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部門聯合發佈打擊海上非設關地走私犯罪典型案例
為依法嚴厲打擊海上走私犯罪，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公安部、海關總署、中國海警局自2023年8月起部署開展全國打擊海上走私專項行動。專項行動以來，各地執法司法機關依法嚴厲打擊海上非設關地走私犯罪，取得明顯成效。為深入推進打擊海上走私專項行動，充分發揮典型案例的示範、引領作用，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公安部、海關總署、中國海警局聯合選編了“李某等走私國家禁止進出口的貨物案”等4件打擊海上非設關地走私犯罪典型案例，現予發佈。
案例一 李某等走私國家禁止進出口的貨物案
一、基本案情
2022年11月至2023年4月，李某與境外走私分子通謀，夥同張某、胡某某駕駛漁船至境外海域偷運肉類凍品入境，另安排周某等人負責信息聯絡、碼頭卸貨、僱傭船員小工、站崗望風等。該團伙利用上述手法先後5次走私牛肚、雞爪等國家禁止進出口的肉類凍品共計258.36噸，價值1000餘萬元（幣種為人民幣，下同）。其中現場查獲111.36噸，價值430餘萬元。2023年4月24日，李某等7人在實施走私過程中被抓獲。
二、訴訟過程
2023年12月8日，偵查機關對李某、張某、胡某某等7人以涉嫌走私國家禁止進出口的貨物罪向檢察機關移送審查起訴。同年12月29日、2024年1月12日，人民檢察院以走私國家禁止進出口的貨物罪對李某、張某、胡某某等7人分別提起公訴。2024年3月25日、5月24日，人民法院作出一審判決，認定李某等人犯走私國家禁止進出口的貨物罪，分別判處六年至一年不等有期徒刑，並處二十萬元至一萬元不等罰金，對用於走私的犯罪工具3艘船舶予以沒收。宣判後，7名被告人均未提出上訴，判決發生法律效力。
三、典型意義
（一）對非設關地走私進口未取得國家檢驗檢疫准入證書凍品的行為，應當以走私國家禁止進出口的貨物罪定罪處罰。對外貿易中的凍品多為畜類和禽類等肉類產品的冷凍品。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食品安全法》《中華人民共和國進出口食品安全管理辦法》等規定，我國對肉類產品進口實行嚴格的食品質量安全准入和檢疫許可證管理制度，對境外肉類生產企業實行註冊管理，對境外出口商和代理商實行備案管理，並定期公佈名單。同時，根據規定，來自疫區的動物產品屬於國家禁止進境物。符合進境條件的，由海關簽發《進境動植物檢疫許可證》，辦理進口手續；不符合相關條件的，不得進口。不法分子為牟取非法利益，通過非設關地走私凍品，不僅破壞了海關監管秩序，還嚴重威脅食品安全和人民羣眾身體健康。由於走私過程中一般不具備冷鏈運輸條件，走私凍品易腐爛變質，不法分子隱瞞凍品境外來源，更換原有包裝，凍品的生產日期、保質期、產地、規格不清，導致過期變質甚至有疫病風險的凍品流入市場，存在疫病傳播風險。因此，必須嚴懲非設關地走私凍品犯罪行為。《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公安部、海關總署、中國海警局關於打擊粵港澳海上跨境走私犯罪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指導意見》（署緝發〔2021〕141號，以下簡稱《指導意見》）第一條規定，非設關地走私進口未取得國家檢驗檢疫准入證書的凍品，應認定為國家禁止進口的貨物，構成犯罪的，按走私國家禁止進出口的貨物罪定罪處罰。其中，對走私來自境外疫區的凍品，依據《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關於辦理走私刑事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法釋〔2014〕10號，以下簡稱《解釋》）第十一條第一款第四項和第二款規定定罪處罰。對走私來自境外非疫區的凍品，或者無法查明是否來自境外疫區的凍品，依據《解釋》第十一條第一款第六項和第二款規定定罪處罰。
