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局】除封鎖霍爾木茲海峽，伊朗還“有得選”嗎？

【環球時報-環球網報道 記者 倪浩】週一開盤的紐約WTI國際原油一度跳漲近5%，倫敦布倫特國際油價開盤上漲近6%，反映出伊朗警告或將封鎖霍爾木茲海峽這一全球石油運輸咽喉要道所帶來的震懾力。那麼，霍爾木茲海峽對全球石油貿易到底有多重要？中東石油出口大國是否還有其他備選方案？對伊朗而言，除了封鎖霍爾木茲海峽之外，是否還有其他選擇？23日，受訪學者在接受《環球時報》記者採訪時表示，倘若伊朗封鎖霍爾木茲海峽，對國際能源市場而言將是一個重大沖擊。但目前伊朗仍有其他選擇，關閉海峽並非其最優解。

霍爾木茲海峽對全球石油貿易多重要？

路透社引述伊朗媒體22日的報道稱，伊朗議會國家安全委員會委員庫薩里表示，伊朗議會已得出結論，認為應關閉霍爾木茲海峽，但最終決定權在伊朗最高國家安全委員會手中。

伊朗此番表態刺激了全球原油市場，週一開盤的倫敦布倫特國際原油價格直接跳漲6%，雖隨後漲幅有所收窄，但截至中午發稿時，仍然徘徊在76美元上方，為今年1月下旬以來的最高水平。霍爾木茲海峽在全球石油貿易運輸版圖中的重要性再一次得到凸顯。

公開信息顯示，霍爾木茲海峽位於阿曼和伊朗之間，連接了東部的阿曼灣和西部的波斯灣，是海灣地區石油輸往世界各地的唯一海上通道，具有十分重要的經濟和戰略地位。以色列對伊朗發動空襲後，外界愈發擔憂伊朗可能封鎖這一戰略要衝。

美國哥倫比亞廣播公司（CBS）援引美國能源信息署（EIA）的數據報道稱，至少2020年以來，每天約有2000萬桶石油經霍爾木茲海峽運出。2024年及2025年一季度，全球超過1/4的海上石油貿易都經過霍爾木茲海峽。數據顯示，經霍爾木茲海峽向外運輸的石油中近40%來自沙特阿拉伯，為所有國家中最多的。另外，2024年霍爾木茲海峽還承擔了全球約1/5的液化天然氣貿易，這些液化天然氣主要來自卡塔爾。

美國能源信息署稱，封鎖霍爾木茲海峽切斷石油運輸還將嚴重影響從該地區進口石油的國家，如印度、日本、韓國等。2024年，這些國家進口了通過該海峽的大部分石油和天然氣。

寧夏大學中國阿拉伯國家研究院教授牛新春23日在接受《環球時報》記者採訪時説，如果伊朗封鎖霍爾木茲海峽，對國際能源市場而言將是一個重大沖擊。首先國際油價將暴漲，二是國際石油的供應也會出現中斷。如果態勢進一步發展，也可能波及全球產供鏈的安全與穩定，將全球經貿秩序帶入到混亂中。

國盛證券分析師楊義韜在一份報道中稱，原油市場曾因為伊朗“威脅封鎖”發生巨震。2008年伊核危機高峯時，伊朗快艇與美國軍艦多次發生海上對峙，彼時市場高度擔憂霍爾木茲海峽封鎖風險，摩根士丹利預測油價或觸及150美元/桶。2008年7月3日，布倫特原油觸及146美元/桶高位，較當年年初上漲49%。若伊以衝突引發伊朗局勢鉅變，本輪全球油價的震盪週期或將遠超預期。

美國消費者新聞與商業頻道（CNBC）援引高盛集團的預測報道稱，如果霍爾木茲海峽長期關閉，油價可能飆升至每桶100美元以上。摩根大通預測認為，極端情況下，霍爾木茲海峽的關閉甚至可能將油價推高至每桶120至130美元。

