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戰老兵王振斌16歲參軍抗日，衝鋒在前多次負傷——“靠着堅定信仰和無畏勇氣，在戰爭中成長”（時空對話）

王振斌近照。

周頌雪攝

青年時期的王振斌。

受訪者供圖

製圖：張芳曼

“1940年，我加入八路軍做勤務兵；1941年，我所在的部隊改編為新四軍，我到連隊當戰士……”在遼寧省鞍山市家中，講起抗日戰爭的烽火歲月，101歲的抗戰老兵王振斌認真注視着鏡頭，連着説了一個多小時。

還記得入黨時的情景嗎？

“入黨儀式在林子裏進行，為了保護黨員，入黨申請書讀完就燒掉”

1924年1月，王振斌出生於江蘇省漣水縣跨河鄉的一個貧苦家庭。全家九口人，住的是草棚屋子，田無半畝，全憑出賣勞力維持生計。

參軍前，王振斌甚至沒穿過一雙鞋子，冬天也只是用蘆葦花絮編的草鞋禦寒。他白天給地主放牛，晚上就睡在牛棚裏，半夜還要添草料，一年下來拼命幹活也只能換來兩鬥麥子。

“這樣的日子實在忍受不下去了。”王振斌一邊回憶一邊搖頭，“那時，我聽説家鄉一帶有共產黨領導的武裝隊伍，打日本鬼子和漢奸，為窮人做好事，我就想去參軍當兵。”

1940年7月，八路軍來到江蘇沭陽一帶，16歲的王振斌循着消息找過去，自告奮勇要參軍。部隊指導員皺眉：“你還是個娃娃，我們行軍打仗，你跟不上難道讓我們背？”王振斌卻決心已定：“這好辦，我能跟上，也不怕打仗！”眼看勸不動，指導員只好説：“今天晚上行動，你跟得上，明天就算正式加入我們隊伍了。”

天亮了，王振斌通過考驗，留下來當勤務兵。

“從此，我穿上軍裝、戴上軍帽，成了一名軍人。”王振斌回憶，在部隊接受理論教育和文化學習後，他明白了只有打倒日本帝國主義，推翻舊社會，建立新中國，老百姓才能當家做主人。

1944年4月，高楊戰役前夕，王振斌正式加入中國共產黨。“入黨儀式在林子裏進行，為了保護黨員，入黨申請書讀完就燒掉。”王振斌説，“這輩子都要跟黨走的信念烙在我心裏，任何一場戰鬥，我都不曾退縮。”

打游擊的環境有多難？

“天當房子、地當牀，生活極端困難，經常忍飢挨餓”

1941年皖南事變後，王振斌所在部隊改編為新四軍第三師。1941年3月，日軍開始進攻鹽城，飛機不斷轟炸，新四軍第三師轉入游擊戰，王振斌到連隊當戰士。在抗日戰場上，他奮勇殺敵，多次受到連隊嘉獎。

“第一次受傷，是在1942年。”王振斌回憶，當時日軍“掃蕩”，他為了掩護戰友隱蔽，腿部中彈，“傷好以後，照樣到前線殺鬼子。”

為了封鎖新四軍的活動，日本侵略者和偽軍控制鐵路、公路，在大村莊、小集鎮建起炮樓。“我們分散在村莊和荒野山林中打游擊，天當房子、地當牀，生活極端困難，經常忍飢挨餓。睡覺時，槍放在身旁，米袋當枕頭，有敵情隨時爬起來就走。”王振斌説，“我靠着堅定信仰和無畏勇氣，在戰爭中成長。”

1944年4月，新四軍發動高楊戰役，王振斌所在連隊是攻城戰的尖刀連。“打仗前，我們內部已做了針對性的特訓，爆破、爬雲梯、挖坑道等；衝鋒號角吹響，我們從西南角的高牆發起突襲，敵人逃到東北角，憑藉堅固工事和強大火力負隅頑抗。”王振斌回憶，他們採用“挖溝近敵”戰術，日夜挖溝一點點靠近敵人，等到足夠近時，槍炮齊發，撕開敵人防線。

在蘇北抗日根據地，王振斌參加了許多次戰鬥，和戰友們打掉日本侵略者和偽軍的據點50餘處。

在阜寧戰役中，日軍投降後龜縮於後方，而前線的偽軍仍在與新四軍周旋。阜寧城被我軍攻佔，只剩一個大院內的守敵。“他們仗着高高的院牆和炮樓不投降，還向我軍掃射，我們的戰士將梯子架到高牆上就被院內敵人推翻，有的戰士爬上了牆頭也被敵人捅下來。”王振斌回憶，在將近黎明時，我軍調來一門小鋼炮，只打了兩發炮彈，擊中院內，敵人就舉起小白旗高喊着投降。

為何熱心宣講革命故事？

“黨培養我教育我，我願把一切獻給黨！趁我還能講就要多講”

抗戰勝利後，王振斌又先後參加瞭解放戰爭和抗美援朝戰爭，多次負傷，多次立功受獎。

在抗美援朝戰場上，他被炮彈炸暈，至今額頭處還留有殘片。當時，回國治療休養了5個月後，他毅然回到前線。王振斌説：“前方打仗需要人，我是共產黨員，應該回到戰鬥崗位上。”

戰爭結束後，王振斌擔任過副團長、司令部副參謀長、後勤部副部長、副師長等職務。回顧自己幾十年的革命生涯，他説：“雖然調動十分頻繁，但我從來都是以共產黨員的標準要求自己，幹一行愛一行，竭盡全力，作出自己最大貢獻。”

1981年，王振斌離休，40多年來依然保持着艱苦奮鬥的作風。王振斌的衣櫥裏，衣服不超過10件，鞋子也只有一雙單鞋、一雙棉鞋，他卻捐款、交納特殊黨費累計20餘萬元。

離休後，王振斌經常受邀到部隊、黨政機關、學校講革命故事，被多所學校聘為校外輔導員。“大家請我作報告，説明重視這段歷史。當年的勝利都是用生命換來的，靠意志拼下來的。”王振斌説，“黨培養我教育我，我願把一切獻給黨！趁我還能講就要多講。”

年紀大了，外出不便，王振斌就在家裏接待前來接受紅色教育的年輕人。他還將自己的戰鬥經歷整理成2萬餘字的回憶錄，為更多想要了解那段歷史的人們提供素材。

現在，王振斌還堅持每天看早晚新聞，關心國家發展和國際局勢。他説：“國家一天天發展，人民安居樂業，現在的生活比之前任何時候都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