（二）依法沒收用於走私的船舶等犯罪運輸工具，剝奪走私再犯的條件。在海上非設關地走私犯罪案件辦理中，經常涉及用於走私的船舶、車輛等運輸工具的扣押和處置問題。對此，《指導意見》規定，對“三無”船舶，無法提供有效證書的船舶、車輛，依法予以沒收、收繳或者移交主管機關依法處置；對走私犯罪分子自有的船舶、車輛或者假掛靠、長期不作登記、虛假登記等實為走私分子所有的船舶、車輛，作為犯罪工具依法沒收；對所有人明知或者應當知道他人實施走私凍品等犯罪而出租、出借的船舶、車輛，依法予以沒收。《指導意見》還明確了“明知或者應當知道”的判斷依據。本案中，主犯李某共實際出資購買3艘船舶。為逃避打擊，李某將其中1艘船舶登記於其父親名下；1艘船舶仍登記在原船舶所有人名下，並每年支付其相應的掛靠費用。3艘船舶實際均為走私犯罪分子的自有船舶，人民法院依法認定為用於走私凍品的犯罪工具，判決予以沒收。本案對涉案船舶的沒收處置，剝奪了走私犯罪分子再犯的條件，有力地打擊了海上非設關地走私犯罪。
案例二 卜某甲等襲警案
一、基本案情
2021年4月19日20時許，卜某甲、卜某乙按照走私團伙頭目指令，駕駛快艇到香港海域過駁凍雞爪後返航。至廣東省中山水域時，被緝私執法艇發現，執法人員打開警燈、鳴警笛，並喊話責令停船接受檢查。卜某甲駕駛快艇調頭逃逸。逃逸過程中，卜某甲、卜某乙無視執法人員多次鳴槍警告，繼續駕船高速行駛，將凍品丟入海里干擾追擊，還以“甩尾”的危險駕駛方式試圖擺脱追擊，故意撞擊執法艇。逃至馬鞍島海域時，卜某甲駕駛快艇突然減速，落至執法艇後方，再加速撞擊執法艇尾部，致使執法艇尾部船體損壞，兩名執法人員落水，卜某甲等隨即駕船逃逸。另查明，卜某甲、卜某乙違反邊境管理法規，多次偷越國（邊）境。
卜某甲、卜某乙分別於2021年5月29日、6月24日被抓獲。
二、訴訟過程
2021年9月1日，偵查機關向檢察機關移送審查起訴。同年10月15日，人民檢察院以襲警罪、偷越國（邊）境罪對卜某甲、卜某乙暴力抗法、偷越國（邊）境行為提起公訴。2021年12月17日，人民法院作出一審判決，認定卜某甲、卜某乙犯襲警罪、偷越國（邊）境罪，數罪併罰，分別判處有期徒刑四年和二年四個月。宣判後，二被告人均未提出上訴，一審判決發生法律效力。
三、典型意義
實踐中，執法人員駕駛執法艇抓捕涉嫌走私犯罪分子時，經常遇到犯罪分子為逃避追捕，駕駛走私船隻高速逃逸，甚至撞擊執法艇等情形，極易導致執法艇側翻或者執法人員落水，不僅危及緝私執法人員人身安全，還可能危及周圍不特定多數人的生命財產安全。為依法打擊此類暴力抗法行為，有力保護執法人員人身安全和社會公共安全，《指導意見》第二條規定，走私犯罪分子在實施走私犯罪或者逃避追緝過程中，實施碰撞、擠別、拋撒障礙物、超高速行駛、強光照射駕駛人員等危險行為，危害公共安全的，以走私罪和以危險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數罪併罰。以暴力、威脅方法抗拒緝私執法，以走私罪和襲警罪或者妨害公務罪數罪併罰。
本案中，卜某甲、卜某乙為逃避追緝，駕駛走私艇高速逃逸、惡意撞擊執法艇，造成執法人員落水受傷，情節惡劣，構成襲警罪，依法應當按襲警罪等追究刑事責任。
案例三 譚某某等走私國家禁止進出口的貨物案
一、基本案情
2022年6、7月間，譚某某與香港地區走私分子通謀，由香港走私分子在香港組織貨源，並安排快艇運至廣深沿江高速深圳段附近水域交貨。譚某某夥同童某某、麥某甲、關某某，僱請麥某乙等人，使用裝有捲揚起吊設備的貨車吊裝快艇上走私貨物，運送給境內接貨人員趙某某等人。該團伙利用上述手法走私冷凍日本和牛肉7次，共計7.5噸，價值414餘萬元。其中，現場查獲1.5噸，價值110餘萬元，並於當月移交相關部門進行了無害化處理。2022年7月17日，譚某某等人在實施走私過程中被抓獲。
二、訴訟過程
2022年10月31日，偵查機關對譚某某、童某某等人以涉嫌走私國家禁止進出口的貨物罪向檢察機關移送審查起訴。同年12月19日，人民檢察院以走私國家禁止進出口的貨物罪提起公訴。2023年6月15日，第一審人民法院作出判決，認定譚某某等人犯走私國家禁止進出口的貨物罪，分別判處七年至一年三個月不等有期徒刑，並處十萬元至五千元不等罰金。宣判後，十名被告人提出上訴。2023年9月5日，第二審人民法院裁定維持原判。
