軍一號’”。但1990年啓用、由波音747-200型改裝的兩架VC-25A總統專機使用時間太長，給外界印象太深，因此通常説的美國“空軍一號”就是特指藍白塗裝的這兩架空中巨無霸，先後已經有六位美國總統搭乘它們出訪。問題在於，儘管經過精心保養和定期升級，但隨着時間推移，這兩架總統專機不可避免地出現了機體老化的情況，同時隨着747-200型飛機陸續退役，相關零部件的穩定供應也越來越難。美國空軍於2015年宣佈選擇波音747-8型寬體客機改裝為新一代“空軍一號”，但由於種種原因，波音公司的交付時間嚴重推遲，至今仍遙遙無期，引起特朗普的極大不滿。報道稱，特朗普是唯一一名在上任前就擁有自己專機的美國總統，對於“空軍一號”有諸多個人偏好要求。在第一個總統任期內，他就提出採用紅白藍三色“空軍一號”新塗裝方案，還在白宮橢圓形辦公室展示了這架噴氣式飛機的模型。

因此卡塔爾贈送新專機的建議受到特朗普的極力稱讚。他在社交媒體上宣稱，“美國國防部將免費獲得一架波音747客機，以暫時替代那架已有幾十年機齡的‘空軍一號’，這是一場公開且透明的交易”。美國《華盛頓郵報》稱，特朗普強調，卡塔爾提供的這架飛機比現役“空軍一號”要新得多。後者雖然具有最先進的防禦對抗能力、空中加油能力和安全通信設備，但其歷史可以追溯到上世紀90年代老布什政府時期。特朗普甚至宣稱，如拒絕接受卡塔爾價值4億美元的波音747-8，自己將是一個“愚蠢的人”。按照特朗普的設想，他打算先暫時用這架飛機“幾年”時間，等待新建造的兩架波音客機按照“空軍一號”的嚴格標準完工。

但特朗普的想法遭到美國各界的質疑。美國廣播公司稱，這一做法可能繞開美國憲法對政府官員接受禮物的嚴格限制，在兩黨內引發了廣泛爭議。來自共和黨和民主黨的批評人士均表示，此舉將帶來安全和道德層面的嚴重擔憂。美情報專家稱，從美方經驗看，任何此類外國政府贈禮，都可能存在監聽、跟蹤總統及其隨行人員，甚至干擾飛機通信的風險。《華盛頓郵報》稱，著名記者加勒特·格拉夫將這件禮物形容為一場“反間諜噩夢”。今年2月，特朗普就已對這架飛機感興趣，“這讓別國情報部門有時間研究如何滲透該機”。

“能抵禦核打擊的空中指揮中心”

BBC稱，專業人士對於特朗普更看重“空軍一號”的“奢華舒適”而不是“安全性”表示不滿，“它不是為奢華而生的，‘空軍一號’本質上是一個飛行指揮所，不是來舉辦派對的。”報道介紹説，曾搭乘“空軍一號”隨美國總統出訪的美國記者回憶稱，媒體記者聚集的新聞發佈區位於機艙後部，這裏設有電視，通常會播放總統喜歡的新聞頻道（拜登時期通常是CNN，特朗普更偏好福克斯新聞），不過有時也會播放體育賽事。如果是長途旅行，機上廚房還會供應飯菜。如果要前往飛機前部的總統套房，需要得到負責守衞的特勤局武裝特工的允許。

不過媒體記者只披露了“空軍一號”整體能力的冰山一角。《華盛頓郵報》稱，五角大樓為“空軍一號”總統專機設定的安全標準是“能抵禦核打擊的空中指揮中心”。美軍官員表示，這代表着機上的高端通信系統必須能夠對抗電子干擾、防禦電磁脈衝攻擊乃至核爆後的衝擊波。機身須被加固，並安裝空中加油裝置、加密通信和武器系統等。另外，機上可能還需要為白宮醫務人員和特勤人員準備住宿空間。

