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蛛網”行動打開未來作戰“潘多拉盒子”？專家：AI助力將使無人機飛得更遠

【環球時報特約記者 晨陽 環球時報記者 劉揚】烏克蘭在大規模使用無人機發動特種攻擊方面，再次震驚了世界。6月1日，烏克蘭國家安全局對俄境內多地的軍用機場發動大規模無人機攻擊，號稱摧毀了“多達41架戰略轟炸機”。俄羅斯方面稱“烏軍造成的損失沒有那麼大”，但承認了烏軍無人機成功襲擊的事實。西方媒體稱，烏方使用的這種無人機攻擊模式，可能開啓了“潘多拉盒子”。

歷時18個月策劃

6月1日，俄境內多地傳出爆炸聲，甚至連俄北方艦隊司令部所在的北莫爾斯克據稱也遭到攻擊。由於該基地是俄戰略核潛艇駐紮地，這些襲擊引起西方國家的高度關注。烏克蘭國家安全局6月1日在社交媒體上宣佈，成功對位於摩爾曼斯克州、伊爾庫茨克州、伊萬諾沃州、梁贊州、莫斯科州和阿穆爾州的俄羅斯轟炸機基地實施攻擊，“此次行動目標精準，俄羅斯主要機場中約34%的戰略轟炸機遭到攻擊。”根據烏克蘭國家安全局的通報，烏克蘭這次發動的特別行動代號“蛛網”，歷時18個月精心策劃和實施，由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親自協調，烏國家安全局局長馬柳克率隊直接實施，“成功摧毀41架俄軍戰略轟炸機”。澤連斯基在視頻講話中表示，“這是我們最遠距離的一次作戰行動。參與準備此次行動的人員及時撤出俄羅斯領土。”據稱烏克蘭這次對俄境內敏感目標的攻擊高度機密，有美國政府官員表示，特朗普政府並未提前獲悉烏克蘭會對俄羅斯發起大規模襲擊行動。

位於俄羅斯後方的俄軍戰略轟炸機基地並非首次遭到烏克蘭襲擊，例如負責承擔對烏轟炸任務的恩格斯空軍基地就多次遭到烏克蘭無人機突襲，並造成轟炸機受損。但恩格斯空軍基地距離俄烏衝突前線相對較近，烏軍主要使用遠程自殺無人機實施攻擊。相比之下，6月1日受到攻擊的俄軍戰略轟炸機基地分佈於俄羅斯後方廣闊的地域，甚至包括遙遠的西伯利亞，基本超過了烏軍傳統遠程無人機的打擊範圍。

烏克蘭方面的解釋是，這次行動經過精心策劃，先通過秘密渠道向俄境內輸送第一人稱視角無人機（FPV），將其隱藏於卡車裝載的木質暗格內，待命期間保持靜默。這些卡車被僱傭而來、不知情的俄羅斯司機駕駛到靠近俄空軍基地的地方停放。最終在遠程指令激活後，這些無人機從車上起飛，對俄軍基地停放的轟炸機實施打擊。據稱烏方出動117架無人機對俄多個州的機場實施襲擊。美國“動力”網站“戰區”頻道6月1日稱，目前尚不清楚烏克蘭無人機具體是使用什麼控制手段，有可能是通過傳統的FPV人工圖像指揮，也可能是藉助預設的目標GPS座標發動攻擊。還有烏克蘭媒體宣稱，這些無人機是通過“星鏈”互聯網衞星通信系統獲得的行動指令。

值得注意的是，在烏軍發動這次行動之後，負責運營“星鏈”的美國太空探索技術公司首席執行官馬斯克在社交平台X上對此評論稱，無人機正在成為現代戰爭的關鍵工具，“無人機才是未來戰場的主宰，而不是有人駕駛飛機。”

卡塔爾半島電視台注意到，烏克蘭這次攻擊發生時，正值俄軍積極展開地面攻擊之際。報道稱，開源情報顯示，俄軍控制區5月增加了450平方公里，“這是至少6個月來俄軍推進速度最快的月份”。烏克蘭空軍6月1日承認，俄軍5月31日晚向烏克蘭發射了472架無人機，創下俄烏衝突爆發以來的單晚最高紀錄。

存在爭議的“戰果”

