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察：布林迪西調查發現逃避檢查的波音缺陷部件 | 路透社

布林迪西，3月13日（路透社） - 2020年5月的一個星期六早晨，幾名警察在布林迪西郊區的一家小型航空零部件工廠附近，抓住兩名男子正在向下水道傾倒化學廢物。

五年後，這起看似簡單的污染案件已演變為一項廣泛的司法調查，調查內容涉及數千個在意大利生產的缺陷鈦和鋁零件是如何進入近500架仍在使用的波音787飛機的。

今天原定的初步聽證會已推遲至5月15日，調查重點是零部件製造商製造過程規範（Mps）如何欺騙大型航空工業集團。

根據指控，供應商使用了更便宜和更脆弱的金屬來生產多個組件，包括連接支撐客艙地板的梁與波音787機身的接頭，技術術語稱為“地板連接件”。該公司的高管否認了指控。

波音(BA.N)多次表示，安全沒有任何直接風險，美國監管機構仍在準備一項指令，要求航空公司識別和更換缺陷組件，而不需要動用緊急命令，這通常適用於更嚴重的情況。然而，導致金融警察和布林迪西檢察院的檢察官朱塞佩·德·諾扎發現這一涉嫌欺詐的複雜事件系列，引發了對航空航天行業自願監管系統未能識別低於標準或偽造組件的更廣泛質疑。

財政警察已經在調查Mps的所有者，因其之前的公司 - 特殊流程 - 破產，但在發現兩名Mps工人在工廠附近傾倒污染液體後，調查範圍擴大到了原材料的採購和該布林迪西公司的產品交付單，三位調查來源表示。

得益於線人的幫助，調查人員發現Mps及其前身公司購買的規定金屬數量極少，包括一種耐用的鈦合金，而是轉向了更便宜且耐用性較差的純鈦。

控方認為，四年來，使用錯誤金屬類型製造的部件通過萊昂納多 (LDOF.MI)進入了航空航天供應鏈，該公司在布林迪西附近的格羅塔吉工廠製造波音787的兩個機身部分。Mps案件的初步聽證會在波音努力克服安全和質量危機之際召開，這場危機導致了財務和管理問題以及裁員。整個行業也面臨一些缺陷或偽造部件的案例。

儘管使用了低質量金屬，但根據路透社的報道，在2017年至2021年間，Mps通過了三個不同認證機構或私人審計員的檢查，路透社發現這些審計中沒有一項包括對787結構地板組件的實物檢查。

在2021年10月，關於萊昂納多公司涉嫌金屬交換的消息在國際媒體上浮出水面，但Mps的認證過程細節以及安裝在使用中的飛機上的缺陷地板配件數量此前並未披露。

路透社查閲了檢察院、財政警察和警方的機密文件，提取了航空航天供應商數據庫中的數據，並與四位知情人士進行了交談。

六名調查人員、律師和認證專家告訴路透社，該案件引發了對檢查的質疑，包括獨立審計是否足夠嚴格，以確保低質量部件不會被組裝到商用噴氣機中。

“未對用於製造這些組件的材料類型進行預防性檢查是極其令人擔憂的，”飛行員工會Anpac的副主席達尼洛·雷奇內表示。

美國聯邦航空管理局（Faa）並未要求停飛任何波音787，但去年發佈了一項初步指令，一旦完成，將要求航空公司檢查噴氣機以確認是否存在缺陷部件並進行更換。

該通知可能涉及近500架噴氣機，但在進行檢查之前，無法知道哪些噴氣機上存在多少部件，路透社在2024年5月發佈的Faa文件草案中寫道。Faa目前不願意提供更多評論。

在接受路透社採訪時，萊昂納多在一份聲明中表示，在此事件中被視為“受害方”。

波音作為此案的另一受害方，選擇不對Mps案件的細節發表評論，但表示擁有“全面的質量管理體系”，包括對供應商的檢查。“這還包括認證機構、供應商和行業其他相關方的進一步審核，”他補充道。

