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雪冬：化風成俗——八項規定彰顯治理意義

“風成於上，俗化於下”，這句話藴含着治理國家的深刻道理，是中國國家治理優秀傳統。通過以上率下、以小帶大，實現生活習慣與制度行為的銜接貫通，達到上下同治、上下同心。2012年12月4日，中共中央政治局會議審議通過的《十八屆中央政治局關於改進工作作風、密切聯繫羣眾的八項規定》（簡稱“八項規定”），是中國共產黨在新時代制定的第一部重要黨內法規，而且就發揮着以小見大、以小帶大、化風成俗的作用。正如習近平總書記所説，“制定實施中央八項規定，是我們黨在新時代的徙木立信之舉，必須常抓不懈、久久為功，十年不夠就二十年，二十年不夠就三十年，直至真正化風成俗，以優良黨風引領社風民風。”

抓作風，樹正氣，帶風氣，是中國共產黨自身建設的優秀傳統，從黨誕生起就始終將作風建設視為黨的生命線。從“三大紀律八項注意”到“三大作風”（理論聯繫實際、密切聯繫羣眾、批評和自我批評），再到“兩個務必”（務必使同志們繼續地保持謙虛、謹慎、不驕、不躁的作風，務必使同志們繼續地保持艱苦奮鬥的作風），不同時期有不同的表述方式和側重點，但是內在精神始終如一，就是要保持黨的先進性，發揮黨員的先鋒模範作用，以優良的黨風帶動社風民風，以黨的自身建設引領國家各項制度建設。

在新時代，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完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成為全面深化改革的目標。“八項規定”作為黨內法規制度，不僅是依法依規治黨的重要制度，也是國家治理現代化的重要舉措，不斷釋放出治理效能。到今年4月底，中央紀委國家監委連續139個月公佈全國查處的違反中央八項規定精神問題數據，向全社會宣示了執行這項制度的決心和恆心。2024年國家統計局的調查顯示，94.9%的受訪羣眾對中央八項規定精神貫徹落實成效表示肯定。2025年3月，黨中央決定，自2025年全國兩會後至7月在全黨開展深入貫徹中央八項規定精神學習教育，這是發揮“八項規定”從小切口促進大變化，以作風建設鞏固制度建設提高治理效能的最新舉措。

國家治理現代化是一個系統工程，既需要全面周詳的頂層設計，也需要具體細緻的簡易操作，更需要頂層設計與簡易操作的相互貫通、相互促進、相互支撐。“八項規定”就是頂層設計與簡易操作的有機結合。這項不足600字，只有八條內容的制度規定，打通了中國國家治理現代化中的三個重要關係。

第一個是黨的制度建設與國家制度建設的關係。黨內法規是國家法治體系的重要組成，在制訂和執行中突出黨紀先於國法，黨紀嚴於國法，用黨的制度創新來引領國家法律體系的完善。進入新時代，黨內法規體系建設全面推進，通過清理修訂新訂等多種方式構建起完善的法規體系，不僅實現了有規可依，也推進了黨內法規與國家法律的有效銜接。以與“八項規定”精神聯繫最緊密的《中國共產黨紀律處分條例》為例，新時代以來，已分別於2015年、2018年、2023年進行了三次修訂。2015年修訂時，為了體現紀嚴於法、紀在法前的要求，刪除70餘條與國家法律法規重複的內容，實現了紀法分開。2023年的最新修訂更加突出把紀律和規矩挺在前面，進一步細化完善紀法銜接條款，真正用紀律和規矩衡量黨員、幹部行為，做到管在日常、管住大多數。

