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石油繁榮的核心正在放緩 | 路透社

2021年12月1日拍攝的插圖中，一個3D打印油桶模型背後顯示着下跌的股票走勢圖。路透社/Dado Ruvic/插圖紐約，5月5日（路透社Breakingviews）——油田既能迅速創造財富，也能快速摧毀財富。1901年德克薩斯州斯賓德爾託普的噴油井開啓了石油時代，同時導致油價暴跌。僅僅兩年後，過度開採就使該油田走向衰落。當然，如今的石油產業規模更大、技術更先進。但即便是讓美國成為世界最大產油國的強大二疊紀盆地，資源最終也會枯竭。有跡象表明，產量峯值已經近在眼前。

二十年前，美國每天生產約500萬桶原油，比1970年代下降了一半。隨着阿拉斯加北坡等偏遠油田逐漸枯竭，以及尋找和開採額外一桶石油的成本上升，崩潰似乎不可避免。

轉機出現在工程師們找到方法，將水、沙子和化學物質的混合物以極高壓力注入頁岩層，使其裂開以釋放其中的天然氣和石油儲藏。這一技術在從北達科他州到阿巴拉契亞地區的油田都取得了成果，但或許沒有哪裏比德克薩斯州的二疊紀盆地更成功。僅該油田現在每天就生產超過600萬桶石油，接近美國當前產量的一半，比技術革命前整個國家的產量還要多。

展示美國和二疊紀盆地原油產量的折線圖

雖然這種被稱為水力壓裂的技術開啓了巨大的新儲量，但並未顛覆基本經濟規律。從地下開採原油存在成本。如果市場價格跌破開採成本，鑽探商就會縮減產量。根據達拉斯聯邦儲備銀行（新標籤頁打開）對石油公司的調查，二疊紀核心區米德蘭盆地的盈虧平衡點約為每桶61美元，整個地區為65美元。而廣泛使用的基準西德克薩斯中質原油(WTI)當前市場價格徘徊在62美元左右。這可能不構成生存威脅。對大多數鑽探商而言，重要的是油井生命週期內的預期油價，而非當前價格。令人擔憂的是，近期WTI價格持續下跌預示着未來需求預期減弱——這對已成為全球機動產油區的二疊紀盆地尤為重要，該地區能根據市場狀況快速增減產量。

這種敏感性可能意味着未來產量增長乏力。國際能源署預測，今年全球石油需求年增長率將低於1%（新標籤頁打開）。長期前景更為黯淡。過去二十年全球約半數石油需求增長來自中國，而該國電動汽車的崛起已使需求增速驟減，甚至可能徹底摧毀需求。隨着其他國家開始轉向電池動力，國際能源署（新標籤頁打開）預測全球石油需求將在本十年末前達到峯值，屆時將出現供應過剩。儘管需求預測需持保留態度——正如疫情期間的劇烈震盪所表明的——但二疊紀盆地成本上升的趨勢更難忽視。米德蘭地區每桶62美元的盈虧平衡價已較2017年的46美元大幅上漲。鋼鐵等關鍵材料的關税將進一步推高這些成本。

柱狀圖顯示二疊紀盆地油井實現盈利所需的每桶油價

目前運營成本尚未高到威脅現有油井的程度，其中許多在當前油價下仍能盈利。達拉斯聯儲調查顯示，需要油價再下跌50%才會使持續開採失去經濟意義。

問題在於頁岩油井壽命極短。平均而言，產量在投產後一年內會下降超過三分之二（新標籤頁打開），六年後衰減達95%。因此若新井開發顯得無利可圖，整體產量數據將迅速反映這一趨勢。當然，平均值掩蓋了不同地塊質量的巨大差異。問題在於優質地塊正在耗盡。根據Enverus研究機構測算，在二疊紀盆地所謂"一級地塊"，以50美元油價計算，鑽井淨現值回報率可達30%，足以覆蓋運營風險、服務債務和支付股息。這些核心區塊可能在未來3.5年內枯竭。

這並非世界末日；還有價值3.5年的石油能以55美元的價格門檻實現盈利。但綜合來看，這些因素已足以讓最早支持水力壓裂技術的先驅者變得日益悲觀。在北達科他州開創該技術並賺取數十億美元的哈羅德·哈姆，在3月的行業會議上表示美國原油產量正開始見頂。先鋒自然資源公司創始人斯科特·謝菲爾德在接受CNBC專訪（新窗口打開）時透露，他在2023年以650億美元將公司出售給埃克森美孚的主要原因之一，就是一級儲量即將耗盡——而且其他企業同樣面臨這個問題。二疊紀盆地的命運或許早有預兆。主要位於北達科他州的巴肯組地層曾是最早的水力壓裂繁榮區，其原油日產量從2005年的約9萬桶增至2019年的150萬桶。隨着成本上升及一二級地塊資源枯竭，該州產量此後已下降近三分之一。

北達科他州石油產量趨勢線圖

大型能源公司已進入資本保全模式，更傾向於將現金返還股東。西方五大原油開採商——埃克森美孚(XOM.N)（新窗口打開），雪佛龍(CVX.N)，打開新標籤頁，道達爾能源(TTEF.PA)，打開新標籤頁，英國石油(BP.L)，打開新標籤頁和殼牌(SHEL.L)，打開新標籤頁——在過去兩年中花費了約2250億美元用於股票回購和分紅，創下歷史紀錄。而新產能投資卻停滯不前。更令人擔憂的是，今年第一季度，無論是雪佛龍還是埃克森美孚，其運營現金流都無法覆蓋資本支出和返還給投資者的現金總和。當然，即使二疊紀盆地產量已達峯值，它仍會像巴肯油田一樣持續產油多年。但這可能對美國政策產生重大影響。作為全球最大的石油生產國和消費國，關於化石燃料依賴的爭論一直非常激烈。即便在電動汽車或可再生能源迅猛發展的背景下，兩黨政客仍傾向於支持增產。如果德克薩斯州的油井開始減產，而美國經濟轉向消費驅動，這可能促使政策向脱碳傾斜——哪怕僅僅是為了抵消風險。上一次石油危機曾催生各種新能源構想。這種政治經濟格局的變化，將成為整個行業面臨的最大風險。關注@rob_cyran，打開新標籤頁在X上欲獲取更多此類深度分析，請點擊此處（新標籤頁打開）免費試用Breakingviews服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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