三、典型意義
（一）依法及時處置涉案凍品。實踐中，執法部門查扣的涉案凍品如長期存放會帶來疫病傳播、保管風險等問題。《海關總署、質檢總局關於印發〈罰沒走私凍品處置辦法（試行）〉的通知》（署緝發〔2015〕289號）第三條規定，通過口岸報檢報關進口且符合我國進口檢驗檢疫要求的凍品可以依法拍賣處理，其他走私凍品可進行無害化處理。《海關總署、財政部關於查獲走私凍品由地方歸口處置的通知》（署財函〔2019〕300號）第三條規定，海關查獲走私凍品後應移交地方主管部門統一保管，對於依法需進行無害化處置的，海關應當及時通知地方主管部門進行無害化處置。因此，對於扣押的非設關地走私凍品，應當一律進行無害化處理，不涉及發還當事人問題。《指導意見》第五條規定，對查封、扣押的未取得國家檢驗檢疫准入證書的凍品，走私犯罪事實已基本查清的，在做好拍照、錄像、稱量、勘驗、檢查等證據固定工作和保留樣本後，依照《罰沒走私凍品處置辦法（試行）》和《海關總署、財政部關於查獲走私凍品由地方歸口處置的通知》規定，先行移交有關部門作無害化處理。本案中，扣押的1.5噸凍品系經非設關地走私進境，未取得國家檢驗檢疫准入證書，偵查機關經對涉案凍品採取稱量、拍照等證據固定工作，在立案當月即移交有關部門及時進行無害化處理，有效防範了疫病傳播風險。
（二）綜合主客觀證據，準確認定走私犯罪事實。走私案件中，走私貨物因存在被轉移、藏匿、銷售、銷燬或滅失等情形導致沒有被實際查獲的，辦案機關可以結合全案證據綜合認定走私貨物的來源、品名、規格、數額，依法追究犯罪分子刑事責任。本案中，對於現場未查獲的涉案凍品數量，辦案部門通過收集、固定犯罪分子通訊記錄、車輛行駛軌跡等客觀證據，與被告人供述相互印證，最終認定了走私7.5噸貨物的事實（含現場查扣的1.5噸）。
（三）海關緝私部門與地方公安機關聯合開展打擊走私犯罪活動。走私犯罪涉及環節多、鏈條長，海關緝私部門和地方公安機關需要發揮各自優勢，互通信息，開展聯合行動，達到一舉剷除整個走私團伙的效果。本案中，以譚某某為首的走私團伙內部分工明確、組織嚴密，涉及人員眾多。海關緝私部門和地方公安機關聯合行動，將參與走私犯罪分子全部抓獲歸案。此次打擊走私聯合行動後，利用廣深沿江公路橋走私的案件一段時間內再無發生。
案例四 歐陽甲等走私國家禁止進出口的貨物案
一、基本案情
2019年10月5日，歐陽甲、莫某某、孫某某、歐陽乙從廣東省肇慶市鼎湖區駕駛“匯粵007”船空艙行駛至深圳珠江口邊境水域後，關閉該船AIS系統，從境外水域非法過駁80個裝有凍品的貨櫃並返航。次日12時許，“匯粵007”船行駛至西江肇慶附近水域時被查獲，4人跳船逃逸，查獲凍品共計1960.93噸。後莫某某被抓獲歸案，歐陽甲、孫某某、歐陽乙主動投案。
二、訴訟過程
2022年5月10日，偵查機關對歐陽甲等四人以涉嫌走私國家禁止進出口的貨物罪向檢察機關移送審查起訴。同年11月16日，人民檢察院以走私國家禁止進出口的貨物罪提起公訴。2023年4月28日，第一審人民法院作出判決，認定歐陽甲、莫某某、孫某某、歐陽乙犯走私國家禁止進出口的貨物罪，分別判處六年至三年不等有期徒刑，並處十六萬元至十萬元不等罰金。宣判後，四名被告人提出上訴。2023年9月7日，第二審人民法院裁定維持原判。
三、典型意義
（一）對於在內河水域查獲的案件，可以通過回溯走私行為構建證據鏈條。對於在內河水域查獲走私凍品的案件，需通過收集行為過程痕跡證據，構建起證據鏈條。本案中，查緝時現場只留下涉案船舶和貨物，所有被告人攜帶手機等個人物品跳船潛逃。偵查機關通過調取水道監控視頻，確定作案船舶的運行軌跡，並結合船舶在臨界水域非法過駁凍品集裝箱、在高速航行中違規反常開閉AIS系統，認定被告人駕駛船舶從境外水域逃避海關監管走私凍品進境的客觀事實。
（二）依法準確認定是否構成自首等情節。在刑事訴訟期間，歐陽甲、孫某某、歐陽乙及其辯護人提出應對三人認定為自首。法院經庭審認定，三人雖主動投案，但始終未如實供述自己的犯罪行為，不符合自首的構成要件，依法認定不構成自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