烏克蘭國家安全局初步估算，此次“蛛網”特別行動的實施使俄方戰略航空兵遭受了高達70億美元的損失，造成包括圖-95MS和圖-22戰略轟炸機在內的41架轟炸機受損。

《紐約時報》核實的一段視頻顯示，2架無人機在距離俄別拉亞空軍基地不到4英里處，從一輛半掛式卡車後部的車廂升空後，朝着冒起濃煙的別拉亞空軍基地方向飛去。烏克蘭發佈的現場視頻顯示，這些無人機在俄軍機場上空依次對停放在露天的轟炸機實施攻擊，現場黑煙滾滾，不少轟炸機都有遭到攻擊的痕跡，但由於FPV無人機攜帶的彈藥威力偏小，它們對體積龐大的轟炸機到底能造成什麼損失尚未可知。

俄羅斯國防部6月1日通報稱，烏克蘭當局使用FPV無人機對摩爾曼斯克州、伊爾庫茨克州、伊萬諾沃州、梁贊州和阿穆爾州的機場發動了恐怖襲擊。其中位於伊萬諾沃州、梁贊州和阿穆爾州的軍用機場抵禦了所有襲擊。在摩爾曼斯克州和伊爾庫茨克州，由於FPV無人機從鄰近機場地帶發射，導致多個航空裝備起火。火災已被撲滅，襲擊沒有造成俄軍人和平民傷亡。若干名參與襲擊者被逮捕。

俄羅斯“與假新聞作戰”網站1日夜間發佈文章稱，通過分析烏克蘭方面發佈的視頻可以確認，澤連斯基所謂“已摧毀34%俄羅斯遠程轟炸機”的説法“純屬謊言”。俄方的分析認為，烏克蘭方面實際上摧毀了2架圖-95MS戰略轟炸機及1架安-12運輸機。另有5架圖-95MS和2架圖-22M3受損，但受損戰機在維修後可恢復作戰能力，“烏克蘭方面宣稱的戰果並不符合實際”。西方開源情報機構根據最新衞星照片判斷，俄軍受損嚴重或被摧毀的戰機包括5架圖-95MS和2架圖-22M3轟炸機。

公開信息顯示，俄烏衝突中，圖-95MS和圖-22M3均表現活躍，它們通常是作為巡航導彈的空中發射平台，從俄境內對烏縱深目標實施精確打擊，被烏方視為“眼中釘”。

反制無人機攻擊是個難題

軍事專家張學峯2日接受《環球時報》記者採訪時表示，烏克蘭這次無人機空襲從戰術上看是非常值得關注的案例。這次無人機攻擊備受關注的原因除了烏方公佈的“戰果”，還有一個重要原因是體現了未來戰爭中的幾個突出特徵。首先是利用無人機發動特種突襲，凸顯了未來戰爭的前後方進一步模糊化。俄戰略轟炸機基地通常位於俄羅斯境內縱深區域，屬於傳統上的“後方”。但藉助衞星偵察情報的準確定位和以“星鏈”為代表的遠程通信手段，使得偷運到俄縱深地帶的FPV無人機能夠對俄後方戰略目標實施襲擊。

“動力”網站“戰區”頻道警告稱，隨着無人機技術的快速發展，大量相對低端的無人機對高價值目標的攻擊威脅與日俱增，執行此類攻擊的技術門檻要求也在快速下降。同時，無論是俄羅斯還是其他國家，針對這些無人機襲擊的防禦手段仍然有限。張學峯稱，外界甚至擔心，烏方這次無人機攻擊的技術門檻並不高，未來可能會被恐怖組織借鑑。從各國現有的防禦手段看，想要在所有重要目標附近都部署針對無人機的攔截裝置，難度非常大。特別是新一代無人機開始採用不依賴無線電的光纖制導模式，使得電子干擾、欺騙等傳統反無人機手段失效，更加大了反制無人機的難度。

其次，露天停放的俄軍戰略轟炸機此次遭到無人機攻擊，不但暴露了俄軍戰備漏洞，也讓美國感到焦慮。“動力”網站“戰區”頻道稱，美國國內外的空軍基地近年來多次發生不明無人機入侵事件，顯示美軍在反制無人機方面同樣存在嚴重漏洞。而且五角大樓並不願意為高價值的戰機修建專用的加固機庫，即便是在太平洋地區也同樣如此。如今俄軍戰略轟炸機遭到的損失證明，這些缺乏庇護的高價值目標在無人機攻擊面前是何等脆弱。

此外，“動力”網站“戰區”頻道警告稱，烏克蘭這次使用的無人機仍需要人工操縱，隨着人工智能技術的發展，未來無人機獲得人工智能的加持正在逐步成為現實。“它們可以在沒有任何無線電控制的情況下飛得更遠，自主識別目標並發動進攻。”張學峯表示，得到人工智能助力的無人機，可能會對未來戰爭產生更深遠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