缺陷組件

Mps，曾名為特殊工藝，為萊昂納多生產多種組件，包括波音787的地板配件。該公司還為其他航空航天公司提供供應，除了這家美國巨頭。

在對組件材料進行檢查後，調查人員聲稱Mps為通過萊昂納多供應給波音的地板梁生產了539個連接件，根據檢察院的一份機密文件。

根據該文件，缺陷地板配件存在於477架仍在服役的飛機中，比美國聯邦航空局文件中提到的飛機估計數量多出幾架。

在緊急着陸的情況下，缺陷連接件可能導致飛機地板支撐結構的坍塌，檢察院委託的專家在文件中表示。

聯邦航空局假設了類似的情景，並補充説，需要多個相鄰部件同時斷裂。

在關於調查的最終文件中，檢察官指控Mps的質量負責人、公司的所有者及三名親屬犯有欺詐和危害飛行安全的罪名。另有兩名工作人員因污染案件被指控。

“他們危及航空運輸的安全……（因為）他們向萊昂納多生產和交付了……商業上純的鈦結構航空部件——而不是約定的鈦合金TI 6AL——其結構強度遠低於上述合金的性能，”文件中寫道。

總的來説，布林迪西的檢察官表示，Mps或其前身提供了大約6000個使用錯誤金屬類型的部件，儘管大多數不是結構組件。

Mps所有者的律師弗朗西斯卡·孔特表示，供應商與萊昂納多合作，並獲得了所有必要的認證。“如果存在異常，肯定會立即顯現出來。”

孔特和其他所有被告的律師表示，在審判過程中將提出有效證據，以證明他們客户與所指控的罪行無關。

薄弱的檢查

要成為波音或空客的供應商(AIR.PA)，組件製造商必須根據航空航天的ISO標準接受質量管理體系的檢查。從事某些特殊工藝的公司，如焊接或電鍍加工，還需要根據美國的Nadcap系統獲得批准。

路透社審查的行業數據表明，Mps及其前身已獲得三個質量體系認證機構的批准，最後一次認證於2021年5月頒發。

在一份通過電子郵件發送的聲明中，萊昂納多表示，他在2020年底首次發現了波音公司Mps組件的問題。

在被問及自己的供應鏈時，萊昂納多回答説，Mps必須首先獲得資格才能進入他的供應商名單以及波音的名單。萊昂納多表示，他隨後使用“供應商提供的文件”對Mps進行了其他檢查。

公司補充説，這些檢查既是獨立進行的，也與波音進行了聯合團隊檢查。

萊昂納多表示：“這些檢查無法發現任何潛在的欺詐行為。”

由羅伯託·辛戈拉尼領導的集團補充説，檢查變得更加嚴格，並且從去年開始，針對“重要組件”的特定化學和物理特性引入了一系列額外檢查，以降低因提供假冒材料而帶來的風險。

然而，在Mps案件中發現的缺乏抽樣物理檢查讓一些參與調查的人感到困惑。

一位調查來源表示：“缺陷部件的問題在2020年被發現。如果質量檢查有效，就不會這麼晚才被發現。”

“需要一個監管框架”

在自願監督質量管理系統的框架內，私人審計員，即認證機構，檢查航空航天公司是否具備按照標準開展業務所需的流程、機械和合格工人。

抽樣檢查通常僅在公司要求其產品的質量證書時才會包含。

Oxebridge質量資源諮詢公司的創始人克里斯托弗·巴黎表示，Mps案件證明了對控制層級進行更嚴格監督的必要性，這不僅包括審計員，還包括認證機構和認可機構。

他説：“需要一個監管框架。”

沒有任何認證機構或各個行業組織參與調查。

認可機構Accredia表示，現有規則“穩固且結構良好”，並強調認證過程的前提是申請公司以誠信行事。

自願控制系統的頂端是航空航天工業質量小組，這是一個全球性機構。

Iaqg的主席埃裏克·傑弗里斯告訴路透社，他正在積極更新現有標準。

他説：“然而，實施質量管理體系的結果最終取決於獲得認證的組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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