根據波音公司公佈的信息，基於波音747-8客機的新一代“空軍一號”，相比現役型號在飛行性能上明顯提升：不加油的最大航程從6735海里增加到7730海里，最大飛行速度從0.84馬赫提升到0.855馬赫，機體長度、高度和最大起飛重量也有所增加，同時也更環保。波音公司還介紹説，機上設有會議室/餐廳、總統和第一夫人的專屬房間、必要時可轉換為醫療手術室的辦公室、供總統工作人員和媒體記者以及空軍機組人員使用的工作區和休息區。

此外，新一代“空軍一號”配備了大量的安全、通信設備。例如，為了應對潛在的安全威脅，它將安裝先進的自衞系統，包括反導激光、電磁脈衝屏蔽層及反無人機能力，能夠有效抵禦外部攻擊。其配備有先進的通信系統，包括3套獨立通信鏈路確保極端條件下的指揮暢通，使美國總統能夠在飛行途中與世界各地的軍事指揮中心、政府部門和國際盟友進行即時通信，確保信息的快速傳遞和及時決策。為了滿足機上各種先進電子設備和通信系統的電力需求，該機還進行了電力系統的全面升級，確保在飛行過程中能夠穩定供電。

新總統專機最早2027年交付

儘管紙面性能數據優秀，但新一代“空軍一號”的交付可謂一波三折。2015年美國空軍宣佈選擇波音747-8作為新的總統專機時，波音公司滿心歡喜，相當於美國總統再度給波音公司打廣告，並與美國空軍簽署了一份價格高達52億美元的採購合同——其中39億美元將用於製造兩架飛機，另外13億美元則用於製造飛機上的設備、設施以及修建新機庫。但特朗普剛上台就批評該採購項目“成本失控”，並威脅説如果“空軍一號”採購金額超過40億美元，就取消訂單。經過特朗普親自“砍價”，波音公司在2017年與美國空軍簽署一份修改協議，將新一代“空軍一號”的採購合同金額降為39億美元。

但修改後的“空軍一號”指標明顯縮水，取消了空中加油能力，能同時搭載的總統團隊人數也大幅減少。更糟糕的是，為節省成本，波音放棄了建造全新客機，而是於2020 年2月開始翻新兩架為其他客户建造的同型客機。CNN稱，事後看來，這個決定可能比從頭開始建造新飛機更昂貴、更耗時。

波音公司此前還宣佈，由於新冠疫情、人手短缺、設計製造、供應鏈問題以及特朗普要求改變傳統藍白塗裝等因素，該項目不但造成高達25億美元的嚴重虧損，而且進展一再拖延，首架新專機交付時間從早先的2022年推遲到2027年，又拖到2029年甚至更晚。

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5月8日稱，美國空軍高級官員稱，波音延遲已久的“空軍一號”新專機項目可能最早在2027年交付，“以便讓特朗普有機會使用它們”。報道稱，雖然這仍比原定的2022年交付日期大幅推遲，但比波音今年年初的預測早了一到兩年。

外國贈機將被拆到只剩骨架

CNN注意到，特朗普在今年2月的演講中表示，為儘快獲得新的總統專機，他不會求助於波音的歐洲競爭對手空客公司，但會考慮購買一架二手波音747客機，並讓另一家公司將其翻新為“空軍一號”。知情人士19日對CNN的最新爆料稱，五角大樓此前與波音公司初步接觸後，波音向美國防官員提供了一份全球客户名單，卡塔爾是客户之一。五角大樓提出購買該機，卡塔爾方面則表示願意出售。報道提到，這與特朗普宣稱“卡塔爾接觸美方並提供飛機作為禮物”的説法大為不同。 

諸多美國媒體和專業人士表示，即便卡塔爾贈送客機，恐怕也無助於縮短新總統專機的交付時間。《華盛頓郵報》援引曾在美國特勤局任職的保羅·埃克洛夫的説法稱，由於是外國政府贈機，對該機的安全性檢查可能更嚴格，相關情報機構為防止機身內安裝竊聽裝置，需要幾乎把飛機拆到只剩骨架，然後再重新組裝起來。美國全國廣播公司援引航空分析師阿布拉菲亞的分析稱，這樣的改造工程將需要至少10億美元資金，並耗時數年。前美國空軍部長弗蘭克·肯德爾表示，“如果特朗普想在總統任期內乘坐這架飛機，唯一的辦法就是放棄很多既定標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