能否繞開霍爾木茲海峽？

目前，沙特和阿聯酋絕大部分原油都通過霍爾木茲海峽向外運輸，不過路透社在報道中稱，這兩個海灣國家還可以選擇通過石油管道繞過該海峽。其中，作為全球最大石油出口國的沙特，有一條從靠近波斯灣的阿布蓋格（Abqaiq）原油處理中心延伸至紅海延布（Yanbu）港的石油管道。阿聯酋建有一條石油管道，將其陸上油田與霍爾木茲海峽以東的富查伊拉（Fujairah）出口通道連接起來。此外，伊拉克、科威特和卡塔爾目前沒有明確的替代海峽的路線。

美國Middle East Forum在一篇文章中稱，雖然沙特和阿聯酋投資建設繞過該咽喉要道的石油管道，然而，由於運力限制和持續的地緣政治威脅，這些應對措施不足以完全緩解霍爾木茲海峽關閉帶來的所有影響。CBS也認為，倘若霍爾木茲海峽被封鎖，沙特和阿聯酋這些管道某種程度上可作為替代貿易路線，但其運輸量仍然十分有限。

文章還稱，伊朗也有自己的繞行管道，即2021年建成的Goreh-Jask管道，讓伊朗石油直接出口至阿曼灣，避開霍爾木茲海峽。但由於運營和政治方面的困難，其日運力僅勉強達到30萬桶，且自2024年9月以來，伊朗就未再使用過該管道。

“這些海灣國家雖然建有從波斯灣到紅海的石油管道，但運輸能力非常有限，且由海上運輸切換到管理運輸，技術上有很多問題需要解決，一時半會根本沒有辦法調整過來。”牛新春告訴記者，若極端情況下伊朗選擇切斷霍爾木茲海峽，那麼沙特、阿聯酋、科威特的石油貿易將受到嚴重衝擊。

牛新春説，對於美國而言，雖然自中東進口的石油量很少，但全球油價高度關聯，油價上漲勢必波及美國，這不可避免地會對美國通脹形勢形成打擊。

伊朗會封鎖霍爾木茲海峽嗎？

“目前來看，伊朗封鎖霍爾木茲海峽可能性比較小，因為這是伊朗最後的選擇。”牛新春對《環球時報》記者分析説，“作為一把雙刃劍，關閉海峽對伊朗也非常不利，甚至可以稱為自殺性防禦。伊朗目前仍有多個選擇，關閉海峽並非其最優解。”

這位中東問題專家表示，“歷史上來看，雖然伊朗威脅要關閉霍爾木茲海峽並非首次，但是目前為止並未完全關閉過。因為，伊朗也意識到關閉海峽並沒有對美國和以色列形成精準打擊，反而對自己石油出口造成非常大的影響。”

楊義韜在上述報告中稱，雖然此前伊朗曾於2008年、2011-2012年、2018-2019年數次威脅封鎖霍爾木茲海峽，但封鎖從未切實落地。

牛新春表示，“對伊朗而言，除一步到位封鎖霍爾木茲海峽之外，還可能有更漸進、分段並具有針對性方式。”另外，牛新春還説，“目前來看，伊朗議會已經同意關閉海峽，但在伊朗的決策體系裏，議會並非核心部門，所以他們通過不具有決定性意義。”

據美國AXIOS新聞網報道，全球最大的政治風險諮詢公司歐亞集團（Eurasia Group）分析師22日也稱，伊朗關閉霍爾木茲海峽可能性“不大”，他們認為美國已在海灣及周邊地區部署了大量軍事力量，伊朗若對海峽採取行動，幾乎肯定會引發重大軍事回應。

CNBC則報道稱，美國第五艦隊駐紮在巴林，其任務是保護波斯灣的海上貿易。市場普遍認為，“美國海軍將迅速挫敗伊朗任何封鎖霍爾木茲海峽的企圖”。但曾擔任美國前總統小布什能源顧問的鮑勃·麥克納利（Bob McNally）表示，伊朗對霍爾木茲海峽航運的干擾時間可能比市場認為的要長得多，航運中斷或持續數週甚至數月，而非原油市場估計的“美國海軍能在數小時或數日內解決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