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滕博雅、李文：中日韓自貿區建設迎來新契機？

韓國共同民主黨候選人李在明當選第21屆韓國總統並開啓任期，承諾復甦經濟、恢復民生，日本首相石破茂前不久表示日本將捍衞自由貿易體系，並致力於推動擴大亞太地區的貿易協定，東北亞的區域經濟合作進程或將迎來發展的新契機。

從內部因素看，中日韓三國是地理上的鄰居，經濟互補性強，合作潛力巨大。三國GDP總量佔全球20%以上，佔亞洲70%以上。中國繼續保持日本第一大貿易伙伴地位，2024年雙邊貿易額超過3000億美元。同期，中韓貿易額突破3200億美元，佔中國外貿總額的5.32，韓國也再度成為中國的第二大貿易伙伴國。作為依託全球自由貿易體系實現經濟崛起的亞洲國家，中日韓三國具有深化區域協作的內生需求。

中日韓自貿區構想始於2002年三國領導人會議。三方2012年啓動相關談判，至2019年共完成16輪磋商。2022年1月，《區域全面經濟夥伴關係協定》（RCEP）正式生效後，中日韓三國依託RCEP框架將逐步實現貨物貿易領域的關税減讓。在今年3月的中日韓三國外長會上，三國宣佈重啓中日韓自貿協定談判。目前，中日韓合作已成為東亞地區機制化程度最高、覆蓋領域最廣、內涵最豐富的多邊合作架構。中日韓自貿區若能建成，將為區域經濟發展注入更多的確定性與正能量。

從外部因素看，本屆美國政府揮舞關税大棒，強力打壓日韓製造業，兩國將被迫直面現實。以汽車產業為例，美方對進口日本汽車加徵25%關税可能導致豐田、本田等日本主要車企在2025財年損失超190億美元。對韓國的措施則令其30%汽車零部件中小企業面臨生存危機。不僅如此，華盛頓方面在對日韓的經貿談判中讓步意願微乎其微。在5月舉行的美韓第二輪談判中，韓國試圖以技術磋商爭取緩衝空間，美方卻直接加碼，提出以取消非關税壁壘、縮減貿易逆差作為交換。日美雖已舉行5輪部長級會談，但美國在汽車關税上的寸步不讓也令談判陷入僵局。

在單邊主義、保護主義帶來的嚴峻形勢下，東北亞主要經濟體都在重新調整與校對戰略方向，東北亞區域內的經濟合作，以及東北亞國家同域外國家的經濟聯繫都在逐步深化。

事實上，2024年5月舉行的第九次中日韓領導人會議就已表明東北亞區域合作進入新階段。此次會議聚焦強化經貿紐帶，以期達成一個全面、高質量、互惠且具有自身價值的自貿協定，致力於構建自由、公平的高質量區域經貿體系。另外，第28屆東盟與中日韓財長和央行行長會議於今年5月在意大利米蘭舉行。會議聚焦加強區域團結合作、抵禦貿易保護主義衝擊、強化區域經濟韌性，明確將RCEP落實作為戰略支點，批准《清邁倡議多邊化協議》引入快速融資工具。這是今年3月第十一次中日韓外長會議宣佈將繼續就重啓三國自貿協定談判保持溝通後，三國依託“10+3”合作框架增強域內貿易投資、構建自主金融安全網的實質舉措，是中日韓區域經濟整合取得的又一重要進展。三國也正在嘗試構建“RCEP+”升級框架，在現有RCEP的合作框架基礎上，進一步提升貨物貿易、服務貿易、投資自由化的水平和規則標準，並升級電子商務等規則和深化數字化領域合作。這一系列動作既是對全球貿易中單邊主義、保護主義抬頭的共同回應，也折射出三國強化產業鏈協同、重塑東亞經濟整合格局的戰略考量。     

歷史已經反覆證明，貿易戰不會有贏家。以“零和博弈”思維為基礎實施對外戰略、對全世界揮舞關税大棒的做法，不僅嚴重傷害各國發展權益，更是對全球產供鏈的嚴重破壞。中日韓三國已明確支持將《促進發展的投資便利化協定》納入世貿組織法律框架，表現出三國“以建設對沖破壞”的積極合作態度。中日韓自貿區建設的本質，更是對“亞洲新多邊主義”的有益探索。當中日韓經貿部長的手在3月緊緊相握的那一刻，世界看到的是一個多極化時代區域合作範本的誕生，以及制度性合作為動盪中的世界經濟注入彌足珍貴的穩定性與確定性。雖然中日韓自貿區的建設仍然面臨各種問題，但只要三方共同努力，東北亞區域經濟合作生機勃勃的未來將不再是夢想。（作者分別是中國社會科學院大學博士研究生，中國社會科學院美國研究所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