第二個是日常生活與政治生活的關係。健康向上的日常生活是良好政治生活的保障和支持。雖然生活中的好人未必是優秀的黨員，但優秀的黨員必定是生活中的好人。作為具有崇高理想信念的執政黨，中國共產黨對於黨員不僅在政治生活、黨內生活中有明確嚴格的要求，對其日常生活也有比對普通人更高的要求。隨着社會的發展、個人權利意識的增強，黨員的日常生活有許多內容屬於私人領域，應該得到尊重和保護。但是在通信發達、信息便捷的時代，黨員，尤其是黨員領導幹部的一舉一動，也更容易引起社會關注，引發輿情事件，造成日常生活行為的政治外溢效應。這就更需要黨員幹部潔身自愛，從生活做起，遵守公序良俗，培養良好的生活習慣、建設好自己的家庭。習近平總書記多次強調，要注重家庭、注重家教、注重家風。家庭不只是人們身體的住處，更是人們心靈的歸宿。家風是社會風氣的重要組成部分。

第三個是高層治理與基層治理的關係。大國大黨是實現中國國家治理現代化的基本前提。習近平總書記多次談到要心懷“國之大者”，因此既要大有大的樣子，也要懂得大有大的難處。如何處理國家治理體系內部的多層次、多主體之間的關係，實現上下一心、上下同治，就是大國大黨難題。“八項規定”，針對的是黨和國家治理中的高層領導，其藴含的精神要求則覆蓋到全體黨員和國家各級幹部，是對每一個行使公權力、承擔政治任務的個人的要求。面對“八項規定”的要求，全體黨員、全體幹部，都可以自我畫像，主動對標，時時自醒，確保自己的工作遠離官僚主義、形式主義，生活遠離享樂主義、奢靡之風。習近平總書記強調，風險越大、挑戰越多、任務越重，越要加強黨的作風建設，以好的作風振奮精神、激發鬥志、樹立形象、贏得民心。

“八項規定”精神的貫徹落實，也體現了中國國家治理現代化的鮮明特點。

首先，重視系統化治理。國家治理是一個體系，涵蓋不同領域、不同層級制度，不同類型機制，尤其重要的是，如何將這些不同組成要素聯結起來，產生良性互動，形成系統整體。“八項規定”從小切口入手，發揮了“槓桿效應”，帶動了黨內法規體系與國家法律體系的聯結、日常生活治理與政治生活治理的呼應、高層領導與廣大黨員幹部的互動，實現了國家治理現代化各主體的協同。

其次，重視源頭化治理。“風起於青萍之末”。國家治理中出現的一些問題，之所以從局部問題演變為全局問題，從個別問題演變為一般問題，都在於沒能及時發現問題的源頭，並有效治理。源頭治理就是“治未病”。“八項規定”涉及的內容看似細微，但都關乎黨的作風、黨的形象和國家治理的基礎。從公佈的違反中央八項規定精神的案例中，可以清晰地看到，不少領導幹部走上錯誤之路，都在一念之間，從日常生活中的小事起步的。因此，“八項規定”內容看似平常，卻在時時事事上給人以提醒。

最後，重視全過程治理。國家治理不單單是制訂制度規定，更是制度執行。治理也不限於公共領域，也不是領導幹部“關鍵少數”的獨有責任。國家治理是全過程全方位的治理。從日常生活到政治生活，從家風建設到單位工作作風建設，再到全黨作風建設，“八項規定”精神貫穿於各領域治理的全過程之中。倡導良好家風建設，將落實“八項規定”精神明確列入年度工作總結、黨內政治生活之中，在重要節日節點反覆提醒，都説明了 “八項規定”雖然從日常事務出發，但着眼於黨內治理和國家治理的全過程。 

執政黨的黨風問題關係到黨的生死存亡，關係到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實現。作風建設，長抓不放才能有效，不斷完善才能持續。正如習近平總書記今年3月在貴州和雲南考察期間所強調的，“這些年，八項規定確實是推動了根本性的變化，風氣為之一新，過去積重難返的現象大部分沒有了。同時要看到，有一些地方發生了鬆動，有一些方面還存在盲區死角，一些不良風氣出現了反彈回潮。釘釘子嘛，再釘幾下，久久為功，化風為俗。”（作者是清華大學政治學系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