殲-10首飛就差一步!他卻因三滴油叫停:絕不能飛
18年攻堅克難,打造中國首架自主三代戰機,帶領團隊攻克“亞洲第一框”、S形蒙皮等核心技術,最終見證殲-10翱翔藍天……
近日,總枱《吾家吾國》專訪原成飛總工程師、殲-10研製現場副總指揮薛熾壽,一起走進那段熱血沸騰的航空史詩。
餓着肚子、穿着破背心造飛機
一代航空人的家國情懷
1961年,薛熾壽從華東航空學院(現西北工業大學)畢業,被分配到正在籌建的國營峨嵋機械廠——也就是後來的成飛。那時的中國航空工業剛剛起步,條件之艱苦遠超想象。
“廠房還沒蓋起來,幾棟宿舍連牀都沒有,我們就睡在地板上。”薛熾壽回憶,正值三年困難時期,物資極度匱乏,每人每月僅有23斤糧食定量。“吃不飽啊,下班要跑步去食堂,去晚了連稀飯都只剩半碗。”他的父母心疼兒子,千里迢迢寄來兩桶炒米粉和糧票,這才讓他熬過了那段歲月。

一張廣為流傳的“破背心”工作照,是那代航空人的縮影。雖然照片中的並非薛熾壽本人,但他笑着説:“我確實有件一模一樣的破汗衫。那時沒有工作服,全靠自己的衣服頂着。”
在悶熱的車間裏,他們穿着打滿補丁的衣衫,用算盤和手繪圖紙完成了殲-5甲等機型的仿製。飢餓與疲憊從未動搖他們的信念:“航空太落後了,我們必須拼命追趕!”

用“黑板管理法”高效解決問題
他被大家稱作“薛三點”
1986年,殲-10項目正式立項,代號“10號工程”,薛熾壽被任命為現場副總指揮。面對美蘇三代機的代際差距,他創新提出“跟設隊”機制,派遣百名工藝人員進駐設計所,打通設計與製造之間的連接。這一舉措徹底改變了傳統“先設計後試製”的線性流程,為殲-10的研製按下加速鍵。
作為跨代戰機,殲-10所採用的新技術超過60%,而按照國際慣例,研製新機時,新技術採用率一般只有30%。
在試製階段,薛熾壽帶領團隊攻克了被譽為“亞洲第一框”的關鍵結構件。其中數控加工框中的腹板僅1.5毫米厚,需從1噸重的板材中雙面精密銑削而成。一名技術員24小時守候,確保程序無誤。
在部裝車間負責開鉚工作時,薛熾壽曾在車間懸掛10塊黑板,推行“黑板管理”。黑板專門用於記錄裝配廠在裝配過程中提出的問題,包括缺零件、缺必要條件、工裝未產出或工裝故障等。
薛熾壽將黑板上的問題分為三類:“已解決”“明天解決”“難解決”,並通過“三點”流程跟進:第一點,確認問題是否已解決;第二點,若問題未解決,則需要明確解決時限;第三點,若問題未解決且無法確定解決時限,他就會要求相關人員會後留下單獨溝通。
最難的問題由薛熾壽親自攻堅,他也因此有了“薛三點”的綽號。

因為三滴油
他選擇推遲殲-10首飛
1997年,首架殲-10總裝完成,卻在試車時連續打壞兩台發動機,面對國家鉅額損失和延期壓力,薛熾壽坦言:“我準備坐牢。”但他毅然決定安裝第三台發動機,並扛下全部責任。經地毯式排查,發動機損壞的原因是機身鉚釘碎屑被吸入。最終,第三次試車終於成功。
首飛前夜,發動機意外漏出三滴燃油。此時,距離原定的首飛僅剩不到10個小時,是帶着隱患升空,還是推遲首飛,兩難的抉擇壓在了薛熾壽的肩上。
薛熾壽頂住專機待命、首長到場的壓力,堅持“原因不清,絕不能飛!”首飛計劃臨時取消,薛熾壽帶領大家連夜展開排查,四次拆解發動機,六次啓動試車,全力搜尋故障根源。
經過三天兩晚的仔細摸排,故障排除——原來是發動機上一個輔助製造的工藝孔未堵。他笑稱“上當了”,卻詮釋了航空人“一絲不苟”的信仰。
1998年3月23日,薛熾壽早早來到機場,徒步3公里檢查跑道。他稱殲-10為“兒子”,默默陪它“赴考”。
塔台上,試飛員雷強與薛熾壽的目光短暫交匯。“飛機準備好了。”薛熾壽只説了一句,雷強便鄭重頷首:“我一定把它飛回來。”
這一刻,沒有豪言壯語,只有航空人間以生命相托的信任。

14時41分,發動機的轟鳴撕裂長空。殲-10如離弦之箭衝向雲端,低空通場時,戰機突然輕盈地搖擺機翼——這是雷強在用航空人特有的方式致敬地面團隊。當殲-10穩穩降落後,薛熾壽與總設計師宋文驄、雷強緊緊相擁,三個硬漢的淚水浸透了彼此的肩頭。

在物質匱乏的年代,薛熾壽他們留給後輩的,不僅是亞洲第一框的工藝標準、黑板管理的協作智慧,更是“原因不清不飛”的敬畏之心,“惟以勝利報祖國”的赤子之誠。
如今,距離殲-10成功首飛已過去27年。新一代航空人正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將目光投向更遠的深藍與星河。
本文來源:央視新聞微信公眾號綜合《吾家吾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