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媒：擁抱移民，西班牙為何成西方“例外”？

美國《紐約時報》8月11日文章，原題：西班牙是世界的榜樣  西班牙正站在與西方政治潮流背道而馳的十字路口。在許多西方國家試圖將移民拒之門外之際，西班牙卻大膽熱情地歡迎他們。今年5月，西班牙新規生效，放寬了移民獲得該國居留權和工作許可的條件，西班牙議會也開始討論一項赦免非法移民的法案。其中大部分改革措施都屬於歷史性移民浪潮的一部分，或將為超過100萬人打開獲得西班牙公民身份的大門。

3年湧入300萬移民

在2021年至2023年期間，近300萬出生於歐盟以外國家的移民湧入西班牙。背後原因與該國需求有關：與許多西方國家一樣，西班牙需要更多的勞動力。去年，西班牙全國生育率為1.4，在歐盟中排名倒數第二，遠低於維持該國約4800萬人口水平所需的生育率門檻（2.1）。得益於旅遊業，西班牙的經濟規模很龐大，在歐盟中排名第四。這一行業提供了大多數西班牙人並不想從事的中低端工作。

但與其他西方國家不同，西班牙反對移民的聲音出奇地低，甚至一些支持移民的聲音和舉措來自整個社會。值得注意的是，推動大赦非法移民的動力並非來自官方，而是源於一份獲得60萬簽名、得到900家非政府組織和商業團體等支持的民眾請願書。西班牙政府更是設計了一份人道且務實的方案，為其他西方國家樹立了榜樣。

曾是人口大規模輸出國

回望歷史，由於西班牙在海外擁有龐大的殖民帝國，幾個世紀以來，該國一直是大規模人口輸出國。在西班牙內戰和前右翼領導人弗朗西斯科·佛朗哥長達40年的統治期間，約有200萬人被迫離開祖國，逃離饑荒、暴力和政治壓迫。直到20世紀70年代，西班牙一直向歐洲各地的農場和工廠提供移民勞工。2008年金融危機爆發，導致西班牙失業率飆升至25%，之後成千上萬的技術人員背井離鄉，前往國外工作。

這段豐富而複雜的歷史有助於解釋為何西班牙人對移民擁有較高的包容度。2019年，美國皮尤研究中心的一項調查發現，在歐洲各國之中，西班牙對移民的態度最為積極。2021年的一項研究表明：“西班牙對移民的態度一直比歐洲平均水平更為開放，拒絕率更低，也更加讚賞移民對當地社會和經濟的貢獻。”

西班牙支離破碎的民族認同感是另一個因素。加泰羅尼亞、巴斯克地區和加利西亞等地區域民族主義的盛行，使得右翼政客更難通過民族主義訴求和煽動仇外言論調動起公眾反對移民的情緒。法國極右翼“國民聯盟”國民議會黨團主席瑪麗娜·勒龐主張“法國是法國人的”、排斥移民，這種理念在西班牙人看來是很荒謬的。

移民是復興的資源

歸根結底，西班牙的移民政治主要歸功於首相佩德羅·桑切斯，他既務實又深思熟慮，擁有其他歐洲領導人所不具備的內在優勢。通過將切實可行的解決方案與振奮人心的呼籲聲音相結合，他為爭取支持移民政策提供了一個行之有效的正面案例。

西班牙政府明智地優先考慮來自拉丁美洲的移民，允許他們入境僅兩年後即可申請公民身份。拉丁美洲移民精通西班牙語，即使在西班牙最不國際化的地區也能融入當地文化。委內瑞拉人就是一個很好的典範。由於美國移民政策的限制，他們現在被禁止進入美國。但要想進入西班牙，他們只需要一張機票和一本有效護照。今年前3個月，已有2.5萬委內瑞拉人抓住了這個機遇。

西班牙在利用移民來緩解一些社會問題方面進行了大量的戰略思考。例如，通過向國際學生髮放工作許可，可以解決科技、酒店、農業和老年護理等領域的勞動力短缺問題。移民也受到激勵，選擇在所謂的“西班牙空地”定居，這些地區人煙稀少。最重要的是，桑切斯擅長為移民辯護。他強調移民的經濟效益，包括將年輕工人納入社會保障體系，以及填補西班牙人不願從事的崗位。不斷擴張的經濟也為這些論點增添了權威性。自疫情以來，西班牙經濟表現優於其他歐洲國家。去年，德國、法國和意大利的經濟甚至出現萎縮，而西班牙的經濟卻實現了3.2%的健康增長。

即便如此，桑切斯仍不迴避道德方面的言論，他以西班牙作為移民和難民國家的歷史為例稱：“我們必須銘記我們的父母、祖父母在拉丁美洲、加勒比地區和歐洲的冒險歷程。並且要明白，我們現在的責任是打造一個他們夢寐以求的熱情、寬容、互助的社會。” 

西班牙的大門將向移民敞開多久，仍是個未知數。民意調查顯示，部分西班牙人對移民的擔憂日益加劇，原因是有關非洲難民聳人聽聞的報道。但目前西班牙正在證明一個重要的觀點：慷慨的移民政策不會對國家或繁榮的經濟構成威脅。更重要的是，它是一種增長和復興的資源。（作者奧馬爾·G·恩卡納西翁，白鷺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