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雲鑫、歐陽煜岱：為何“風險”成了日本經濟高頻詞

日本政府日前公佈了本年度“經濟財政運營和改革基本方針”草案，該文件預計將在未來幾天獲得內閣批准。“基本方針”是日本經濟財政運營的核心文件，涵蓋財政整頓、社會保障改革、經濟增長戰略等核心議題。在新版“基本方針”中，“風險”一詞共計出現18次（包括在文件目錄中），出現頻率明顯高於過去幾年，這反映出日本政府對於國內經濟形勢的擔憂。

新版“基本方針”不再單純強調財政整頓的重要性，而是更多聚焦於如何通過改革來刺激經濟增長，這表明日本政府對當前財政緊縮政策的侷限性存在更為緊迫的認識。第一，近年來，日本政府十分重視中小企業發展，新版“基本方針”計劃支持中小企業漲薪，提出將最低薪資提升至每天1500日元的目標，並通過漲薪替代減税的方法實現“工資上漲和投資拉動的增長型經濟”。第二，以“官民合作”為核心的“投資立國”政策和平衡央地關係的“地方復興”政策也被視為經濟復興的重要手段。第三，如何在保障民生與財政可持續性之間找到平衡點，成為新版“基本方針”的核心議題之一。在社會保障領域，除少子老齡化、防災機制建設等社會問題，新版“基本方針”特別強調要實現“與外國人共生的社會”和“世界最安全的日本”的目標。

新版“基本方針”強調穩定米價，這反映出日本當前糧食安全問題的嚴峻性。儘管糧食問題在日本長期存在，過往“基本方針”中也有提及，但過去數年中“穩定米價”從未被列為經濟工作的重點。新版“基本方針”則明確提出“穩定米價”的目標，並強調將“採取具體措施審查稻田政策”。

米價暴漲是日本糧食安全問題的集中體現。在全球主要經濟體中，日本是糧食自給率相對較低的國家之一。根據日本農林水產省數據，2023年日本的糧食自給率僅為38%，且長期呈現下降趨勢。即便是自給率相對較高的大米，也呈下降趨勢，其他一些農作物自給率不足的情況就更可想而知了。

新版“基本方針”還十分重視國際政治經濟環境的變化。從中長期來看，日本經濟發展至少面臨三重困境。一是關税困境。美國政府的關税攻勢不僅增加了日本外交的成本，也給日本經濟發展帶來更大不確定性。二是日本外交過度追隨美國的困境。歷史經驗表明，一味追隨美國難以真正保全日本的利益。雖然美日互為盟友，但在特定情境下，美國為了本國利益會毫無顧忌地損害日本利益。三是心態困境。比如，面對穩中有進、富有活力的中國市場，經濟長期低位徘徊的日本存在某種“相對被剝奪感”，日本一些人認為在中美大國博弈尤其是技術競爭背景下，可以通過“漁翁效應”重振本國經濟。由此，新版“基本方針”強調除了發揮《全面與進步跨太平洋夥伴關係協定》（CPTPP）和《日歐經濟夥伴關係協定》（EPA）等經濟夥伴關係協定的作用，還將進一步加強與所謂“志同道合”國家的經濟合作，以加強日本的供應鏈和價值鏈韌性。

可見，新版“基本方針”的制定是當前日本在多重經濟困境下尋求出路的重要舉措。該文件不僅反映出日本對於國內經濟形勢現狀與前景的擔憂，也體現了其在國際政治經濟動盪中的戰略考量。面對多重挑戰，日本能否通過“基本方針”的實施實現經濟穩定，還需時間檢驗。（作者分別是上海對外經貿大學講師，上海外國語大學上海全球治理與區域國別研究院學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